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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店

开和六年,盛唐和祖皇帝在位,有皇恩浩荡,使国泰民安。

北方山河关外,金蛮和单辽之战如火如荼,西疆镇西关外西夏蠢蠢欲动,盛唐边关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三军上下严阵以待,秣马厉兵。

然高耸雄厚的山河关内,百姓一片安居乐业,欣欣向荣。

此时,靖安府通往长安城的土黄官道上,走着一辆马车。

正值浅秋,秋意未浓,官道两旁的树枝正在风拂依依,绿草也还未枯败,马车还能在荒凉的黄土官道上激扬尘土。

陆言坐在马车内,马车摇摇晃晃行驶了一天,他苍白的脸色显得加重几分。

靖安府古铜色的城墙早在一天之前便被远远的甩在身后,没了踪影,前路茫茫,如果不是不时疾驰而过的兵马上带着的鼎安战旗,他还不知道已经快到鼎安府了。

“还要多久才到那长安那。”

如果不是那一路上频频调动的军马,他们也不用停马让道,想来这时候早就入了那鼎安府了。

前几日,西夏在镇西关外异动频频,朝堂中的文官坐不住了,纷纷怒骂武将无能。盛唐文武两派本就不和,武将们一句“你行你上”更是惹怒了满朝文官,顿时朝堂争吵不断。

和祖皇帝怒了,一句“西夏安敢欺我盛唐,难道忘了护龙骑兵压金龙城之事了吗?”之后大手一挥,十府兵马倾巢而出,往边关而去。

“陆蛮,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陆言本来就体差力弱,这一路长途跋涉,车马颠簸,现在早就鞍马劳倦,话语中带着疲弱。

马车前那赶车的憨厚大汉听到马车里面传来的话语,憨厚的脸上带着笑容,向着马车内道:“好。”

说完,抓紧了马缰,又吩咐马车以外的两个骑马护送的侍卫,道:“我们在附近寻个休息的地方。”

两个侍卫点头,拉马前行。

陆言又伸头看着车外,此时晌午,浅秋的阳光还分外毒辣,看着那正在赶车的陆蛮,心里一阵感动,出言道:“陆蛮,你进来坐吧。”

陆蛮心中,读书人尊贵得很,自己不过一介武夫,不可同处一车之内,于是出言道:“没事,我替你赶车。”

陆言看着陆蛮一脸憨厚,无奈的叹了口气。

出门之前本不愿带陆蛮,但是陆蛮态度坚定,说一定要替陆言赶车,一路护送直至长安,陆言和他父亲陆离都拗不过憨厚固执的陆蛮,只好同意。

陆家一不为官,二不是将,虽为靖安府首富,但不过是经商起家,祖上三代拼死拼活才积累今天这般家底。

盛唐重文轻武贱商,商家出门肯定不能兵马相护,群仆相拥,靖安去长安路途遥远,陆离怕两人路上遇到困难,于是让两人多带了两个护院侍卫。

“公子,前面有一家酒家,我们就在那里歇一下吧。”

侍卫赶马回来,对着马车拱手行礼,指着前方不远处。

坐在车前的陆蛮点点头,说道:“好。”

车马在官道边上不远处一家酒家前停了下来,陆言身心疲惫,不曾多想,拖着做得麻累的双腿艰难走下来,在陆蛮的搀扶下,走进酒家。

酒家顾客不多,两人寻个位置便坐下来,陆蛮才出言道:“小二,小二。”

小二应声而到,恭敬的道:“客官,你要点什么?”

