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和甄恪在心中盘想着如何走才能在最短时间冲出癯仙山庄,他们两人对了个眼神,就在他们要发动的一刻,祖无计忽然冲了进来叫道:“公子息怒,容属下劝劝叶神医。”
薛蝌冷哼一声,挥了挥手,那几名拿着利剑的家丁退后几步,祖无计向叶天士深深做揖,温言劝道:“叶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公子小姐身份尊贵,乃是皇室贵胄,并不会辱没了先生。”
听了祖无计的话,叶天士胤禟甄恪心中皆极震惊,皇室贵胄,这怎么可能?胤禟心中暗道,瞧这对兄妹的年纪都比我大,那个薛蝌和二哥差不多大,那小姐瞧着和四哥差不多大,难道是皇阿玛的……不对呀,若是皇阿玛的孩子,又怎么会流落在民间?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叶天士冷冷道:“老夫乃山野之人,从来不想攀龙附凤,休说是皇室贵胄,便是正经皇家阿哥公主,老夫也不收。”
薛蝌恨声道:“狗鞑子算什么东西,本公子乃是堂堂大汉子孙!”
听了薛蝌的话,胤禟心中大怒,叶天士见胤禟要发作,一把压住胤禟的肩头道:“想必公子是前明之后,不过就算你是前明之后,老夫也不会收你的妹妹做义女。”
薛蝌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没错,本公子正是大明皇室子嗣,叶天士你本是我大明治下之民,竟敢对我皇室如此无礼,好大的胆子。”
甄恪见胤禟手背青筋迸起,知道他已经到了将要暴发的边界,立刻沉声喝道:“前明已经是往事,你如今不过就是个升斗小民,逞什么威风,识相的快快放了我们师徒,如若不然,江南百姓定然饶不了你!”
薛蝌哈哈大笑道:“放了你们,哼,我癯仙山庄来得去不得,今日叶神医若是收了我妹妹为义女便也罢了,若是不收,今日便是你们师徒三人的死期。”
在叶天士的用力按压之下,胤禟冷静下来,他讥诮一笑道:“公子的算盘打得倒是很精,可惜啊,我们师徒既然敢来,便有本事走出去。公子最好礼送我们师徒三人出去,否则江南必将流传癯仙山庄主人加害医佛之事,家师人称万家生佛,想必公子知道民众愤怒之力,当年前明无道,可不就是被暴怒的百姓推翻了。”
薛蝌额上青筋迸起,前明之亡是他最听不得的话,只愤怒大叫道:“杀了他们!”
祖无计大惊,慌忙跪倒在地求道:“主公且息雷霆之怒,容属下再劝劝叶神医。”
薛蝌紧握双拳抵住床榻,咬牙点了点头,恨声道:“若他依从便也罢了,若然不依,杀无赦!”
祖无计忙谢了恩,起身对叶天士说道:“叶神医,请到外面说话。”叶天士冷哼一声,带着胤禟甄恪随祖无计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仆人都退了下去,薛宝琴这才跪伏在床边,呜呜哭道:“哥哥,你向来疼爱宝琴,却为何非要妹妹受此奇耻大辱?”因薛蝌的房间设计独特,所以宝琴也不担心自己的哭声传到外面去。
薛蝌轻抚着薛宝琴的青丝,咬牙道:“妹妹,反清复明报仇雪恨,这是我们母亲的遗命,你难道忘记了么?”
薛宝琴低声哭道:“哥哥,母亲遗命妹妹一日不敢忘怀,可是非要这样么,强逼叶神医收妹妹为义女,我还有什么颜面活着?”
薛蝌沉声道:“妹妹,叶天士在江南威望极高,若是他振臂一呼,江南百姓必是竟相响应,他比我们更有号召力。如今满洲鞑子已经坐稳了江山,不只是北方,就是江南之地,还有几人能心念故国?若无叶天士相助,我们想成就大业太难了。好妹妹,你且暂忍一时之委屈,日后哥哥做了皇帝,必为你讨回一切,你今日所受的委屈,哥哥必将千倍万倍的替你讨回来。”
薛宝琴摇头道:“哥哥,若是叶神医宁死不应,你难道真要杀了他们?”
薛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沉沉点了点头,薛宝琴惊呼道:“哥哥,这怎么可以,是叶神医救了你,我们断断不能恩将仇报呀!”
薛蝌阴沉着脸说道:“若他应下,我自会待他如上宾,日后的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若是他不识好歹,哼,他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又怎能容他活在世上!”
薛宝琴听了这话眼色一黯,没有再争辩什么。她心里也明白,若是叶天士离开癯仙山庄,那么这几十年来的谋划便算是白费了。
薛蝌房外的亭子里,祖无计对叶天士说道:“叶神医,您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万不能眼看着先生蒙难,我家主公乃是堂堂皇室后裔,日后成就大业,小姐便是开国公主,先生做为开国公主的义父,岂不是尊贵无极?”
叶天士冷冷道:“祖先生,老夫若要富贵,早就去京城做了太医院判,何必布衣素食,行走于乡野之间,老夫无意富贵,只想救治贫苦百姓,祖先生不必再劝了。”
祖无计忙说道:“先生此言差矣,以先生一人之力,又能救治多少人?若是主公成就大业,先生便可造福天下苍生,这岂不是更大的功德?再者,满洲鞑子杀我汉人无数,先生乃是高洁之人,自然不会和鞑子同流合污,您这才不去做太医院判的,这个在下心里明白。”
叶天士听了这话并没有反驳,祖无计心中暗喜,忙说道:“在下知道先生素性高洁,最不喜被人逼迫,方才我家主公一时性急,还请叶神医勿怪。不如叶神医先回房好好考虑考虑,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叶天士缓缓点头道:“也罢,容老夫想一想。”
祖无计忙亲自送叶天士胤禟甄恪回房。然后赶紧去向薛蝌回报这个听上去似乎不错的消息,在他看来,事情总算是有了缓和的转机。薛蝌听了祖无计的回禀,点点头道:“如此便好,祖先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