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水浒原来很有趣
859700000014

第14章 为什么总是好人吃亏 (2)

这次相逢让林冲感受到人间的温暖,自己当时看起来不经意的举动居然改变了李小二的一生,看来无论在你得势还是失势的时候,都应该与人为善,因为你不经意的举措也有可能改变别人的生活轨迹。

林冲或许不会想到,这个李小二会在不久以后给他带来高太尉依然要谋杀他的消息,这个消息让林冲本已放松的神经又绷了起来。

让林冲紧张起来的消息是关于陆虞侯的,原来这个出卖朋友的人也来到了沧州,卖人卖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败类真是败的很纯粹。

世上的事总是巧的很,陆虞侯请客送礼的地点就选在了李小二的酒店,可能是因为这里离大营比较近的缘故,陆虞侯让李小二把差拨和管营都请到了酒店,然后关起门密语。常年迎来送往的李小二有着很强的预见性,他隐隐感觉到这个从东京来的人似乎有一个大大的阴谋,既然是东京来的,又看着鬼鬼祟祟,那么是不是跟自己的恩人林冲有关呢?

于是李小二的媳妇承担起间谍的任务,她趴在隔壁的墙上听了一个时辰,基本确定来者不怀好意,他们的目的是要林冲的性命,这可非同小可,非同小可。

这个消息让林冲放松的神经又绷了起来,自己步步退让,人家步步紧逼,退,退,已经无路可退了,还能退吗?

林冲买了一把解腕尖刀,他想把这把刀送给那个不断出卖他的朋友陆虞侯,人可以无耻,但无耻到陆虞侯这个程度已经是极品了,林冲打算抓住这个极品,然后跟他好好的算算帐。寻觅了几天,跟上次在东京一样,还是没有结果,有的时候你刻意找一个人确实很难,而当你已经放弃的时候,他却往往自动出现在你的面前,陆虞侯就是这样,说明他确实该死了。

该死的陆虞侯收买了沧州大营的管营和差拨,他们联手又给林冲设计了一个局,林冲的命真是苦,一生遭遇一个又一个的局,而且每次都是连环局,如果不是运气够好,林冲早晚会在某一个局里走不出来,幸好,林冲跟虚竹一样,他总能走出别人给他设的局,因为注定好人一生平安,这是真理。

林冲本来防备着陆虞侯他们在天王堂对他们下手,他还是想错了,人家想给你下扣,必然要先放松你的警惕,而且还要在一个神不知鬼不觉人也不可能知道真相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沧州边上的草料场,这是一个十二分的毒计,如果林冲运气不好,那么抱歉,您就在火中歇了吧,如果林冲运气好逃出大火,那么不好意思,你居然造成火料场失火,你得负刑事责任,斩立决,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死的毒计,对于林冲这是一个死局。

林冲本无心害人,奈何别人处处害他,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退无可退,那就无须再退,林冲在心底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但一命抵一命之后呢,江湖之大,哪里才是你的家,林冲没有想,也不敢想。

在那个飘着大雪的下午,林冲与那个要害他的差拨一起从大营赶往他的新工作岗位:草料场,这个工作岗位据说比较好,比较清闲,而且还可以在每年收草料的时候收点回扣,属于全体犯人都眼红的岗位,现在这个岗位属于林冲了,不过雪天赶路的林冲并不看重这些,他这一生从不在乎钱,他在乎的只是时间,他渴望早点熬完这些苦难的日子早点回家,别的他已经无所求了。在雪天赶过路的人总有些感慨,尤其是在漫天大雪中你会更加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自己渺小的就是一粒尘埃,现在林冲就是那粒尘埃,在漫天的大雪中他只能随着风雪飘舞,飘到哪算哪了。

林冲与看守草料场的老兵进行了简单的交接,交接的很简单,草料场的资产一目了然,两个草厅,8座草房仓库,若干堆马草,如果把一根根马草当成一个个兵,那么林冲现在真的能统帅千军万马了,这样的千军万马。老兵跟着差拨回大营去了,留下林冲一个人孤零零,怕,他倒是不怕,但是他怕孤独,在风雪交加的傍晚,一个外乡人,一个囚犯,在孤独的与马草为伴,人生的落寞,无以复加。

