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雪一身软甲，坐于马上，居然也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让龙雁回几度侧首。
“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风吟雪狐疑地抹了一下脸，“是脏东西吗？”
“不是。”龙雁回一脸的冷峻，在人前还是那副冰块模样。
这次出征南狄，调用了八万步兵，两万骑兵。
南狄出产一种马，虽然不甚高大，可是奔跑灵活，特别适合南狄的山道。所以，南狄的骑兵，向来和北塞齐名。
“到我马上来吧？”龙雁回暗自庆幸有步兵尾随，行军的速度不会太快。看着阳光下，风吟雪的前额已经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忍不住有些心疼。
“别，他们还看着呢……”风吟雪急忙摇头。
阿志始终不离她左右，想必是龙雁回吩咐的。碧洗没能跟来，可惜了的。
女人从军，是需要特别请旨，等闲将军出征，不得带上家眷。不过风吟雪的优势，就在于前次的南城赈灾，她作为吟雪郡主去过了一趟。
“这一次，我们还往南城么？”晚上安好了营，扎好了寨的时候，风吟雪问。
“嗯，南城是狄国进攻最可能的路径，所以大部分的兵力驻扎在南城北郊。”
夜在春风的树影丛中继续畅谈，风吟雪披着大毛衣服，觉得背心微汗。待要脱下，龙雁回却依旧替她披到了肩上。
“小心着了凉，又只能把你落下，可不是我的本意。”他浅笑着。
风吟雪脸色一红，纵是夜黑如墨，也觉得明净欣悦之气，一如高爽的秋水。
同行同宿，这还不算是夫唱妇随吗？她脸红耳赤的想着，不敢看他。
好在龙雁回治军素严，风吟雪也早有才名，又与龙雁回在大婚前就同往南城，是以所有部属都不敢持有异议。
不过风吟雪很识趣，他们讨论行军布防的时候，她就借故在帐外逡巡。
在京城里呆得久了，看着满目的苍翠，都觉得心情舒畅。
她抱膝而坐，想像着自己的后半生，竟然被锁在那个森森的宫殿里，忍不住不寒而栗。太子的表明姿态，让龙雁回胜算大增，龙鹰起的优势，只在于皇帝的倾向性。
如果争位输了倒好，那就能与龙雁回悠游山水间。
风吟雪暗笑自己的异想天开，那是龙雁回的理想，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她甩了甩头，看着远处隐隐绰绰的民居。
风吹草低，群山沉寂。薄雾渐涌，峰峦迭起。
一朵轻云在她的头顶流逝，挡住了本来就光亮有限的月光，天幕更显得暗沉。
大帐的灯光，在孤夜里更加显得温暖。想到龙雁回正坐在主位，与他手下的心腹大将商量大计，心里一暖。
她几乎陶醉在这样的夜里，微阖双眼，任由芳草的清香从四面八方涌来，从双足爬满胸膛和额头。
所有忧伤的故事，她已经不愿回忆。
拨云见月，流云轻逝，月光温柔地洒下来，在她的侧旁，留下一块阴影。
一双胳膊，霸道地拥在她的腰间。
风吟雪想也不想，头微微后仰，靠在他的胸上。熟悉的气味，盈满鼻间。
“在想什么？”龙雁回低沉的气息，带着一种回音。
“在想，如果一辈子都这样，那该多好。”风吟雪梦呓一般地轻诉。
“你喜欢……隐居？”龙雁回问得有些迟疑。
纵然知道了又如何，他不可能办得到。
风吟雪悚然微惊，掩饰地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我和你之间，一直都这样。”
龙雁回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她更深地抱进自己的怀里，两人一影，风势微凉。
夜晚，风吟雪宿在龙雁回的大账里。
“行军途中，万事简慢，怕你过不习惯，只得委屈了。”龙雁回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里，“没有府里的褥子软，要不，你就趴我身上？”
风吟雪红着脸啐了一口：“还是堂堂的元帅呢，说这些……”
龙雁回笑着凑过了头：“那还不是怕你明儿一早起来喊痛么！”
“我也不是没睡过，这条件还算好的呢！”她嗤之以鼻。
“对，我遇到你的第一眼，你就被绑起来随便往帐篷边上塞过去了。”龙雁回笑。
风吟雪倒几乎忘了他们之间不糟糕的开始，看着他一闪而过的尴尬和歉疚，忍不住莞尔：“难为你还记得……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从前，我和一起读书的朋友去野营，就是自已带了那种简易的帐篷，可没这个大。晚上睡觉的时候，是在睡袋里，缝的这种长方形的，整个人缩在里面，比这硬多了。”
“和谁？”
“好多人呢！”风吟雪从他略略紧张的唇角，把握住了他的心思，抿唇而笑。
“男人还是女人？”龙雁回虽然能够接受未来的世界，但还是打破不了根深蒂固的男女大防。
“嗤……”风吟雪轻笑，“有男有女，是我们一起念书的人，没有你想像中的那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