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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散文(2)

贺兰山岩画,是平罗一张永久的名片。在不起眼的岩壁上,平罗的先民们用不同的经历和文化记录着平罗,承载着历史,每一块岩石上都镌刻着一段历史,都矗立着一座丰碑。

人类历史文明的长河里,平罗就像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从秦汉古邑到军事城堡,从“塞外荒地”到“塞上名城”,平罗的人文历史伴随着黄河流淌不息,悠久而厚重。

朔方之天堑的地势形胜,带来的是历代兵家相争以及经济、人文之独特亲和。因而,平罗的人文历史演绎也诚如平罗之名所寄寓——黄河的翕张之势,成就平罗的开放之利;塞上名城的人文底蕴,造就平罗纯正的亲和之缘;塞上江南的诗情画意,造就平罗独特的个性魅力。

平罗文化的主源,并非人们常说的简单意义上的农耕文化,而应该是“三源合一”。其渊源可上溯到北方游牧民族的文明、边塞文明及农耕文明。这三者之间的撞击、冲突、交融所产生的文化潜移和文化整合,才汇成了平罗文化的真正主源。

追溯平罗人文历史演绎的轨迹,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早在4000~5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平罗地区的先民就在这里缘水而行,傍水而居,用石器拓荒创世,用岩画抒情达意,形成早期的北方游牧文明;唐宋时期,则是平罗农耕文明的勃兴期,平罗人文历史进入重要转折期;在历经明清时期战乱所形成的边地要塞,其所孕生的边塞文明,则奠定了平罗的雏形,最终形成上承游牧文化、边塞文化、农耕文化滋养,下融中原文化之长的独特的地域文化——平罗文化。

平罗文化的独特个性可归纳为:“文化包容、谋事远见、开放合作、大胆实践。”“文化包容”道出了地理生态与人文传承共同孕育之文化个性。“开放合作”,开放畅达、开明睿智、开襟博纳。这不仅是自然地理概念上的接纳和融合,更是人文意义上之交融汇聚。“谋事远见”、“大胆实践”既展示了平罗开放文化之影响与积淀,也揭示出从古至今平罗精神之敢为人先、雄强奋发之遗承和光大。

汉代之前平罗地区的人文历史尚带着若干模糊的面纱,但无论是蒙恬亲率大军至河西征匈奴,还是汉武帝置浑怀障,都是一页有先秦古籍文字记载和出土实物佐证的历史。

平罗地区出土的大量汉代文化遗存证实,早在2000多年前的汉代,汉王朝为开拓南疆、扩大版图和势力范围,就在距平罗县城15公里处的今崇岗镇暖泉村建起了一座廉县古城。

正是这座在地下沉睡了几千年的汉代古城,叩开了平罗的文明之门,成为平罗城市文明之始。暖泉古城不仅是宁夏地区迄今所发现的最古老城邑,也是唯一能在地面上看到的汉代早期城址。

暖泉城为平罗城的兴起,形成了最原始的源头。它所显示的交汇北方游牧文化、农耕文化和其他文化的兼容力,在平罗自古至今的人文演进中也是相继相承的。自暖泉建城后,平罗地区的先民一直在此繁衍生息,且日益显示出其在军事形胜和战略资源上的重要地位。

平罗县境唐时辖于警州,宋时辖于定州。直到与宋人对峙的西夏人崛起,李元昊在此设定远县。

西夏建国后,元昊于贺兰山之东麓,营造离宫数十处,每日与嫔妃游宴其中。后元昊死,传国谅祚,经十二传,立国190年,被蒙古铁骑所灭,西夏离宫也随之灰飞烟灭。

近年,经宁夏考古工作者多次对贺兰山东麓古离宫遗址的考证,已确定大水沟古遗址为西夏离宫遗址。该遗址位于平罗县城西南22.5公里的大水沟两岸,南北长约4公里。沟南遗址上有建筑台基数十座;沟北遗址上,所有台地、台面都比较平坦。台地上及附近存有大量西夏时期的琉璃砖瓦、鸱吻、瓦当和滴水等残片,与西夏陵区出土的残片相同。由此可见当时离宫规模之宏大、建筑之宏伟。

