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黑夜之中,就在水玄月不知道何去何从的那一刻,他看到前方有灯光闪烁,这无疑给了他巨大的希望。他顺着灯光的方向一直向前走,每次总觉得快要达到灯火闪烁处,可偏偏越走越远。他不知道走了有多远,只觉得过了好几座桥,越了好几次水,翻了好几座山。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途中的荆棘划破,鞋子同样也被磨平,柳叶飞仍然昏迷不醒,他必须找个地方落脚,好替她解毒。
灯光指引着水玄月,他依旧向着灯光指引的方向前进。黑夜之中,他看到了希望。希望就是那灯火,灯火高高的悬在半山腰,隐隐地照亮着四方。水玄月来到了山脚。他仰望着天空,站在那里歇了口气。柳叶飞身上开始发热,他能够明显地觉察到,这可能是毒性发作了,这更坚定了他必须爬上去的决心。他隐约地看到了灯光所在的地方是个亭子,他鼓起勇气,背着她向上爬去。他把柳叶飞放了下来,让她平躺在一块石桌上。柳叶飞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毒针的毒越来越发作了。水玄月知道若不及时拔出那三根毒针,柳叶飞恐怕性命不保。可茫茫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他根本不知道细针打中了柳叶飞的哪一个部位,再说过了这么久,毒针早已渗入肤里,要想取出却又大大的困难。柳叶飞扭动得越来越厉害。人命关天,水玄月顾不了许多,知其难而行,只好硬着头皮一试。
他脱去了柳叶飞上身的衣服,手指所触,只觉皮肤光滑柔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想法。只见她的背后有三个闪闪发光的小点。谢天谢地,好在银须细针晶莹剔透,还没有全部渗入肤里,水玄月暗自喜道。他点住了柳叶飞的几处大穴,暗自运劲,在她后背猛击了数下,将那三根银须细针尽数逼了出来。柳叶飞“哇”的吐了一口鲜血,扭动停止。水玄月长时间的奔走,再加上替柳叶飞拔出那三根银须细针耗费了太多的内力,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筋疲力尽,竟晃悠悠地趴倒在石桌上。
次日清早,柳叶飞被白灵鸟清脆的歌声惊醒,当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她惊呆了,自己上身的衣服被脱了个精光,而水玄月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柳叶飞羞愧万分,急忙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上去啪啪两下给了水玄月两记耳光。水玄月做梦也想不到跟自己朝夕相处的柳叶飞竟是个大姑娘,只见他长发随风而摆,杏眼含泪。水玄月支支吾吾地道:“柳兄弟,不,柳姑娘,我-----我------”柳叶飞道:“水玄月,昨天晚上你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水玄月道:“柳姑娘,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原来是个女的。昨晚你中了银须细针的毒,毒性发作,为了救你,我只好------”说到这里,他的脸顿时红了半边。柳叶飞哭道:“我一个女儿家,你让我以后如何是好?”水玄月道:“柳姑娘,既然我对你------,我会对你负责的。”柳叶飞撅起嘴巴,道:“怎么负责,你是不是要娶我。”水玄月从未想过要娶她,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慌了起来,道:“这个-----那个----”
柳叶飞瞧他那副紧张模样,咯咯笑道:“看你这副样子,我真有那么恐怖么?再说我又不是狮子,老虎,能把你吃了不成?”水玄月松了口气,道:“柳姑娘,你伤势如何了,好点了没有?”柳叶飞看他一身破烂衣裳,想到定是为了自己吃了不少苦,感激之情顿生,道:“好多了,水大哥,谢谢你。”水玄月环顾四周,但见亭子名为醉翁亭,道:“原来这个亭子就是宋代大文豪欧阳文忠命名的醉翁亭,看来这个地方就是滁州,这个山就是琅玡山了。”柳叶飞道:“庆历五年,欧阳修被贬官到这里做太守,经常来此游玩,还写了一篇文章,叫做《醉翁亭记》。”
