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回去！”他轻喝一声，看到风吟雪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一只手，却依然紧握着他的衣襟。
他目光微凝，马匹已经在混战中被砍倒在地。
“碧洗，你在这里看着阿志，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的。”龙雁回吩咐了一声，说到最后一个字，已经抱着风吟雪消失在巷口。
龙雁回没有回府，却是转到了一所民居。
开门的小厮刚露出一声惊色，还没有伏下身子，龙雁回已经轻叱：“不用行礼，快去请思潮来。”
从外面看，这民居也与其他的房子没有什么两样。及至进得厅堂，转过一个屏风，才发现另有天地。
门后有一条长廊，龙雁回如飞一般掠过，直到推开另一扇门，竟是别有洞天。
房间虽小，陈设精美之处，竟不下于荣亲王府。
他轻轻地把风吟雪放在床－上，风吟雪悠悠醒来，挣扎着问：“我……我怎么了？”
“没有事的，只是天寒，你身子弱，所以难免受了寒气。”龙雁回柔声安慰，“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风吟雪的手，颤颤地抚向小腹：“我……”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龙雁回安慰着，眼圈却有点发红。
“我说老大，你能不能……”走进来的年轻人，刚刚没大没小地抱怨了一句，就因为看到风吟雪而愣住了。
“思潮，你别给我废话，快……快帮吟雪看看。”龙雁回的声音发颤。
被称作思潮的年轻人顿时不敢怠慢，手脚麻利地处理了一下，才抹了一把冷汗：“这情况，还要产婆来……”
“我……我有孩子了，是吗？”风吟雪睁大了眼睛，看向龙雁回的目光，却充满了绝望。
她虽然没有经验，但出了这么多血，孩子自然不可能保得住。
“吟雪……”龙雁回温柔地把她揽进怀里，“没事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品尝到有孩子的喜悦，他们的孩子，就在懵懂里，悄悄地被剥离了母体，在这一场政治斗争里，成了最无辜的牺牲品。
“不……”风吟雪的喊声，嘶哑却凄厉，让龙雁回都听得潸然泪下。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龙雁回只能一遍遍地安慰。
在思潮和被临时接来的产婆退出去以后，风吟雪终于在龙雁回一遍遍地安慰里，平静了下来。
可是嘴唇却不断地哆嗦着：“是我不好，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有了孩子……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不会去……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孩子，我们的孩子……”
龙雁回听得心痛如铰，却只能抱着她，一遍遍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试图把最温暖的安慰用这样的方式传递给她。
“不是你的错，不是的。”龙雁回一遍遍地呢喃。
一个姿容俏丽的小丫头端着药碗进来，好奇地看着被龙雁回紧紧拥在怀里的风吟雪：“主公，这是思少爷亲自煎的药，让我喂夫人喝下吧。”
“你下去吧，我来喂就行了。”龙雁回接过了药碗，把小丫头赶了出去。
风吟雪不再说话，可是眼睛里的茫然，让龙雁回的心，更是揪到了喉咙口。
“乖，先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得几乎像是三月的阳春，又回来了。
风吟雪的眼泪，一颗颗地从腮边滚落。
仿佛是没有了尽头似的，龙雁回擦去了一波，又涌出了一波。
“不要哭了，吟雪，我……”龙雁回哑着声音，最后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
风吟雪忽然收住了泪，语气平静地让龙雁回感到隐隐的害怕。
“我喝药。”
她从龙雁回的掌心里接过了药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啊，我忘了吩咐她们备好蜜饯。”龙雁回刚扬起声，风吟雪已经摇了摇头。
“不用了，药……不苦。”她涩声说着，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才是最苦的。
“吟雪，你……”龙雁回更加担心，这样非同一般平静的风吟雪，反应太出于常情。
“我很好，也许该感谢这个孩子，他至少没有在不该出生的时候……降生。”风吟雪说得很辛苦，“也该感谢他，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陆雅兰和我，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只是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身体在时断时续的发冷，即使再压上了一床棉被，也觉得簌簌地发抖。
明明是睡着，可是紧蹙的眉峰，却让龙雁回心生不忍。
安排了一系列的人和事，把那个打斗的现场处理好，阿志也被带了回来，连同碧洗。
龙雁回脱光了所有的衣服，把风吟雪抱在怀里。突如其来的寒冷，甚至让他也打了一个寒噤。
眼睛里的寒芒，经年不化。
竟然让风吟雪再一次受伤，有些事，他不能再姑息。
他该加快进程，而不是被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