不煽情了,不是附近还有个酒店吗,去买点酒吧。这是林冲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因为买酒他知道附近有座山神庙,因为有山神庙,林冲最终躲过无情的大火。

林冲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酒店,老板知道他是新来看草料场的还格外送他一小壶酒和一小碟牛肉,这是个会做生意的老板。吃的兴起的林冲在吃完赠送的酒菜之后又自己掏钱买了酒和肉,因为在安静吃酒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这世界还是有一点美好。

美好持续的时间不长,他必须得回草料场看守了,而当他冒着风雪走回草料场的时候,草厅塌了,因为雪太大了。

屋塌偏逢连天雪,林冲上任第一天就遭遇这样的事,倒霉到了极点。

草厅住不了了,投奔山神庙吧。

无法在草厅安身的林冲只能投奔山神庙,今夜他要跟山神爷爷做伴了。从塌了的草厅内他只拽出一条棉被,看看身上,酒葫芦依然在,他只能叹口气说,哎,至少还有你。

走了200多米,林冲就进了山神庙,庙里正中一尊金甲山神,旁边一个判官,另外一个是小鬼,林冲叹口气说,今天晚上咱们就是F4。

山神庙寒冷异常,这是一个雪后的晚上,更加的冷,林冲把棉被披在身上,打开酒葫芦,就着牛肉,一个人开始喝酒,现在他知道,酒能给他带来温暖,他不知道,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200米外的草料场上空笼罩,有的时候林冲回忆过去,心底也有一丝温暖,尽管自己命运不济,但至少还有娘子,还有岳父,还有鲁智深,有这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即使独处异乡,身为囚犯,但你并不孤独,尽管现在的日子很难熬,但一起会有尽头,好日子终究会来的。

外边怎么这么亮,明明不是十五啊,不对,是火光,一定是草料场着火了,这下麻烦大了,林冲的心又忐忑起来,他现在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就好,已经别无他求了,可是还是不行。

正当他准备开门出去救火的时候,他听到庙门口有人的脚步声,听声判断,应该是三个人。人做事,天看着,山神也看着,现在陆虞侯他们的阴谋彻底暴露在山神的面前,同时也暴露在林冲的面前。

参与放火的差拨得意的说,怎么样,我这招火烧林冲不错吧。

陆虞侯如释重负,这下林冲死了,林娘子的心也就死了,高衙内就能迎她过门了,大事成了,你我都升官发财了。

那个叫做富安的马仔说,没问题,我放了好几把火,肯定烧死他。

林冲啊,林冲,你处处小心谨慎,忍辱偷生,到头来人家还是要你的命,和平共处已经不可能了,兵戎相见吧。

三个纵火犯没有想到,他们处心积虑要烧死的人居然就在他们的背后,他们以为这个人只会忍辱偷生,但他们并不知道,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现在林冲爆发了。

解决差拨和富安这样的从犯很简单,林冲的武功不需要出第二招,只需要一招而已,而对于陆谦这样的卖友求荣的人,林冲愤怒到了极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曾经亲如兄弟,我们曾经不分你我,现在离我最近的人,伤我却是最深,难道荣华富贵对你就是那么重要,难道友情在你那里也能按照重要买卖,难道你一定要踩着林冲的躯体往上跑,陆谦兄,我最后叫一次兄台,记住了吧,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林冲灭了陆谦三人,也彻底灭了自己平平安安回东京与娘子团聚的念想,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了,你现在已经成为要全国通缉的要犯了,关于家庭,关于幸福,已经与你彻底绝缘了,走吧,你注定只能四海飘零,你注定只能在躲躲藏藏中度过,你曾经那样的接近主流社会,但现在已经被取消资格了,所有的一起,所有的过往辉煌再也不复存在了,你现在只是一个前禁军教头,你的名号已经注定过期作废了,走吧,江湖之大,去寻找你的容身之所吧。

林冲很坦然的离开了草料场,他把那三个人的首级供在山神前,冥冥中他感觉有神灵的存在,如果不是神灵庇护,他可能已经在梦中被大火吞噬,人在事天在看,看来人还是要积德行善。