“给我来点清水,再上点吃的。”说话的是陆言,话语有点虚荣,嘴唇已经看见干裂脱皮。

“给我来点酒!”陆言话刚说完,陆蛮抢着又接了一句话,陆言本想拒绝,但是看着陆蛮正对着自己的憨厚笑脸,他不忍心的点了点头。

酒食上桌,还多了一碗清水。桌上放着几碗黑红的肉块,几碗浊黄的浊酒,也就那清净的清水和那白花花的馒头显得好看些了。

这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除了吃自带的粮食,也在路边的酒家停过,可离靖安越远,这酒食就越不能入眼。

陆言端起清水,灌了一口,舔着嘴唇湿润一下干裂的嘴唇,然后咕噜一声,全咽下去。

“呸!这什么酒啊,怎么这么苦?”陆蛮杯子一摔,嘴巴呸出喝在嘴里的酒水。

他这一呸了还得了,整个酒家的人对将视线转移了过来,全部都盯着陆蛮,更有人差点刀剑出鞘,同坐一桌的两侍卫惶恐,警惕起来。

陆蛮耿直,并不在意众人眼光,陆言却受不了了。

还好小二来得及时,连忙低头哈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客官,本店就这些酒了,这荒郊野外的,好酒不好找啊。”

陆蛮耿直,以为酒家用劣酒糊弄他,他腾的站起来。陆言本来手在陆蛮肩头,想他不要多事的,可是陆蛮力大,冲开了他的手。

陆言拉住陆蛮那粗壮的手,怒目盯着他,还好他对陆言言听计从,不敢忤逆,只能坐了回来。

“不吃了,没味。”陆蛮将肉块甩到桌上,一脸闷气,像个小孩子一般。

陆言无奈,摇摇头,然后对着两个侍卫说道:“你们尽快填饱肚子,我们快点启程上路。”

侍卫点点头,示意不吃了。

陆言唤过来小二,问道:“小二,多少钱?”

“三纹。”

小二恭敬站在一旁,看着陆言掏出钱袋,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里面的那几个巨大金坨。

小二往身后打了个眼色,陆言没有发觉,挑了三纹碎银递给小二,然后招呼陆蛮走了。

小二哪肯让陆言轻易走掉,连忙出言挽留:“客官,我这店里还有好东西,都是招待贵客的,我看客官器宇不凡,我给你上来。”

陆蛮听到好东西顿时眼睛一亮,几乎停住脚步,可是被陆言拉住了,不情不愿的跟着陆言走回马车。

小二按耐不住了,慌忙道:“客官,你不进去,那我就带你进去吧。”

“上!”

小二话音刚落,刀剑出鞘的声音顿时铮铮响起,整个酒家的人都出来了,本来坐着吃酒的顾客,也站了起来。

陆言一惊,说这荒郊野外怎会有酒家,还酒涩肉干,原来是家黑店。

这些人本就是关外马匪,如今关外战争爆发,没了他们安生的地方和营生行计,无奈扮成难民混入关内。他们一路往南走,一路走一路抢,倒没有饿死,反而手上多了几把刀枪。

最后在马匪的师爷建议下,在这官道边不远处安生下来,做起了坑人的黑店活计,也就和祖皇帝那一声令下,这马匪才能逍遥这些时日。

“拿我枪来。”

陆蛮再呆也知道此时发生啥事了,急忙将陆言护到身后,对两个侍卫怒吼道。

两个侍卫一人护在陆言身边,一人走向马车提来陆蛮的长枪。

不像陆言,陆蛮从小呆憨,但是天生神力。陆离就让他习武,便寻一位退役下来的将军教他武艺,学的是沙场长枪。

酒家众匪说来就来,向陆言几个冲杀过来。

陆蛮一马当先,阻在众匪面前。众匪都知这呆憨大汉后面有许多金银,只要越过这大汉,得来的金银就足够他们潇洒一阵子。众匪眼露精光,顾不上许多。

陆蛮提枪抵住砍来的长刀,枪身往下一滑,一枪甩在马匪腿上,咔啦的断骨声音响起,旁边的陆言都能听得很清楚,马匪没来得及惨叫,陆蛮抽枪一枪撩在马匪腹下。

马匪飞身出去,摔到酒家的酒桌上,桌子承受不住重量应声而倒,桌上的酒食翻飞,洒了一地。

马匪想不到这个呆憨的大汉竟然如此神勇,纷纷有些后怕,但是他们为匪多年,皆知刀已出鞘再难收回,不得不硬着头皮砍杀下去。

陆府两个护院也不停歇,护着陆言同时纷纷抽刀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