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点一到,玲儿临朝捐书会演讲台,招呼大家安静:“今天,是我们捐书会成立大会,灿儿和我是发起人。我们首先要感谢柏友文学沙龙……”
忽然,“哇——”众男人欢呼起来,玲儿的开场白被打断。
顺着众男人张开的大嘴,天仁转头一看。原来,门边一位美女闪亮登场!美女是个金毛狮王,一头黄毛。怒发上冲天,金黄赛悟空。左太阳插朵大红花,娇艳欲滴。涂着个鹦鹉大红嘴,红过鬓边大红花。戴付墨镜。一袭半透明薄纱好像是床单,从白嫩嫩香肩直拖到脚背。薄纱里,上半身隐约透出粉红肚兜。肚兜里,两砣被压迫着的重磅炸弹,极力抗争着,欲冲破压迫,砸向众男人。下半身穿着的好象是夏威夷少女穿的草裙,那草裙实在太短,仅够勉强遮羞,裙边已接近遮羞底线,很让男人们生气地把她身上那个不太适合于在大庭广众下公开展览示众的一个中心遮住。腰系一条反扫荡裤腰带,收放自如,很便于她用下半身写作。整个打扮,肚脐眼儿打屁——妖里妖气。
她腋下夹本书,隐约透出“……宝贝”的字样。
现场立马被点燃了。众男人兴奋地尖叫:“热烈欢迎美女作家!”
美女作家羞涩地致歉道:“对不起了耶,阿拉来晚了耶。昨晚呀阿拉可写作了一宵耶,下半身,啊不不,手打字打得好疼好疼耶。”
天仁瞎猜,美女作家大概最近做过变声手术,将其声音改造成了个台湾地区七至九岁小女孩子的声音。但我们好象只听说过拉皮手术,何曾听说过变声手术?奇怪?
天仁再次仔细审视,见美女作家整个门面居然没一道两道褶皱。天仁暗暗佩服:即便玲儿,光鲜鲜脸蛋上也有一两道笑纹,人家美女作家脸面居然无缝无疵,足见美女作家钩缝技术相当过关。等到美女作家将来才思枯竭,作家这活儿干不了了的时候,改行去当个泥水匠,也完全能够混饭吃。
美女作家香肩上的床单滑落下来,众男人顿时眼睛瞪得溜圆,可那床单刚滑至腰际,美女作家急忙熟练地接住。
众男人失望地叹气:“哎——。”
天仁暗笑:这一招难保不是美女作家故意耍的小噱头,好扯男人眼球。可惜,你要是把这等欲擒故纵的笔法用在你的大作里就好了。
美女作家笼好床单,发嗲道:“想知道阿拉昨晚写嘛呢?阿拉写博客耶,阿拉把阿拉绯闻男友贝克汉姆跟阿拉亲吻的照片,昨晚在网上公布给广大粉丝了耶。再不公布,可不得了耶,阿拉的粉丝可都要到人民广场去抗议呢,他们等待谜底揭晓可等得好不耐烦了耶。在网上呀,关于阿拉绯闻男友贝克汉姆的版本早就超过N种了耶,可侬猜猜,阿拉昨晚写上一段啥话把阿拉的粉丝们忽悠了一把?”
众男人齐问:“啥话?”
美女作家莞尔一笑,继续发嗲道:“阿拉写的是:阿拉最最心疼的粉丝们呀,终于知道阿拉最最心疼的贝克汉姆是谁了吧?嘻嘻嘻,来,小贝,亲一个……侬别舔呀!接吻,知道不?教侬多少次啦,侬都不会,畜生。呜呜呜。”
众男人笑:“呵呵呵。”
“可没过两分钟,就有个粉丝坐沙发。可侬猜猜,他说啥?他说呀,贝克汉姆属于犬类而非人类,犬类动物当然只会舔啦。嘻嘻,知道了吧?贝克汉姆是阿拉养的一条牧羊犬耶。嘻嘻嘻。”
众男人又笑:“呵呵呵。”
美女作家又将水桶蛮腰一扭,摆出个S造型,胸前两堆堆积物转动炮塔般对周边男人扫一圈,再发嗲:“又有个男粉丝跟帖,说啥阿拉最最心疼的美女作家呀,侬让小贝舔错地方啦,阿拉愿意来为侬的小贝做做示范。不过,侬可千万别把阿拉做示范的照片上传到网上去哦。哼,没过两分钟,真个小男生恶搞阿拉,把阿拉刚刚上传的照片稍做处理后重新上传上去了耶。阿拉一看,小贝真地吐着好长好长的舌头正在舔……哎呀呀,羞死人了耶!”美女作家羞红了脸,一跺脚,双手捂脸,作处女害羞状状,指间露一小缝,可窥男人馋嘴相。
“哇噻!”众男人齐齐吐出舌头,作狼狗舔物状。
美女作家再跺脚,发嗲道:“哼,阿拉被你们,啊不不,被那个小男生那样恶搞,搞得阿拉好惨哦。阿拉哭了一宵耶,眼睛哭得好红好红哦,只好戴上个墨镜耶。这会儿,阿拉都还想哭。玲儿主席耶,阿拉站这块儿哭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求求侬,成不?”
