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女子嗔道:“兄弟莫再提起,净惹妹子伤心了。”
燕回雪擦干泪珠道:“姐姐不必如此,此事原也没什么说不得的。”
“我燕家一门在怀州城中本来极是本份,从不曾行过什么苟且之事,这也才叫江湖人看得起的。可是直到不久前的一天,那铁马帮的铁帮主带了一帮豪客登门,竟提出十分霸道的要求,不但要求我给乐陵王为妾,还要我们燕家加入同乐门,要我父母为他们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父母当然不从。于双方就大战了一场,那场大战极是惨烈,铁雄江折损了不少帮众,我燕家一门也死伤极多。”
“我父母深知他们还会卷土重来,于是遣散了幸存的家眷,令我和兄长急急的逃出了怀州城。我兄妹二人出城不久,便又遭到了追杀,我哥哥为了护我周全,独身挡住了匪人,我这才和哑伯逃到了黄河岸边,也不知我那兄长如今是生是死,人在何处了。”
燕回雪叙述之际,泪珠却是愈擦愈多:“谁知铁雄江竟追到了黄河岸边,并将我主仆二人堵在了那里,还说出什么我父母遭擒的话来……”
“可怜从小照顾我的哑伯也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那单薄女子听着燕回雪的讲述,早已是哽咽不能语了,边自拂着泪水,竟举袖帮着燕回雪擦了起来。
舱外艄公恨声怒道:“想不到神灵寨一别之后,这铁雄江竟与花间客连结一气做起了那伤天害理之事,竟还妄想统一武林,清除异己,所作所为,当真百死不足以平民愤!”
单薄女子道:“那花、铁二人现在就是乐陵王的鹰犬,他们现在的势力早已今非昔比了,想要铲除他们,殊为不易。不但如此,乐陵王现在在朝堂之中亦是拉帮结派,暗中笼络人心,恐怕所图非小。”
燕回雪显然也吃了一惊,忙道:“姐姐竟连朝廷中事也知道。”
单薄女子道:“这不算什么,其实姐姐姓王,闺字淑岚,家父乃是当朝廷尉王衍,执掌当朝司法审判之权,曾数次被这乐陵王邀好。”
燕回雪这次更为吃惊:“原来姐姐是名门大家之后,那你和大哥又为何在这黄河之上……”
王淑岚见此嫣然一笑道:“妹妹一定是误会了吧,外面那船夫是我的兄弟,我是他的嫂嫂。我们这是从上游而来,正要去洛阳投亲呢。”
燕回雪问道:“原来姐姐已经出阁了,那你的相公呢?”
王淑岚一声苦笑道:“在新婚之夜便不知去向了。我们二人一路打听,已经找了他两个多月了。”
燕回雪关切道:“那有大哥消息了吗?”
王淑岚苦笑着摇了摇头。
燕回雪轻轻一叹道:“原来姐姐也是个苦命的人。”说着话,握着王淑岚的手竟不自觉的紧了紧。
王淑岚有些凄然的神情忽然一变,竟显得十分兴奋道:“妹妹,姐姐一见到你便觉得十分的喜欢,姐姐虽然不会什么武功,可是自幼便向往江湖中那些义气之事,侠义之心更不曾少有。如若妹妹不嫌,我们结为金兰姐妹怎样?”
燕回雪闻言一愣,随即亦是大喜道:“能与姐姐结义,小妹可是求之不得的呢!”
二人跪在船舱,齐声祷道:“苍天在上,黄河为证,今日我二人结为金兰之好,不能同生,誓愿同死!”
二人祷告完毕,却见燕回雪手上一动,却自袖中滑出了一支燕形银镖来,用冷光闪耀的翅尖往自己中指之上一划,便有几滴鲜红欲滴的鲜血落在了身前的酒杯之中。
王淑岚却是柔臂轻环,已自发髻之中拔下了一根珠光璀璨的珠簪下来,同样的一划,鲜血滴落。
燕回雪轻轻拦住了王淑岚端起血酒的手道:“姐姐,我们换一下酒岂不更好?”
王淑岚登时一喜,亦道:“正是!从此以后,姐姐身体中流着妹妹的血,妹妹身上也有着姐姐的情,如此甚好!”
二人这一结拜,方才的那些不快登时便忘了九宵云外。
王淑岚长燕回雪两岁,二人行过长幼之礼之后,王淑岚紧握着燕回雪的手,更是不肯撒开了。
燕回雪将燕形镖给了王淑岚,也收了对方那支看来十分名贵的珠簪,以作伴身之物,不忘姐妹之情。
而王淑岚更是高兴的唤声道:“好兄弟,快来见过咱们的好妹妹!”
艄公人在船头,闻声哈哈大笑着,几步便来到了舱口之前,随即一弯腰,人已进了舱中。
他这一进来,不料竟同时与燕回雪愣在了一处。
方才他救起二女之时不曾细瞧,此刻在船舱之中,灯光如此明亮的照耀着王、燕二女,却一下子便看得痴了。
王淑岚举手投足间大气盎然,虽然生得十分单薄,但自幼身在名门,身上的大家闺秀之气早已形成,令人一见颇为心动,只会生怜,却难生邪念。
而燕回雪却是不然,她身材玲珑有致,比王淑岚还高上个半头,身上自是流露着一种令人十分舒适的温柔的气息,想来必是其善良的性情使然。
不过她却比王淑岚显得更加的冰清玉洁,世间除了她之外,也再难寻到如此完美的女子。
她从不施粉,可却胜过脂粉无数。她给人的感觉其实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干净,或者叫纯洁,亦或叫单纯。
她的秀发一丝一丝的分明着,柔顺得好似那丝坊中梳理了三天的垂丝;她的皮肤细腻而白皙,双颊挂着一层淡淡的桃红,看起来真是美极了;漂亮的脸蛋上有着一双弯弯的柳眉,水光灵灵的眼睛,精致小巧的琼鼻和粉红鲜嫩的芳唇。
她的身上永远散发令人愉悦的气息,她的眼睛里永远都清澈得好似一汪清泉。
如果说有人见过天仙,那么,天仙一定就是燕回雪这种样子的。
难怪那王淑岚一见她就喜不自胜,不肯撒手,女人对于美,一定有着天然独有的敏感和喜爱吧!
此刻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也正愣愣望着艄公,随即却是扯了扯王淑岚的手道:“姐姐,你说的兄弟他…他明明是个…老人家嘛!”
燕回雪迎着艄公那炽热的目光轻轻问着王淑岚,竟没有半分不适,想来一定是让她无意间给忽略掉了。
王淑岚轻轻一咳,那艄公登时醒转,竟刷的一下满面羞红,再也不敢看燕回雪一眼了。
燕回雪见此一愣,却茫然道:“大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