一阵清风吹来,花草幽香,随风而来,水玄月只觉得心旷神怡,不禁诵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欧阳公的情调果然与众不同,说来此处环境宜人,野草幽香,风霜高洁,倒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柳叶飞笑道:“水大哥,你怎么如此老气沉沉,欧阳公是被贬到此处,心情不佳才寄情山水。你年少有为,怎么可以相比呢!”水玄月被她这么一说,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道:“你说的是,如今天下大乱,百姓生活劳苦,我又怎么可以消极遁世呢!对了,柳姑娘,老拐他们为何要抓你?你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吗?这些白莲教的邪人,只会欺压百姓,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可要小心他们!”柳叶飞见他说得义气昂扬,脸色微变,道:“我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对我。”
水玄月听了,心中一宽,道:“那就好了,我还以为------算了,以后看到他们注意就是了。”柳叶飞道:“水大哥,如果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会原谅我吗?”水玄月朗声笑道:“你既然不说,想必有你的道理,我又何必要知道呢!我又怎么会怪你?”柳叶飞摇头道:“不行,我要你亲口答应我,否则我不放心。”水玄月经不住她的再三要求,只得应允。二人在这滁州山醉翁亭,白天游山玩水,晚上观看星辰,倒也是悠闲自得,好不自在。这一日两人正在山中游玩,水玄月道:“柳姑娘,你看这里。”柳叶飞抬头,只见一条大瀑布从天而降,其势如蛟龙腾雾,水声滔天,一泻千里,不禁看呆了,喃喃地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不知道这滁州山的瀑布与那庐山的相比,哪一个更为壮观?”水玄月道:“等到我们去看了庐山的瀑布,就知晓了。”柳叶飞听他说“我们”,脸色微红,转过脸去,道;“谁说我要跟你一起去看那庐山的瀑布了。”水玄月对着瀑布,道“哎,看来我只好一个人去了。”柳叶飞听他一说,急道:“你------你------”水玄月哈哈笑道:“怎的-------你同意跟我一起去了。”柳叶飞默然,将头贴到了他的胸前。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居然在这里。”说话之人,正是杜边,后面的便是薛松和于雷。水玄月大惊,想不到他们会在这里。于雷看着柳叶飞,一双眼睛眯来眯去,道:“杜二总管,这丫头怎么这么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薛松拍他的脑袋,骂道:“你这猪脑子,这丫头不就是在西亭酒家的那小子吗?想不到是个丫头,很好。”杜边阴沉地道:“在西亭酒家让你们给跑了,这次没那么容易了。”薛松和于雷道:“杜二总管,这丫头我们来对付,怎样?”杜边道:“既然你们对她感兴趣,那就由得你们好了。不过记住,色字头上一把刀,可要当心了。”两人大喜,笑道:“丫头,嘿嘿。”柳叶飞佯装害怕道:“我好害怕,请你们两位手下留情哟。”于雷和薛松相视而笑,道:“知道害怕,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两人犹如恶虎般,纵身扑了过去,然而他们不是老虎,柳叶飞也不是绵羊,就在他们纵身扑过去的那一刻,柳叶飞发出了她的银须细针,分别打中了薛松和于雷,二人双双落地,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柳叶飞走了过去,踢了他们几脚,笑道:“你们还要不要尝试一下我毒针的厉害?”将细针一亮,直吓得他们浑身哆嗦,张口结舌。这一边,水玄月和杜边正斗的激烈,一个快剑如风,变化万分;一个拳掌刚强,仓劲有力,不似柳叶飞那么轻易地对付了薛松和于雷。水玄月仗着剑法的灵巧,苦苦支撑,终究还是敌不过杜边的奔雷拳掌,连连吃了他的三掌,口吐鲜血。杜边道:“水玄月,今日你的死期可到了。”这一击如奔牛狂奔,急不可挡。水玄月只觉得一股强劲的风势逼得他喘不过气,情急之下,以一招“皓月挂树”举剑横拨,再加上柳叶飞适时地发出了银须细针,迫得杜边改变了方向,转而功向了水玄月的下盘。不料,竟被水玄月连环双腿横步踢了几下,后退了数步。杜边双眼发光,叫道:“今日不杀你,我杜边便不为人。”
水玄月受了重伤,道:“水某要死,也不死在你手中,我自会解决。”望着身后的悬崖,只见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突然笑了起来。柳叶飞深情地望着水玄月,冲到他面前,道:“水大哥,今日要死,我们一起死。”水玄月想不到在这生死关头,她竟然视死如归,说出这般义气的话,心头一振,道:“好,柳姑娘,我水玄月有你相陪,死何惧哉?”说罢,携手牵着她,纵身一跃,跳进身后的大山谷中。杜边看到他们跳谷的情形,心地间竟多了几分佩服。于雷道:“杜总管,他们跳下去必死无疑,这回你可立功了。”杜边冷道:“你看到他们的尸体了吗?”薛松道:“杜总管的意思是?”杜边头也不会,走了下去,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