“哭哇!”众男人齐齐鼓掌,作粉丝捧星状。
天仁心里好笑,写写博客就成了个作家?博客就是饱嗝,吃饱了饭没事儿干的人打的饱嗝。现在,人人开博客,个个打饱嗝。好啊,说明我们中国已经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小康时代,从发廊妹到大明星个个吃饱了,人人打饱嗝。饱嗝有什么好闻的?臭。这位美女作家打的饱嗝多半是骚臭。美女作家应该是美女做家,不,霉女做家。她要是不做做,身上哪里就要发霉。我呸。
天仁老远看到玲儿站在演讲台上满脸厌恶,脸涨得通红,左右为难。天仁真想上前替玲儿拎起美女作家往门外一扔了事,可他不敢造次。
天仁再转头一看,见美女作家的胸脯青蛙鼓气般鼓得更大了。哇噻,里面不知道储存了多少吨催情的蜜水?估计,这个时刻,会场里至少有一大半的男人都在向这位美女作家暗中举枪致敬。嗯,不对,美女作家胸前两堆炮塔,圆鼓鼓,硬梆梆,坚如磐石,稳如泰山,里面储存的好像不是荡漾的蜜水,多半浇注了多少吨水泥?那两堆炮塔更象是两座碉堡。
天仁满脑子对美女作家很恭敬地大放厥词,脑袋东张西望,猛然注意到那边也有一群对美女作家更加不恭敬的女人,个个对着美女作家撇嘴,蹙眉,翻白眼。
有个着装光鲜的女人首先发难:“玲儿,快赶她出去!阿拉可不是来这里看她表演哭技的。哭?哪个女人不会?哼,要哭,阿拉可比她哭得好。”
“侬把我们这里当成殡仪馆啦?想来当哭丧婆挣钱?” 又有个女人嚷。
第三个发言是个中年女人,满脸横肉,语调平缓,中气十足,文学批评道:“上周,我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栏目上向全国人民做文学启蒙授课时就说过,从文学批评的角度看来,美女作家的成功既有其时代背景,也有其个体原因。我们那个时代的女作家都是用笔写作,现在的美女作家是用下半身写作。当然,她们的上半身也要参与写作,谁的胸脯大,谁的名气就大。看看门前这位吧,她的大作上胸部特写大写真比她的文字还要多。她的文字拿不出手,胸部拿得出手。她的文字没人看,胸部倒有不少人看。”
立马又有个女人尖着嗓子嚷:“对呀!昨天,阿拉在地摊上无意间见到她的一本大作,翻开一看,就见到上面她一张胸部大写真上糊满了浆糊一样的东西,那个恶心呀,哎呀呀,阿拉赶紧扔掉。现在,阿拉终于明白了。原来,她的男粉丝买她回去,就是晚上好对着她的胸部大写真那个的呀。男粉丝用过了她,随手一扔,收破烂货的又把她捡来卖呀。哎呀呀,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名家一指点,阿拉明白了。”
天仁猜想,这几个向美女作家发难的女人会不是美女作家找来的托儿,一唱一和,演双簧戏,要不然配合得怎么会如此默契?再一转头,见美女作家陡然变色,眉毛跟眼睛闹分家,眉毛跑上去,眼睛跑下去,牙关紧咬,胸脯更大——她在运气。一场泼妇骂街的对骂眼看就要爆发。天仁幸灾乐祸,笑嘻嘻等着她们对骂。
台上的玲儿害了怕,自己辛辛苦苦组织起来的捐书会成立大会难道一开始就要搞砸?赶紧诚惶诚恐地小跑下台来,把想表演哭技的美女作家恭扶进男人堆里。
那堆男人早张开了双臂恭候,美女作家一驾到,立马有无数双毛茸茸的熊掌伸向美女作家肩膀上后背上安抚美女作家,有的还趁机无意似的把用肘子碰碰美女作家胸前的两座碉堡。天仁猜想,恐怕是几个跟自己一样对美女作家胸前两座碉堡的材质起怀疑念头的男人在趁机验货。
玲儿返身上台,又致开场白:“感谢柏友文学沙龙无偿捐赠书……”
忽然,“哇!”众女人欢呼起来,玲儿的开场白再次被打断。
顺着众女人张开的大嘴,天仁一转头。原来,门边一位帅哥凛然驾到!哟嗬,也是个金毛狮王,一头黄毛,若黄河壶口瀑布,盖住一只眼珠子,剩下一只露天的眼珠子是个火疤眼,眨也不眨。
天仁猜想,那一只被盖住的眼珠子也应该是个火疤眼,要不然两只眼珠子不对称,成了阴阳眼,成何体统?也有可能真的是阴阳眼,要不他又何必故意撇一撮黄毛下来帽沿般把那只眼睛盖住遮丑?呵呵,君不见,黄河之水头上来,盖住一只火疤眼。估计,他也晚晚熬夜笔耕,积劳成眼疾,熬成火疤眼。
现场燃烧了。众女人齐齐山呼:“热烈欢迎少年作家!”
