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公务员之二度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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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请求 (2)

吴益群回到梁木县后,当晚便将余非找了去。面对搭档的询问,余非痛心疾首地一五一十地向他作了汇报。“都是我没有约束好身边的亲人,致使发生这样的丑事,真是无颜面对老兄你啊,更无颜面对广大干部群众。”余非最后说。吴益群不置可否,只是问他:“你真的事前毫不知情?”余非点点头:“我今天看了举报信才知道,随后赶回家确认了此事。”吴益群舒了一口气,说:“这样就好,我想也是这样。”余非惭愧地说:“你不怀疑我参与了此事?”吴益群一笑:“如果你是这样的人,那谁也救不了你。”余非说:“可是,钟书记他……”吴益群明白他想说什么,钟学林确实认为他参与了此事,但这似乎不是余非逃过此劫的关键。

“余县长啊,钟书记还是挺爱护你的,只要你诚恳地认个错,在今后的工作中吸取教训,我相信他会原谅你的。”吴益群劝道。余非已有了请罪的准备,而且他还要向钟书记保证,不仅梁河公园项目重新向全社会公开招标,而且在他的任内,他大舅子刘兴的公司今后将不再参加梁木县由政府投资的工程建设,以绝徇私之路。余非知道,这样一来,刘兴的事业将再遭重创,但不如此无法从根本上杜绝类似事件发生。毕竟,法治还不很健全,人治影响仍然很大,说不定哪一天他又借着自己招牌故伎重演。

吴益群对此其实并不赞同,余非提出的这些个措施,固然整改得彻底,但钟书记却醉翁之意不在酒。至于醉翁真意如何,吴益群却不便向余非明说。

果然,当余非第二天赶到修州市委向钟学林请罪时,他对于余非的整改措施并不以为然,而是揪住余非否认参与了此事不放。

钟学林说:“余非啊,你避重就轻可不行哟,把什么责任都推给你老婆和你的大舅子,这让我如何信任你呢。”余非再次解释道:“我对身边的亲人的确管束不严,以致产生不良后果,我愿意接受组织给予的一切处分,但我以党性担保,我事先确实不知。”钟学林站起身来,走到余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和颜悦色地说:“余非啊,你别担心,不要以为承认自己参与了就会怎么的,我只是要你一个诚恳的态度,你把你参与这件事的经过以及对此事的反思写个检讨给我就行,这个事就算了,不会是你想的那么严重,而且你的大舅子也不必刻意排斥在梁木县经济建设之外,只要今后遵纪守法,他还是梁木县的建设者嘛。”

钟学林的话似乎很有人情味,但余非还是觉得不是滋味,为什么他非要让自己在检讨书中承认参与了此事呢?即便批评教育一下就算过去了,可这有违事实的话,自己怎么能随便写在检讨中呢?

余非死不承认参与刘兴非法承接梁河公园建设工程一事的态度,终于激怒了钟学林。他示意余非出去后,当即着手研究对他的处理意见。

吴益群深知这其中的玄机。钟学林之所以要余非写检讨承认参与了非法承接工程一案,不是为了现在要打倒余非,而是借机施恩于他,并以此牢牢将余非拽在手心,真正为其所用。不过,吴益群知道以余非的个性,断然不会承认自己没做的事以图眼前过关,因此,对余非的处理已难幸免。

此事让吴益群颇为犹豫。按说这余非不是一个很懂得察言观色之人,不是通常情况下的好搭档,作为二把手,他有时候摆不正位置,会让自己这个一把手感到难堪,甚至挑战到一把手的绝对权威,既然如此,市委处理他,自己该叫好才对,能调离他最好。但吴益群也不能无视余非值得肯定的一面,他性格率真,光明磊落,敢作敢为,在工作中,只要认为是对的坚持不懈,不太考虑自身利益,这在只顾韬光养晦、各方讨好的干部队伍中殊为难得。梁木县今天所开创的发展新局面,是凝聚了他的心血和汗水的。