林冲离开了山神庙,在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救火,林冲很从容的告诉他们自己去报官,然后一路前行,进了一间草屋。

草屋里的人正在烤火,他们接受了林冲烤火的请求,但林冲接下来的请求他们却无法答应,因为林冲要买他们的酒。在黑夜里值夜班的人对食物需求比白天要更旺盛,因此醒着的人更容易冷,更容易饿,这几个庄客总共只有一点酒,当然不舍得卖给林冲,人家自己吃还不够呢。

林冲恼了,也冲动了,这不是以前的林冲,以前的林冲温文尔雅,如果什么事别人拒绝,他就不会强求,而现在他不想再忍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一路上都是大红花,但结果呢,现在自己成了重案犯,一味的退让又有什么意义,一味的循规蹈矩能有什么结果,王法,王法若依得,天下早太平了,这个时候林冲深深认同了李逵的说法,我就不依王法了又怎么样,我就抢了又怎么样,这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同时这也是一种悲壮的心态。

林冲出手抢了别人的酒,而且也没给钱,关键给钱人家也不要。

原来不花钱拿人家的东西这么畅快,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抢人家的东西,原来可以让心情愉快啊。林冲兴奋之余把那壶酒喝了一半,畅快,灭了一直出卖自己的陆谦和两个帮凶,复仇的感觉真好。

复仇的感觉真好,头重脚轻的感觉可不好,迷迷糊糊中,林冲感觉自己似乎醉了,脚下像踩了棉花,舌头也打着卷,眼睛也模糊了,脚步也踉跄了,路太滑了,就这吧,走不动了,他醉倒在雪地里,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绑了起来,旁边几个人正在殴打他,这是哪里,他们为什么打我,我做错过什么吗?林冲开始嘶喊,你们凭什么打我。

林冲的喊声惊动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外人,林冲几个月见过,柴进,柴大官人。柴进一开始以为只是抓着一个偷米的贼,没成想被抓的居然是林冲,怎么回事,这是唱的哪出。

林冲知道柴进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于是他把昨夜的事都告诉了柴进,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说给柴进听,或许会有办法。

柴进毕竟是柴进,见过大世面,听了林冲的陈述,柴进跟林冲一起感叹造化弄人,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么就去平静的面对吧,林冲兄,我和你一起承担。

由于柴进怎么说也是皇族,因此他的家一般人是不敢搜的,可漫天铺地的通缉令很快贴满了柴进家附近的村子,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议论沧州府出三千贯捉拿林冲,而林冲也分明感觉到那些庄客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算了吧,梁园虽好,但毕竟不是久恋之家,林冲告诉自己该到了告别的时候。

林冲从容的向柴进诉说离开的理由,因为在这里他依然不得安宁,而且还有可能连累柴进,至于他的去处,他并不知道该投向何方,他说自己想学鲁智深,就往天空扔鞋来决定吧,听天由命吧。

柴进听了林冲的诉说,知道自己也拦不住林冲想走的心,况且在自己家里确实还是有可能被官府抓走,与其被抓走,还不如在江湖之上博一把吧。不过瞎走不行,那样很容易落到官府的手里,这样吧,林冲兄,你上梁山吧?梁山现在有三个头领在那里占山为王,领头叫白衣秀士王伦,二当家的叫摸着天杜迁,三当家的叫云里金刚宋万,都是了不得的人物,王伦和杜迁以前在我这里蹭过饭,走的时候还是我给的盘缠,现在跟我还有联系呢,所以你去那里吧。

林冲生平第一次听说梁山这个地方,尽管比自己老家开封差了一点,但毕竟是个去处,而开封自己是回不去了,只能找机会把娘子接出来,等机会吧。

林冲就是这样上梁山,那么走不了三里估计就到牢房里报到了,所以柴进不会让他冒这个险,他准备把林冲夹带出境,不然他是走不出沧州的。

柴进的脸在沧州地面很吃的开,在沧州地面大大小小的头头几乎都认识他,沿途设关卡的大小官一看是他就赶忙放行,林冲就这样跟着柴进闯关成功,他已经顺利的出了沧州,离开了他已经服了半年刑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