少年作家少年老成,处变不惊,理都不理,径直往人潮中踏出一条康庄大道,快碰壁了,停步,转身,坐下,不笑,那一只火疤眼依然眨也不眨,始终盯着前方空气中某一处神秘的地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做着他的文学梦。
天仁窥得真切,他屁股下并无板凳,不过是将屁股往墙面一靠,两腿一屈,八字脚一叉,就把整个儿上半身悬空定位在墙边,稳稳当当;又双臂一伸,食指一竖——一指禅。忽又变招,双手呈握碰碰车车把状,招式诡异,未曾见诸前辈各派武林宗师秘籍,难保不会成为少年作家对中国武学之一大独创贡献,酷毙啦。
天仁正要发笑,灿儿来到他身边,悄悄提醒道:“天仁哥,那位少年作家不是我们柏友文学沙龙的会员,人家早已成名,才不屑于跟我们文学沙龙里那帮文学发烧友混呢。”
“那他今天怎么来的?”
“玲儿和我去请的。前几天,我跟着玲儿去请这位少年作家的时候,他说他最近正在构思一部武侠小说,还说他平时喜欢开碰碰车。”
“呵呵,那我估计,他现在这个动作跟他平时爱开碰碰车有关。他多半是在顺便抓紧时间,体验侠客们蹲马步时的生理变化,把开碰碰车的动作跟蹲马步的动作结合到一起了。”
“你不知道,人家少年作家早在《新民晚报》上公布过他的不出台告示啦。那告示上说:本少爷的身价早已超过中国最大的大明星,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请得动中国的大明星,也请不动本少爷的一个臭脚丫。本少爷的出台费太贵,那些穷鬼佬出不起价。”
天仁忍住笑,低声音问灿儿:“那你们是怎么请动他来的?”
“嘘,还是玲儿本事大,送了人家一个玩具碰碰车,才把人家哄来啦。我没敢近前,老远一望见他那满脑袋竖起来的黄毛,我就害怕。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被狗咬到过一次,落下心理后遗症。长大以后,一看黄毛动物,我就害怕。玲儿胆子大,走上前去,把她花了整整18块钱买的玩具碰碰车送给他,还骗他说我们可都是你的粉丝呀,他才答应来捧场的。呀,他的粉丝可多啦,刚才就有好几个他的粉丝为我们捐书会捐了好些书,玲儿那18块钱花得值。我们是哄他来聚集人气的。”
“呵呵,长那么个火疤眼还聚集人气?我看了直怄气。”
“天仁哥,待会儿你可不能再打架哦,我刚才好怕你跟小胡子打起架来。知道吗?小胡子是我们柏友文学沙龙下一轮轮值主席。你要是跟他打起架来,我们主席被人打了,你叫我回头怎么对我们柏友文学沙龙的会员们交代?是我忽悠他们来的呀。”
天仁赶紧道歉:“不会,不会。我哪知道他是你们柏友文学沙龙的下一轮轮值主席啊?你又不事前告诉我。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会跑到外面花坛里去偷偷采一大把狗尾巴花来献给他。下次你们文学沙龙聚会的时候,麻烦灿儿你向他替我道个歉,就说我是个野蛮人。”
“好的。嘘,玲儿要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