平罗为“宁夏北部锁钥,南达甘陕、北通蒙绥;东渡黄河至鄂尔多斯、西越贺兰山入阿拉善草原”。山河之间,一片沃野,水草丰茂,屯兵有粮草,进山有通道,防守有关隘,隐蔽有深山,其战略地位之险要同样得到西夏人的重视。宋天圣二年(1024年),“德明作省嵬城于定州”,以控驭蕃族,屏蔽兴州。文献清楚地表明省嵬城为元昊之父李德明所建,其址在今宝丰镇北。

其子元昊于宋明道元年(1032年)继位。后来元昊首先去掉唐、宋时期所赐给的李、赵姓氏,自号嵬名氏。据《嘉靖宁夏新志》记载,李元昊在克夷门(今银川市西北,贺兰山三关口处)、娄博贝(今内蒙古阿拉善左旗吉兰泰)和省嵬城都驻扎有军队。在地理形态上,克夷门、娄博贝和省嵬城成犄角之势,“拱卫京畿”,“以驭藩汉”。由此可见,省嵬城在当时之重要。

北宋宝元元年,西夏天授礼法延祚元年(1038年),李元昊称帝,建国号大夏(史称西夏)。元昊建国后,在疏通原有的渠道的基础上,又修筑了由青铜峡至今平罗县境长达200余里的水利工程,后人称之为“昊王渠”或“李王渠”。昊王渠自崇岗镇暖泉村入县境,沿贺兰山逶迤北上。就是在今人眼中,昊王渠也可称为浩大之工程。

位居黄河中游的平罗,在元朝这一时期的史载几为空白,其人文演绎亦相对沉寂徘徊。其原因大概是:成吉思汗在灭西夏国时进行屠城,平罗地区“地广人稀”;战争之血腥让失败的西夏人选择了逃亡。战争让平罗“元气大伤”。

明朝初年,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大一统局面开始形成,位居边塞的平罗,军事上的战略地位迅速凸显。沉寂不久的平罗地区在大一统的背景下旋即烽烟四起,群雄竞逐。

镇远关始建于明洪武九年(1376年),明《万历朔方新志》中有“国初置镇远关”的记载。镇远关地处贺兰山尾,又有黑山作依托,依山面河,形如虎踞,最为险要,为宁夏极北之咽喉,向为兵家必争之地。镇远关南五里,设黑山营。明弘治之前拨官兵轮番哨守,为平虏之遮。明洪武至弘治年间,明王朝还先后修建“边防北关门边墙”、“边防西关门边墙”、“陶乐长堤”三道长城。

在《嘉靖宁夏新志》一书中有这样的描述:“苟失平虏,则无宁夏,无宁夏则无平、固,无平、固,则关中骚动,渐及内地,患不可量矣。”“求安之计,先需修打桤口,为复镇远关之渐;复修镇远关,为复黑山营之渐。”

为加强边防,永乐初年,明朝政府在平罗先后置哨马、洪广、虞祥等营。据《嘉靖宁夏新志》记载:“弘治六年,居人繁庶,展筑新城,周遭三里,东西倍于南北,高三丈五尺,池深一丈,阔倍之。”所筑之城为平虏城。嘉靖三十年(1551年)、万历三年(1575年)又先后两次对平虏城进行修缮。

此时的平罗地区,可以说是烽燧、城堡林立,其人文之演进也无不打上城堡、烽燧之烙印。但这种由军事要塞孕生的边塞文明,最终奠定了今日平罗人文之初基。

雍正二年(1724年)十二月,川陕总督年羹尧改县之奏议获准,平罗之名才真正出现在史籍、典册之中。为开垦县境黄河西岸滩地,通智等人于雍正四年(1726年)来宁开挖惠农、昌润工渠,移民垦种。雍正五年(1727年)、雍正七年(1729年),清王朝又在县境设新渠县、宝丰县。

