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满天彩霞映照着赤红色的天,华妃寝宫内。
大腹便便的华妃,正在彩蝶的侍候下,喝着安胎的药,她皱着眉一脸苦相的喝着药水,有些孩子气地抱怨道:“好苦…”
彩蝶一边喂药,一边安慰道:“是杜大人开的药,有宁神安胎之用,杜大人说娘娘心绪不宁,顾虑太多,不但影响身体,对腹中胎儿也是不利,唯有服药…娘娘你就忍耐一下吧。”
华妃强忍着把药一口喝完。
彩蝶见华妃一脸苦相,忍不住又安抚道:“再过两个月,娘娘诞下龙子,就不用受这苦了。”
华妃感觉着味蕾上的苦涩,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这时,皇后宫中的红菱正捧着一个以红布覆盖着的托盘从外缓步走了进来,施礼道:“叩见华妃娘娘…”
彩蝶见是红菱,连忙上前拦着,神色紧张的问道:有什么事?皇上吩咐,娘娘要安心静养,没事不要打扰!
红菱将手上的托盘呈上:“是皇后娘娘命奴婢给华妃娘娘送礼来了。”
彩蝶一脸戒备的神色,问道:“什么东西?”
红菱却摇了摇头,答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华妃挺着大肚子站起身来,拉了拉彩蝶,然后对红菱说:“放下吧。回去禀告皇后,说我收下了。”
红菱应了一声,托盘放在一旁的几案上,便退出宫去。
华妃见她走了,便走到几案前,正想把红布掀开。
彩蝶却先一步上前来,说道:“让我来。”一把红布揭起,内里是一个卷宗。
彩蝶疑惑地展开卷宗,只见上面密麻麻的写着都是字。
华妃一看,立即关切问道:“是给皇上的奏折?有提及江淮灾情吗?”
彩蝶见华妃紧张的神色,立刻把卷宗合上说:“皇上吩咐,要娘娘安心养胎,不许过问政事!
华妃心急,脸皮一绷,严肃地向彩蝶伸手:”江淮是我家乡所在,万民仍在水火之中,我怎能袖手旁观?拿来!”
彩蝶见华妃一脸肃然的看着自己,无奈只得将卷宗交给华妃。
华妃接过卷宗,立即把卷宗打开,仔细阅读起来。
彩蝶见华妃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不由得担心起来:“娘娘…”
华妃只看了一段,即面如死灰,激动不能自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身子晃了晃,竟昏了过去。
彩蝶大惊,忙唤人来将华妃抬上床,又着急寻派了人去寻杜况过来。
彩蝶的手紧握着华妃的手,华妃刚才激动之下动了胎气,而躺在床上华妃,悠悠醒转竟是因为疼痛。
彩蝶一脸担心焦急的看着华妃,手上拿着面巾替华妃拭汗,轻呼道:“华妃娘娘...”
华妃神色痛苦,大汗淋漓的紧拽着彩蝶手,呻吟道:“我…我好痛啊…”
杜况守在床前,也是一脸担心的说道:“娘娘你忍耐一下,已经命人去请稳婆了。”
华妃闻言一听,当即愣住,一时间忘了疼痛:“稳婆?我的孩子要出生了?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杜况摇了摇头:“是你情绪不稳,刚才动了胎气,恐怕等不及了…”
这时药侍领着稳婆到来,气急败坏,药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来了!稳婆来了!”
杜况这时一脸痛心疾首的看向华妃,忐忑道:“娘娘,希望你心里有个准备,孩子有可能是保不住…”
华妃又是一惊,愕然的望着杜况:“你说什么?”
杜况强自把目光移向别处,说道:“早产太危险,勉强下去的话,孩子不一定能活,你的性命也难保!”
华妃听后,整个人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不!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他!”
彩蝶连忙在一旁安抚:“娘娘!这样你会熬不住的,先保住自己的命,孩子以后还可以再要!”
华妃挣开彩蝶,只紧紧的抓着杜况的手:“不!我要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我要证明狗梦全是一派胡言!”
杜况不语,只是脸上显出不忍的神色来。
华妃咽呜起来:“我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我不要紧的,就算让我选,二者选一,我宁愿不要我的命,你一定,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杜况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正好稳婆赶到,他跟彩蝶便退了出来在屋外等待。
屋内华妃的叫声如海浪一般刺激着屋外的人,忽然听得她高呼惨叫一声!呼痛声突然戛然而止。
就听到稳婆高喊着:“出来了!出来了!哎…”
皇帝皇后太后早已等候多时,停了此话众人面面相觑,惊喜反应不一。
懿宗心切,神色焦急:“生了生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的儿子!”说完,就要往寝室内走去。
皇后立即阻止道:“皇上留步,产房不详,里面有秽气,有损龙体,现在万万不能进去!”
懿宗不以为然,一把掀开皇后推门进去。
寝室内,华妃虚弱却欣慰地望着懿宗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生下来了,孩子…给我看看孩子…我要看我们的孩子…”
稳婆闻言变色,轻叹一声:“哎…”
懿宗不耐道:“朕的孩儿呢,快点,把朕的孩儿包过来。”
稳婆拿着布包着孩子,手也在发抖,她为难地把孩子交到华妃手上。
华妃接过孩子,掀开布包一看,登时呆住了。
只见布包内是一只初生的小狗,眼睛还未张开,粉红色的嫩肉在蠕动着。
跟着懿宗进来的风燕忍不住惊呼道:“是狗!
懿宗脸上色变,愣在原地。
众人追着懿宗进来,也看到了布包内的小狗,一起惊呼起来,情况一时间慌乱起来。
华妃手一松,那初生的小狗脱手掉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她瘫软在床上,杜况和彩蝶马上上前察看。
杜况已察觉此事不寻常,但也顾不上太多,见华妃气息渐减弱了下去,连忙喊道:”娘娘还未止血,彩蝶快来帮我!”
彩蝶连忙上前替华妃止血,但已吓得手足无措。
杜况见华妃气若游丝,心中难过异常,小声道:“娘娘,你要撑住!”
华妃却忽然睁大双眼,激动至癫狂道:“…那不是真的!我小孩不是狗!那不是真的!告诉我不是真的!”
彩蝶在一旁安慰:“娘娘你说得对,不是真的,他不是狗,你要坚持下去!”
但皇后和太后却毫不客气。
皇后一脸不敢置信的说着:“真的生了头小狗啊!那个梦原来是真的!”
太后则是不停摇头,叹气道:“冤孽!真是冤孽!”
话语传入华妃耳中,华妃接受不了事实。
华妃剎那间丧失了所有的求生的意志,声音低弱下去:“真是狗…为什么…为什么…”
杜况与彩蝶齐声惊呼道:“娘娘!”
华妃软在床上,动也不动,杜况忙上前切脉,静默半响,却是长叹一声,看着华妃双目瞪着,死不瞑目。
彩蝶扑倒床上,抱着华妃的尸体,哭成泪人。
杜况向懿宗下跪,痛心呜咽:“皇上,下官无能,华妃娘娘…升霞了!”
懿宗看了眼初生小狗,又看了华妃尸体,突然间怒火中烧。
他突然大力掴了杜况一巴掌,眼神中有辨不清的神色:“今天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否则格杀勿论!随即又下令道:“朝南!马上叫人来把御医押下!”
地上的小狗还在懿宗的脚边蠕动着,蹭着懿宗的脚。
懿宗低头一看,从一旁侍卫的腰间抽出剑,往地上小狗刺下去。
只听小狗低呜了一下,顿时就没有声息了。
懿宗回头望了眼床上华妃的尸体,眸色一黯,咬牙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