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燕脚步匆匆的在密林中四处寻找,既担心懿宗遇险,更怕懿宗就这样撇下她而离去,一想到这里,风燕便忍不住慌了神,忍不住喊了起来:“皇上,你在哪里?…她边走边叫,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惶恐:你别丢下我…”
张惶间,终于她在远处峡谷边,隐约听到了声响,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大老远的,懿宗一腔威严的吆喝道:“你敢伤害朕?!”
风燕惊愕,随即一喜,又察觉刚才懿宗的语气不对,她不由得一急,抬起脚步便向循声冲去,一边大喊道:“皇上!”
跑近几步,遥遥望到懿宗,即刻往懿宗所在的方向奔去。
但见懿宗面容绷紧,眼盯往风燕背后的方向。
风燕察觉有异,同时听闻背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是飞鸿!
他站在风燕背后不远处呼道:“风燕!”
风燕一呆,势头一缓,随后逐渐停下脚步,站住回头,方知跟懿宗对峙的人,不是他人,就是飞鸿。
风燕先在所在的位置,不知道是否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正是懿宗和飞鸿二人之间。
但见飞鸿手持弓箭,已经拉开弓弦,锋利的箭矢对准了懿宗。而懿宗却也不示弱,一把剑遥指向飞鸿咽喉位置。
懿宗痛心,盯着飞鸿,一字一顿道:“我一直待你如亲兄弟,你竟然由始至终都欺骗我!我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我是一个好兄长!我从来不作伤天害理的事!”
飞鸿一脸冷然,不为所动,语气坚定的说:“你为了治病,居然要杀我尽取我身上鲜血,难道这是仁者所为?这不是伤天害理?”
但懿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说道:“我这样做是为了活命!你认为是皇帝死了,对天下影响大,还是你段飞鸿死了影响大?”
飞鸿齿冷,不屑一笑:“强词夺理!太后为了争权,十八年前害我母后在先,为了掩饰当年罪行,三番五次加害于我,这难道也是合情合理吗?”
“不知者无罪!什么废长立幼之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十八年前,十八年后,我跟你一样无辜!我被母后捧做皇帝,你死里逃生流落天涯,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凭什么把这些罪名都归咎于我?”懿宗说着,也来了气。
飞鸿正容,双眼闪过一丝历芒,语气越来越低,越来越冷:“现在你知道了,我也知道了,此时此刻,就是你我自己的选择!而我选择,拨乱反正!”
风燕见二人针锋相对,心中一紧。
懿宗却也毫不让步,深深吸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直视着飞鸿:“我也选择继续做我的皇帝!因为,我的爱妃风燕必须是皇后!”
二人立场鲜明,风燕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飞鸿听完,不由失笑起来:“风燕当然要做皇后!不过,她想当的,未必是你的皇后!”
说着,飞鸿、懿宗二人一同望向风燕。
飞鸿出声喝令道:“风燕!拾起石头!”
风燕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弯腰,从脚边拾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飞鸿转头看向懿宗,大声命令道:“朝他脸上砸!”
风燕手一抖,看向懿宗,又看向飞鸿,二人都是自己最爱的人,一时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飞鸿看出了风燕心中的犹豫,又出言说道:“我们二人合力,这个昏君必死无疑!”
风燕望向懿宗回想过去种种,但她手心颤抖,一时难下杀手。
懿宗见风燕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情切:“风燕!别听他的!他既爱宁彩蝶又爱南诏丹灵,这种负心汉不会对你真心真意!”
而这边,飞鸿却是恳切道:“风燕!他祸延苍生,害苦百姓,你别听他甜言蜜语!”
懿宗神色一急,放声喊道:“我才是一直爱你的人!”
风燕听着两边说话,越加困扰,心乱如麻。
飞鸿目光冷冽的看着懿宗说:“砸他!”
懿宗不甘示弱的瞪着飞鸿。
风燕极其痛苦,片刻后,终于垂下了手,朝飞鸿跪了下来,满怀歉意看着飞鸿:“对不起,飞鸿,我下不了手!”
飞鸿一怔,懿宗却是暗喜起来。风燕双眼泛起了泪光,说出了心底话:“不管他多么昏庸,有千般不是,可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说着,说着哭出声来:“我下不了手。”
风燕阵前变卦,令飞鸿痛心…懿宗看出风燕对他的真情,亦感动容。
飞鸿见风燕哭泣的伤心至极,暗自无奈,苦笑起来:“好…很好,至少我知道你尚有真心,不至于冷酷无情!”
而就在这时,人马声从远而近,形势急变。
段韬领着靖王军与孟公公所领的神策军,同时出现。
段韬首先看见了张弓的飞鸿,喊道:“靖王爷!”
孟公公从懿宗那边过来见到懿宗,亦大喝道:“护驾!”
双方军队各据一方,均以弓箭瞄准对方。
懿宗、飞鸿、风燕唯有留在原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军队只能站在主子身后,互相叫嚣,孟公公尖声朝飞鸿大喊道:“神策军在此,靖王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飞鸿神色一冷,眉头一挑,不怒自威:“我靖王李越乃天命所归,眼前此人才是霸占皇位十八年的逆贼!”指着懿宗控诉道,双方谁也不肯退让。
又是马蹄声响起,只见太后骑着马,与彩蝶、风萤亦随后赶到。
彩蝶一见如此场景,暗惊,脱口而出:“飞鸿!”
段韬一见太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靖王军与南诏军里应外合,你们两母子气数已尽!”