乾隆三年(1738年)宁夏发生八级地震,震中就在平罗。那场大地震使平罗、新渠、宝丰三县城全部倒塌,民众死伤十之五六。乾隆四年(1739年),新渠、宝丰两县裁撤。地震于饱经灾难的平罗来说,可谓旧伤之未愈又添新伤。

平罗的开发史,就是一部移民史。从秦始皇、汉武帝开始,两千多年来,引黄灌溉,移民开发成就了平罗这块天府之地。唐代诗人韦蟾《送卢藩之朔方》中有“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之句。可见在唐代以前,“塞上江南”就闻名于世,水舂、河漕,用功省少,而军粮饶足,当时的宁夏平原俨然成为绿荫处处、禾谷飘香的江南水乡,“塞上江南”之誉更是闻名遐迩。西夏国中心地带,就在黄河上游富庶的宁夏平原,于是这里便有了“天下黄河富宁夏”之荣称。而当时平罗正是宁夏北部的政治、经济中心。

唐宋至明清的移民开发,使平罗具备了有容乃大的独特气质。兼容、吸纳,不仅体现在移民之广泛,也体现在当年平罗的语言、饮食、服饰及民风民俗等各个方面。信奉伊斯兰教的回族,正是在这个时期进入平罗。开放的自然环境,悠久的文明积淀,成就了今天的平罗。

明清时期的平罗,众多诗人在山灵水秀的自然风光中寻诗索句,为平罗留下了许多的诗章辞赋。所以说,历史上的平罗,诞生于战火硝烟之中,兴盛于明清诗人之笔墨。但凡在这一带屯军或生活过的名人志士,都留下了美好的口碑和不朽的诗词篇章。周光镐所着的《北城楼元夕落成》曰:“巍巍重峙拥飞轩,皎月河山倚塞垣。雪浚水域流影静,风回火树吐花繁。闾阎渐喜生春色,锁钥空惭在此门。拊髀此宵思古将,当筵命骑夺昆仑”,对当时平虏古城所要承担的功能、繁华的程度以及边防军民的生活情景,都从不同侧面做了淋漓尽致的书写。另有尹应元的诗作,“酾酒凭高眼界开,贺兰千嶂郁崔嵬。城头树色连沙碛,塞上春风入草莱。兵罢郊原犹故垒,楼头歌吹想余灰。安危重镇须公等,薄劣惭非济世才”。文因景成,景随文化。文化的平罗,远比那物化的平罗更摄人心魄。

平罗是平和的、宽容的。无论是兴水利、重安民的通智,还是崇文教、启民智的宋维孜;无论是篡县志、强教化的徐保字,还是修义仓、办义学的张梯;无论是除民怨、去民害的龙占海,还是倡民生、剔积弊的王国柱,平罗人都把他们深深地记在心里。这些不朽的名字连同“抗逆孤忠”坊、“精忠固圉”坊、木雕靴一起写进了平罗的历史。

为了纪念那个叫通智的异乡人,平罗人将新设村庄名称冠以“通”字,通伏、通城、通润……

那位走出平罗,异地做官的翰林——俞德渊,同样得到民众爱戴。原培公病逝后,平罗人“皆流涕请祀各属名宦祠”,并把他的名字列入平罗县乡贤祠享祀。

平罗人胸襟之博大可见一斑。

平罗人的知仁守义源于自古崇文重教。据考证,平罗是宁夏儒学教育的发祥地之一。明代设社学1所。清代还设有义学、私塾、书院、学宫。据《平罗纪略》

和《朔方道志》记载:明、清平罗人考取文进士8人,武进士3人;文举人16人,武举人52人。

平罗历代知县都以重教为荣。乾隆十六年(1751年),知县宋维孜建平罗书院。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知县王世治改平罗书院为兴平书院。嘉庆十三年(1808年)秋,改兴平书院为又新书院。道光五年(1825年),知县徐保字设义学于平罗城西,入学者达百余人。后又在头闸、黄渠桥、石嘴山、虞祥堡各办义学1所。时在江南任职,曾就读于平罗兴平书院的俞德渊捐银300两,扩建又新书院。正是这些先贤成就了平罗,奠定了人文之平罗。

