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行程,花弄影回到了家中。当他刚刚跨进大门时,只见花府大牌子旁边高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紧接着便是一阵乐器声。
眼前的一切更令他不可思议,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门口整齐地站着十多行人,每行都是百人,有几个老者好像从未见过,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幸好父亲花甲看出了他的窘处,替他解了围,半文半酸地道:“好呀,衣锦还乡就是好。”一向大老粗的父亲竟也附庸起风雅来了,花甲又道:“来,拜见你的三个叔叔,伯伯。”花弄影想不到父亲竟将早已不理事务,闭关多日的三位长辈请了出来,只见那三位老者长须随风,甚有仙风道骨。
花甲弟兄四个,他排行第三,四兄弟之中,其他三人热心武功,家务俗事全不感兴趣;相反,花甲倒是对家务俗事热心非常,对武艺毫无半点兴趣可言。所以,花甲的父亲,也就是花弄影的祖父花镇杨死后,其他三人随即便把花府当家的职位让给了花甲,专心钻研起武学来。花甲除了对武艺不感兴趣外,对文化之类的也是很厌恶。花弄影不像他父亲,周岁抓阄时,左手抓笔右手抓刀,亲朋好友认定他将来必定是个文武全才。果然,花弄影长大后,深得祖父“风影剑法”的真传,此次殿试又高中第八名。为此,花甲乐得几夜没睡觉,虽说花家是姑苏的旺族,但百年来从未有人当过官。这次儿子高中,他认为是花家无比的荣耀,应当让所有花家子弟高兴一下,就把早已不理俗事的三位兄弟请了出来。
二伯父花建安道:“弄影,这次高中真是可喜可贺。”花弄影一怔,二伯父的声音这么怪,又尖又细,一定是练“无影剑法”的结果。花弄影道:“父亲,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水玄月,家在川西,这次也是高中。”水玄月向花氏四老抱拳行礼。花甲道:“欢迎,欢迎。水公子,真是一表人才。”花建安突然拔剑向水玄月刺来,水玄月没有想到初次见面花建安会突然向自己袭击,眼见对方的剑即将刺向胸口,匆忙之中使出了“水月剑法”中的一招“圆月当空”,横剑划解了对方的一剑。花建安厉声道:“小子,水清是你什么人?”水玄月道:“正是家父。”花建安道:“什么,水清是你老子。”既而将水玄月浑身打量个遍,好像要从他身上攫取什么,突然间花建安放声大笑,道:“好,好,很好。其实我早就该发现,你的神态举止跟你老子很相似,果然虎父无犬子。水清还好吗?”
水玄月道:“他老人家很好,身体很硬朗。”花建安道:“代我向他问好,就说无影很想念他,让他有空来玩,我要跟他切磋切磋。”花建安年轻时就出了名,后来与川西水清在九华山比剑,水清以一招胜了他。为此,他耿耿于坏,回来后苦心钻研剑术,希望日后再与水清较量。
却说花弄影高中回家后,本该是件欢喜的事情,可恰恰相反,他睡不香,食无味,脑子里老是浮现倪小小的影子。她的音容笑貌,总是挥之不去。这样一来,倒显得消瘦了很多。水玄月也是一样,以前对女子从未有过想法,自从在太湖见了倪小小后,他那死水般的的心灵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整天寡言少语,闷闷不乐。花甲虽说是个粗人,关心子女的心情却时时有之,眼见儿子日渐消瘦,便觉得古怪。一日父子两人独处,问道:“儿子,自从你回家后,我见你精神不振,这是怎么回事?”花弄影道:“父亲,孩儿这是为了一个女子。”花甲听了,惊道:“什么样的女子令你茶饭不思。”花弄影便把在太湖偶遇倪小小的经历说了出来。
谁知花甲喜道:“好哇!这有何难,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正想给你定一门亲事!既然你喜欢那女子,我改日派人提亲去。”花弄影喜上心头,但想到无数江湖才俊都被倪小小拒绝,心中又是一痛,道:“这恐怕有点困难。”花甲想不明白,道:“这有什么难,我花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族,但在这姑苏也是个名门。想当年提起你祖父的大名,谁人不知。再说,你那三个叔叔伯伯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花弄影道:“据说倪小小行为甚是古怪,很多江湖世家子弟都被她给拒绝了,包括武当山青阳道长的长子连化。”花甲于无武艺是一窍不通,但武当山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青阳道长是江湖中令人尊敬的高手,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花甲不是三岁小孩,当然也知道。至于,连化,他从未听过,还认为是个不起眼的人物,便道;“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女儿,原来是无锡平远镖局倪荣的女儿,说起来我还有恩于他呢。”花弄影道;“父亲何出此言?”
花甲喝了口茶,道:“三十年前,那时倪荣刚从事押镖这一行。由于刚入江湖,加之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在陕南被‘漠北二鬼’截了镖。你可知道,押镖的一旦被人劫了镖,是要双倍偿还失主的。倪荣倾家荡产还是偿还不了失主,无奈之下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他一把。我敬他是条汉子,出巨资帮助了他,使他度过难关。后来,他就有了今天。我去提亲,这点薄面他应当还是要给的。”花甲的一番话说得花弄影喜上心头,想到能跟倪小小长久在一起,心中万分高兴。
水玄月在花家逗留了几日,把姑苏水乡的美景逛了遍,或多或少减少些心中的抑郁。一日见花弄影神采飞扬,问道;“花兄,何事如此高兴?”花弄影想到水玄月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便将父亲如何有恩与倪荣以及将去倪家提亲的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水玄月听了,心中冰凉,想到自己老家远在川西,不能与倪小小扯上半点关系;而花弄影却要和她结成婚姻,惆怅万分,但他随即醒悟过来,道:“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真是人生的大喜事,恭喜花兄。”暗想:美人已有所属,我再呆在这儿已然无趣,不如趁早离去。
次日,水玄月向花氏父子告别,只说家中有事,须回去。尽管对方再三挽留,无奈水玄月离去之意已定,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