太后虽年事已高,却自有威仪:“枉你还自称辅国大臣,两朝元老!居然纠党造反谋朝篡位,三纲五常你早已抛到九宵云外了?”
“想当年我迂腐于长幼之道,让昏君在位十八年,祸尽苍生,如今大彻大悟,决心拨乱反正”说着,段韬向神策军喊道“我劝你们也弃暗投明,拥立靖王,否则,助纣为虐必遭天谴!”
段韬说话时,更多靖王军士兵赶到,懿宗形势转弱。
飞鸿立即喝令:把箭对准昏君!
靖王军士兵听令,停下脚步选好位置,弯弓搭箭对准懿宗。
神策军也严阵以待,一时间仍是僵局。
太后一个转念,忽然拍打旁边彩蝶所乘的马。
马匹受惊,把彩蝶与风萤二人同乘一马,顿时二人一起摔下马来。
太后冷声喝令:“捉着宁彩蝶!
孟公公得令,连忙抓着彩蝶。
飞鸿色变,欲救无从,只得心切的大喊道:“彩蝶!”
太后见二人之间果然不一般,见抓住了飞鸿的软肋,便乘机向飞鸿威胁道:“想救你的宁彩蝶就放下弓箭!”
彩蝶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不要!”
孟公公见彩蝶反抗激烈,索性便一把将彩蝶推近崖边,作势要把她推下峡谷,峡谷下是滚滚激流。
飞鸿情急,箭头一转对准孟公公,喝道:“住手!”
懿宗见太后计谋得逞,松了口气,对着飞鸿喊道:“还不放下弓箭?”
段韬眼看功败垂成,急忙走向飞鸿说道:“千万不要!靖王请以大事为重!”
孟公公见飞鸿将箭头对准了自己,心中也是急了起来,几欲把彩蝶推到崖边,一边附和喊道:还不放下弓箭?”
彩蝶见自己被推向崖边,也不敢在拼命挣扎,只得向飞鸿喊道:“飞鸿!一切得来不易!别管我!”
飞鸿听彩蝶这么一喊,挽弓的手却开始软下来…
风燕见状,不忍飞鸿处于劣势,忽然冲向段韬,悄声道:“抓住我!”
段韬一怔,不明所以。
懿宗见风燕不知何时走到了段韬身边,顿时大吃一惊:“风燕!”
段韬随即醒悟过来,抽刀架着风燕,把她拉到崖边,对着懿宗喝道:你敢伤宁彩蝶,我就把缪风燕推下去!”
飞鸿、懿宗同时一愕。
太后气结,她却不是懿宗,下令道:“神策军!放箭射死缪风燕!”
神策军顿时把弓箭瞄向了风燕。
懿宗心头一跳,连忙出声喝止:“住手!”
太后见懿宗又来阻止,顿时气盛,朝懿宗喝道:“皇上!她不过是一个女人!”
懿宗却不闻不问,转头看向神策军,剑指他们,冷声道:“谁敢伤缪风燕,朕立斩不赦!”
懿宗君威凛凛,在场众人无不一怯。
风燕更是百般滋味。
两班人马,两个男人,为了风燕和彩蝶两个女人,竟然一动也不动,但却谁也不退让。
彩蝶看着飞鸿犹豫不决,事已至此,她不想为飞鸿拖后腿,心中决然,突然挣开孟公公,往崖下一跃。
众人一惊,飞鸿、懿宗都关心彩蝶安危,不约而同跑到崖边,探头往下望。
只见彩蝶在崖下捉着一条树枝,脚下就是激流,命悬一线。
二人同样着紧喊道:“彩蝶!”
太后、孟公公这边失去了人质,顿时惶急,风燕察看崖下,眼看形势危急,心念一动,向段韬说道:“请放开我!”
段韬略一犹豫,众人也望向风燕:“让我下去救人!”
飞鸿听后连忙摇头:“太危险了!”
懿宗在那边也是心急:“风燕!”
风萤虽看不见,但仍听到,在一边呼喊着:“姐姐,不要,不要去呀!”
段韬知道风燕的想法, 便放开手,让风燕自决。
飞鸿一顿,连忙跑了过来,想要阻止:“风燕!”
“彩蝶可以为你跳下去,我也可以!”风燕说罢即往下跃。
风燕早已觑准形势,以足尖点地、树枝借力,发挥身轻如燕的舞技,跳到彩蝶身旁的小石块,作为支点,稳住身子。
崖上的飞鸿、懿宗都看得胆战心惊。
彩蝶见状,不禁动容,楞道:“你何必为我冒险?”
情况紧急,风燕没有时间解释,大胆地向彩蝶伸手:“抓着我!”
彩蝶看着风燕的脸庞,深吸了口气,然后一把抓住了风燕的手,风燕发力,正要拉彩蝶上去。
众人见风燕抓住了彩蝶,都松了口气,但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有料到,这时意外发生了,但见,泥石剥落,沙土松脱,风燕所踏支点已站不稳。
风燕失足,一只手拉着彩蝶,另一只手抓着崖壁,险象横生。
彩蝶见情况危急,忙道:“放手吧!”
崖上的懿宗、飞鸿色变。懿宗喝令:快去救人!
飞鸿更是直接,向崖下喊道:“你们挺住!”说完丢下弓箭,欲亲自下崖救人。
崖下,风燕却已支撑不住,所抓的树枝咔的一声折断,两声惊呼,风燕、彩蝶双双堕下激流去。
崖顶上众人惊呼,只下了崖边半步的飞鸿亦呆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