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你能指证贾史氏么?”林海沉声问道。
焦大用力点头道:“老奴能,老奴苟且偷生,就是为了给国公爷报仇,杀了那个贱人!”
原来刑部大牢里的贾史氏并不是真正的贾史氏,而是贾史氏身边的婢女翠英,她将贾史氏害死,将她的脸皮完整的剥下来,从此便取代了真正的贾史氏。那时贾敏已经四五岁了,深得老国公的喜爱,闲暇时总是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老国公并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他的汉学修养不低,贾敏又聪明灵慧,老国公虽然没有儿子,却从来没觉得遗憾。
可是有一回老国公出兵回来,冒牌贾史氏便提出要过继儿子,老国公起初并不同意,可贾史氏跪着哭求,老国公这才勉强答应,冒牌贾史氏便选了中了贾赦贾政兄弟两个,他们两人都比贾敏的年纪大。老国公看着贾赦还算聪明,贾政也肯求学上进,便也同意了。此后贾史氏只推说身子不舒服,一直没老国公歇在妾室那里,老国公也没有在意,直到贾敏与林海定亲之后,一次老国公听贾敏无意中说起看到母亲手臂上有一颗黑痣,老国公才犯起了猜疑,真正的贾史氏身上没有任何的黑痣。老国公暗中留心查验,便查出了真相,他正要拿下冒牌贾史氏,不料却被贾史氏发觉,对他下了毒,老国公一病不起,很快便撒手西去。临死之时,老国公写下血书,并将做为证据的半截玉镯一并交给焦大,命焦大求林海为他报仇。当时刘嬷嬷也在,她为了保护焦大,竟然违造了老国公手书,因而被冒牌贾史氏害死,而焦大则因装疯卖傻,且又是跟着老国公出过兵的有功之人,贾史氏也怕落人口实,这才将他看管起来,并没有对他下手。焦大这一装便装了几十年,以至于冒牌贾史氏后来都忘记了还有焦大这样一个人。
黛玉听焦大说那半截玉镯是证据,便将玉镯拿过来仔细的看。怎么看这玉镯上都不象是藏着什么秘密。便问焦大道:“这玉镯怎么会是证据?”
焦大忙回道:“老爷说过这玉镯是并不是夫人的。”
林海听明白了,他对黛玉说道:“玉儿,将这半截玉镯的图案拓下来。”
黛玉依父命而行,将半截玉镯内外的图案细心的拓好。揭开细细看了一回,黛玉摇头道:“爹爹,玉儿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海听了伸手拿过拓片细看,只见半条龙半只凤缠绕着,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放下拓片,将那半截玉镯对着光线仔细的研究,在阳光之下,一条若有似无的黄色丝状物在玉中游动,林海终于明白了。他对黛玉说道:“玉儿,这是前明皇室专用的和田贡玉,前明称之为龙玉,你来看,这玉中有一带游动的黄色。”黛玉过去看了一回,那玉中果然有一条黄色的带状物。
“龙玉产于昆仑山下的地下河之中,此河于我八旗入关之前便已经干涸,从此世间再无龙玉矿料。所以此半截玉镯只能是前明皇室之人才会拥有。”
黛玉点点头道:“玉儿明白了,九哥查出那冒牌贾史氏是前明公主的大宫女,这玉镯便极有可能是前明公主赏赐给她的。外公查出她的身份,便以为半截玉镯做为证据,外公知道爹爹博学多闻,一定会知道这龙玉的来历。”
林海点点头,黛玉又说道:“之所以是半截玉镯,是因为外公知道此物大有来历,纵然断成两半,那冒牌之人也会好好珍藏,到时候只要将两个半截玉镯对拼起来,便能证明一切了。”
林海笑着点头道:“玉儿果然聪慧。”
黛玉走下来,向焦大福身道:“焦大爷爷高义,林氏黛玉代先母拜谢您的大恩。”
焦大慌忙跪下道:“公主折煞老奴了,老奴深受老爷的恩典,为老爷报仇是老奴的本份。”
林海起身走过来问道:“你可愿到公堂之上指证那假冒之人?”
焦大颤声道:“回姑爷,老奴苟且偷生,为的就是替老爷报仇雪恨,老奴愿意上公堂。”
林海点头赞道:“好,焦大,明日一早,我便安排你上公堂批评那冒牌之人。”
当夜焦大便住在林府,宁国府里乱烘烘的,也没有人注意到走脱了一个老仆人。林海和黛玉则赶往宫中,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向康熙回报,康熙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道自荣国公过世之后,这荣国府便越来越不样子。如海,就按你说的,明天一早便让那焦大到公堂之上指认逆贼。”
次日一大早,天色极为阴沉,林海黛玉青玉带着焦大前往刑部大堂指证冒牌贾史氏。
胤禛命人设了座,林海黛玉青玉坐定之后,胤禛便命人将贾史氏押上公堂。贾史氏一上堂便看到端坐着的林家父子三人,她立刻哭着扑上前叫道:“玉儿,青玉,我是你们的亲外祖母呀……”
青玉只在怒闯荣国府那次见过贾母,当时贾母给他的印象就非常不好,青玉小脸一板,一股气机压向贾母,贾母便连一步都不能靠近了。贾母复又看向黛玉哭求道:“玉儿,我是你娘亲的生身母亲呀,你怎么如此狠心,置外祖母与不顾?”贾母上堂之时已经看到公堂外聚集了好些市井百姓,她便要抢了先机,在情理上扣住林家。
黛玉已然看破贾母的险恶用心,只淡淡扬声道:“你若真是我们姐弟的亲外祖母,我们自然不会不顾你,可惜你不是。”说到这里,黛玉有意顿了一下。贾母立刻大叫道:“我怎么不是你亲外祖母,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定国公的夫人是我荣国府的嫡小姐,是我荣国公夫人所生。”
公堂之外的市井百姓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黛玉干脆利落的说道:“先母乃先荣国公夫人所出,而你,不过是个杀害主子谋夺主子地位的贱婢。也敢自称荣国公夫人,简直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