往事一幕幕浮现于吴益群的脑际。他与余非合作共事的这些年,有冲突更有默契,有分歧更有一致,只要在思想上沟通好了,余非是一个很好的操作师和执行者。市委制定的开发新城区、壮大工业园、农业现代化的发展战略,余非带领他的政府团队,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战绩,等等所有这些,作为全县发展大计的主要制定者和推动者,吴益群都历历在目。

思前想后,吴益群终于作出决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阻止市委可能对余非作出的过重处罚。

这在钟学林看来,吴益群是越来越糊涂了,怎么为余非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说起好话来了。钟学林对前来求情的吴益群说:“据我所知,余非有些时候,并不太买你这个书记的账,现在市委要处理他,杀杀他的威风,不是更有利于你对梁木县的领导吗,你怎么反倒为他说起情来了呢?”吴益群解释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买账不买账之说,有时候对某件事我们确实会存在不同看法,这原本很正常啊,只要意见统一后,他抓起落实来还是很有一套的。”接着又说:“所以,我希望市委在作出处理之前,充分考虑他为梁木县所作的贡献,以及如何继续保持梁木县经济社会的平稳发展。”

吴益群作为县委书记,担负一县改革发展稳定重任,他的这个要求是比较重要的,市委不得不予以考虑。更何况余非始终没有承认参与非法承接工程,如果单以其管束亲属不严之过,而作出诸如停职审查或调离原职之类的处罚,无疑是过重了,对上对下都不好说。

钟学林思前想后,会同其他常委商议,给余非作出了党内警告、行政记过、全市通报批评的处分,并勒令刘兴的建筑公司停业整顿。

吴益群觉得这样的处分还是有些重,但毕竟比钟学林欲夺其县长之位要轻得多,因此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好言宽慰余非:“不管怎么样,你的舞台没丢,阵地还在,只要我们精诚合作,创造出更多更大的业绩,就一定能重塑形象,一定能赢得上级的肯定和群众的口碑。”余非感激地望着吴益群,通过这件事,他更深切地感受到自己遇到了一位难得的好书记,从而坚定了继续推动全县经济社会发展的信心。

刘兴和刘思绢兄妹俩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刘思绢埋怨哥哥对形势估计不足,也过于张扬,刘兴却抱怨余非县长做得窝囊,这么一点事也扛不住。刘兴说:“我的公司被关,从表面上看,问题是出在我们俩身上,其实从根本上来看,问题在余非身上,你这个老公啊,平时太讲原则得罪了不少人,在官场上肯定有敌人和对手,另外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听说关我的公司就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还说在他的任内将再也不允许我承接工程了,这是什么话呢。”刘思绢经哥哥一说,原本对丈夫的那一丝愧疚,顿时烟消云散,她也认为丈夫确实是窝囊了,作为一县之长,就因为这么点事,不仅自己受了处分,还把她哥哥的利益彻底断送。

这样一来,刘思绢对丈夫也就有些情绪,而余非因为妻子的妄为,本就有气,两人的生活开始变得不和谐。表现在床第之间尤为明显。以前余非再忙,因为正值壮年,一周也有个一两次鱼水之欢,可是从出事到现在,快一个月了都没有与刘思绢有肌肤之亲,这让心情本就不好的她更生怨气。

因此,在对待余非的女儿叶欢上,刘思绢就有些倦怠了。毕竟以前对叶欢好,并非刘思绢本意,她无非是以此向余非邀宠。而现在余非如此冷淡她,又怎能让她有足够的慈心来面对丈夫与前面女人留下的孩子?

这天下午,叶欢放学回家时将一页宣传单交给刘思绢,对她说:“妈妈,我想参加钢琴辅导班,老师说这需要家里同意,并要求家长先在上面签个名。”刘思绢接过一看,宣传单上说钢琴辅导班将有专门老师辅导,每个星期两节课,每学期800元,而且提倡有条件的家庭在家自购一台钢琴。刘思绢看着看着,不知哪来一口恶气,说:“还学什么钢琴,你很有艺术天分吗,真把自己当艺术家的后代呀。”叶欢怔怔地看着她,说:“妈妈,你怎么啦?”“别叫得这么甜,我只不过是你的后妈,听说你的亲妈真是个艺术家呢。”刘思绢不好气的说。叶欢闻听,眼泪出来了,转身出门而去。

