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爱在公元时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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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预售出嫁

再说算卦之后,回到了宁远,心里却想着那个小女孩,岳纯连夜启程,一路直奔下元而去。这一趟其实却也可以算是回家,因为在岳纯心中,下元就是他的第二故乡,这里不仅有姐夫张伟、太学同窗刘莫,更有已经成为他未婚妻的王美。

当年岳纯从太学毕业之后,长兄岳弈知道岳纯钟意于王美,于是岳纯前脚刚回宁远,岳弈后脚便托人上王家为岳纯提亲。岳弈本以为凭自己的江湖地位,这门亲事理应手到擒来,然而事情却并不简单,在那个普遍早婚的时代,女孩子家通常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在上头,而像王美这样的大美人胚子,虽然养在深闺,却早已名声在外,提亲者之多,更是挤破门槛。

有勇气前来王家提亲者,大抵也都事先掂量过自己,他们要么有钱,要么有势,要么又有钱又有势,就算无钱无势,至少也还有六块腹肌。然而,王母楞是一个也没看上,一家都不肯许。

王美七岁丧父,家中事务均由王母和长兄王识定夺。王母拒绝所有的提亲者,自有她的考虑。王母乃是刘半仙的铁杆粉丝,在王美很小的时候,王母就特地让刘半仙给王美算过,王美相面过后,叹道,“此女必大富贵,强盛子孙,光耀门楣。”王家为下元大族,家资巨富,有田七百余顷,舆马仆隶,比于邦君。这样的家境,再光耀和强盛下去,那该是怎样的富贵?王母几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对她来说,刘半仙的话就是神谕,容不得半点质疑,从此之后,王母便视女儿王美为奇货可居,觉得将她嫁给谁都嫌委屈。

也正因为如此,当媒人前来替岳纯提亲时,王母简直出离愤怒!岳纯一介破落王孙,家中又穷困潦倒,这样的人家,也敢前来提亲!当即将媒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痛揍一顿,扔出家门。

眼看岳纯就要和其他受挫的求婚者成为“同情兄”,王识站了出来,力保岳纯,劝王母道,“人固有好美如岳纯而长贫贱者乎?”

王母虽是女人,对帅哥却有着相当的免疫力,冷笑道,“妇人不可无色相,男儿何须好皮囊?”

然而,王识铁了心要认岳纯这个妹夫,再四劝王母道,“如今天下将乱,正是英雄出世之时。岳弈乃当今豪杰,雄才大略,异日起兵复兴天下,称帝也未可知。等岳弈称帝,他们家就兄弟三人,这岳纯就算是一白痴,也可以裂土封疆,南面称王,富贵岂容限量。更何况,我久闻岳纯乐施爱人,气度恢阔,为宁远年轻一辈中少有的俊杰,必不至于亏了阿妹。风物宜放长远量,英雄固有微贱时,还望阿母三思。”

无论包办婚姻还是自由恋爱,其中真有多少感情,实在颇值得怀疑,或许更接近于赌博而已。有人赌的是现在,有人赌的是未来,但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只要是赌,便无不以赢得利益为目的。王母是保守派,希望捡现成的。王识则是冒险派,要买潜力股。母子二人好一番商议,王母仍是将信将疑,但架不住王识的一再游说,终于还是应允了下来。

当王美许配给岳纯的消息传开,山河变色,举国同悲,无数少年为之心碎,吐血而骂,就岳纯也配!诚然,此时的岳纯,既无功名,更非大款,虽说读了太学,却还是个肄业生,都没能混到张毕业文凭,就这么位寻常后生,怎么就能入了王母的法眼?少年们愤愤不平,找他们的家长不依,这些家长又找王母不依,认为这门婚事当中必有猫腻。王母为此也承受着巨大压力,只好将婚事暂缓,并向岳家开出了一份闻所未闻的巨额聘礼,王母对岳家也是有话直说,我们王家并不贪图这些聘礼,也不是故意要刁难你们岳家,但是也不能招人闲话,此前我已经拒绝了那么多提亲的人家,这些人家,或是高官显贵,或是亲朋好友,人家面子上过不去,心里更不平衡,我们王家怎么也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所以一定要将王美风光大嫁,这才能够让他们无话可说。

然而,王家开出的昂贵聘礼,岳家即使倾尽家产也不能凑齐,再者,岳纯也深知岳弈比他更需要用钱,岳纯作为弟弟,理当为长兄的事业作出个人牺牲。所以,听到王家索要的巨额聘礼,岳纯也只能哀己不幸,无力相争。岳弈却不干了,哪里有这么高的聘礼?这不欺负人嘛,一发狠,几乎便要发兵去抢弟妹回来,强行拜堂成亲。叔父岳飞劝住岳弈,息怒,咱不急,咱等,等他家女儿大了,该他们反过来急了。岳纯听闻,只能置之一笑,敢情不是你老人家娶媳妇,你当然不急。

结果婚事一拖就是五年,岳纯已是二十八岁的大龄青年,王美则长成十九岁的妙龄少女。即便岳纯再冷静,却也不得不开始着急,生理本能可以压抑,关键是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寄存在丈母娘家中,终究不大放心,就怕贼惦记。

尝于大一的时候在某教室课桌上见一打油诗,才气甚佳,也颇能达此际岳纯之情,其诗未详作者,录此致敬,诗曰:

姑娘有亩田,荒了十八年。施行责任制,谁种谁出钱。

钱财落袋为安,妻子合卺为准,而岳纯的婚事却悬于半空,进不得进,退不愿退。王美藏于深闺,美如镜花,空似水月。岳纯手握她的期权,却无法兑现。诸子好心一问:要不转让给我得了?岳经理大怒:滚!

如今,岳纯来到下元,来到了王美的家乡,他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在阶前看着同样的雨滴。然而,虽然彼此相隔不到十里,他们却无法见面。这是古来的禁忌。她在他无法窥探的地方悄然成长,如今将会是怎样的模样?她在毫无指引的情况下,会不会不断超越他的期望,直至压垮他挺直的脊梁?

亲爱的,等着我呀,要耐心等着我呀。人生是如此漫长,如果连爱都不曾爱过,我凭什么沧桑,我凭什么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