1911年,武昌起义打响了推翻封建帝制的第一枪,敲响了清王朝统治的丧钟。一地奋起,八方响应,平罗作为宁夏的首义之区,为推翻封建王朝统治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其不朽之功勋将永垂史册。

民国19年(1930年)初,中共陕北特委派高岗、刘志丹、谢子长、张秀山、张东胶、牛化东等100余名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进入驻防平罗姚伏的冯玉祥部苏雨生第四师进行兵运工作。在兵运学真队的影响下,许多爱国人士、进步青年都汇聚平罗。民国时期的平罗,一度是宁夏红色摇篮之所在。抗战期间宁夏各地的抗日救亡运动蓬勃开展,平罗的姚伏小学、平罗一小,黄渠桥一校、二校,宝丰学校分别成立了抗日救亡组织。平罗成立了“宁夏少战团平罗分团”,他们所演的话剧在宁夏有很大的影响。平罗一小在校长刘庭栋的领导下,成立了平罗少年农村服务团。他们除在民众中宣传革命思想外,还经常有计划地组织学生下乡,在农村民众中进行演讲,唱抗日歌曲。平罗县黄渠桥第二完小在抗日救亡活动中最为活跃,学校成立了读书会,成立“大众剧社”,为群众教唱歌曲,演出话剧。少战团的光荣业绩在宁夏青年运动史册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1949年9月16日,平罗解放,历史就此揭开了新的篇章。灾难深重的平罗重新进入发展的轨道,并迅速从衰败中走向全面复苏。平罗各族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从此当家做主,开始了自由民主的新生活。

翻开平罗二百多年的历史,可以说是平罗人民奋发图强的创业史,自力更生的发展史。每一篇都诉说着可歌可泣的往事,每一页都布满了坚实厚重的足迹。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绚丽的文明和富饶的资源,成就了魅力平罗的情愫和富庶。

黄河滔滔,沛然东去。平罗的人文历史,从远古走向今天,由蒙昧走向文明,恰如那穿境而过的黄河之水,时而平坦,时而激越,奔流向东永不息!

平罗诗话

王鹏

“我来幸遇升平乐,倚马寻诗遍朔方。”

塞上多诗作,尤以平罗甚之。

在唐朝的天空下,在宋朝的长河里,在西夏、明清的瓦砾、飞檐下,塞上古城平罗至今还遗留着诗的遗韵。无处不在的清音雅韵就这么飞翔着、流淌着、徘徊着,穿越时空。

在西部靓丽的云天下,我们似乎又见到了那个让诗人痴迷、让歌者癫狂的塞上。

依河而生的平罗离不开水,水是启动平罗心脏的血液,是维系平罗的灵魂。

清平罗知县徐保字在《由灵沙村至庙台堡》一诗中写道:

兹乡频苦旱,极目断炊烟。

核户多逃数,开荒半讼田。

河声千丈落,树色一溪连。

更指前村路,灵旗古庙偏。

由于干旱缺水,村民逃亡,灵沙、庙台一带是多么的荒凉。尽管有黄河穿境而过,但“旧有河形梗不流,决入旁支谁复理”。河之滨的平罗在修河兴渠之前饱受河患之苦。

“一加导引泄百川,因河为渠实蜿蜒”,“自是旱潦无忧业,但见歌声溢两城”。

一部平罗的开发史就是兴水修河史,引黄灌溉史。在有史记载的年月里,诗人的诗作离不开水,一些应合之作也多以水为题。诗人牟允斌在《昌润渠工竣恭纪》一诗中这样写道:

幅员式廓雄朔方,大半膏壤赖水浆。

孰则宜固孰则创,先后布置胥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