刘思绢有点担心,赶紧尾随去追,不过看她跑去聂美凤那儿,也就悻悻返回。刘思绢知道刚才的语言是重了些,可谁叫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呢,吃好穿好不算,还要学什么钢琴,不过是一个私生女而已嘛,是别的女人为余非生下来抠自己眼珠的。

聂美凤刚从乡下婆家回来没几天,头天还见小孙女欢天喜地的,自己还没疼够,今天却见她一脸的委屈,眼泪汪汪惹人心疼。“欢欢,怎么啦?”聂美凤将孙女迎进屋,取来毛巾帮她擦脸。

“奶奶,我不是想做艺术家,我只是想学钢琴。”聂美凤听孙女这么一说,云山雾罩的,对她说:“想做艺术家有什么不好呢,干吗要哭?”叶欢止住哭声,哽咽地说:“妈妈她不喜欢我学钢琴,说我想做艺术家。”聂美凤生气地说:“这是你妈妈说的吗?学钢琴是好事啊,不管能不能当艺术家,只要你有兴趣,奶奶绝对支持你。”一面说着,还一面拿糖给孩子吃。

叶欢得此安抚,自然不再哭闹,不过她要求就到奶奶这儿住,让聂美凤既开心又揪心。开心是因为孙女亲自己,揪心是刘思绢可能真的是伤着孩子了,做得过分了。原想刘思绢这人还是不错的,对待丈夫与前面女人所生的孩子,照顾周到,体贴入微,没想到却不能持久。唉,不就是学个钢琴,她犯得着对孩子发这么大的火吗,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聂美凤想,也许真是因为叶欢非她亲生,刘思绢心里面始终窝着一把火。

聂美凤在见到儿子时,便提出叶欢由她带的主张,同时给出了原因。余非当然不想让女儿受委屈,既然刘思绢心里面真有阴影,叶欢不如就让奶奶带,自己经常过去看看不就行了。可这样一来,刘思绢越发沉不住气了,虽然她并非舍不得叶欢,而是此举无疑是更加冷落了她。叶欢在身边时,余非和她还会有点共同话题,可叶欢一跟了奶奶,余非和她都几乎没有话说了。每次很晚回家不说,回来后还要在书房待上一阵,即使上床了,也如同木偶一般不言不语。

“我到底是不是你老婆?”终于在某一天的深夜,刘思绢朝余非发火了。余非也憋着一肚子的火,不好气地说:“你说你像不像我的老婆,或者说想不想做我的老婆了?”“我到底怎么啦?”刘思绢竟委屈得哭起来,“我不就是为我哥的事出过几次面,这种人之常情在你眼里怎么就变得天地不容?”余非问:“还有呢,你是如何对待一个无辜小孩的?”刘思绢继续哭述:“她是无辜,可我呢,我这个做后妈的就不能有一点情绪吗,对她稍微发了一点火,你们竟联合起来对付我。小孩不跟我也罢,我自己就不能生吗。”余非侧着睡下的身子,突然坐了起来,背靠着枕头说:“你帮你哥我不反对,但不能违法乱纪,你也是个机关干部,这点难道不懂?而且我不知道提醒过你多少回,我是县长,要对全县的人负责,不是你刘思绢一个人和你娘家一家人的保护伞。”“你也知道你是县长?”刘思绢接过话去,“你连家人都照顾不到,你觉得这个县长当得窝不窝囊?”“你……”余非气得直瞪眼,看来刘思绢思想意识有问题,一言两语无法说得通,可当初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余非钻进被窝,继续侧过身子准备睡觉,没想到刘思绢突然动手来拖他的胳膊,边说:“我还是不是你老婆,这个要给我说清楚。”“是哦,是哦。”余非不想再纠缠,随便应付道。可刘思绢仍不罢休,居然用手探向他的下身:“既然是,那就来啊,你多久没和我做了,怪不得我到现在肚子都是瘪的。”余非拨开她握住自己阳物的手,又好气又好笑:“真没见过你这种人,总要我想做才行,现在我要睡觉了。”“都一个月了,我不信你不想做,除非你找了别的女人。”刘思绢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余非一愣,前几天,他确实是找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