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抱着Gigi的小蛮腰,心里感触万千。历尽千辛万苦,如今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想起接下来的晚间节目,我心里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Gigi在我耳边说,傻笑什么,你这个好色的书生。
我挠挠头说,你都已经是我的人啦,YY一下还不行?
Gigi刮了下我的鼻梁,严肃地说,错,今晚你是我的人。
然后她又说,妈真是好人呢。
我疑惑道,妈?
Gigi说,我都嫁给你了,你妈就是我妈啊,白痴。
呃,对喔,我们是一家人了,you and me,in one world,we are family……
Gigi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对了,刚才妈跟我讲了关于你的事情哦……
我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是,是什么?
Gigi笑嘻嘻地看着我说,我问你哦,你的那个是不是给公鸡啄过?
我原地跳高空中七百二十度转体落地后马上来个Orz,同一时间我的心碎裂成N片,像头皮屑一样四处纷飞。
关于这件惨案,老妈的说法是,我不知几岁时穿着开裆裤,拿一个馒头掰碎,在院子里喂鸡。由于我天真烂漫地四处跑动,裤裆里随之跳动的小鸡鸡,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肥肥嫩嫩的菜虫。
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电光火石破天惊之间,我遭到了一只大公鸡的突然袭击。当时场景之惨烈啊,大家可以回忆下,公鸡的喙有多么坚硬,它又是怎么啄开泥地,从里面刨出虫子的。
我当即号啕大哭,我妈从屋里闻风而来,赶跑了凶徒,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幸好她来得及时,要不然的话,这世界就少了一个纯爷们……
往事不堪回首啊,把这个当笑料告诉Gigi,老妈你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啊?
这还不算完,Gigi神秘兮兮地说,妈还告诉我,你的……
我心虚地望着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丢人的把柄落她手上了。
Gigi快活地眨眼睛,笑嘻嘻地说,算了,不问了,晚上就知道啦。
逛了两圈公园,Gigi说她有点饿,我们到附近的7-11戳了串咖喱鱼蛋,然后走路回家。
路上,Gigi把鱼蛋举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咬一口。我见到鬼似的别过脸去,老爹在家DIY过各种豪华鱼蛋,我都吃伤了,更何况这7-11的大路货。
人类都有这毛病,得不到的才更加爱,太容易来的就不理睬。如果7-11每天限量卖一串鱼蛋,要用抢的才有得吃,这串鱼蛋一定是人间至味;而如果爱情像普通的鱼蛋一样唾手可得,又有谁去珍惜它呢?
然后短短的回家路,在脚下变得好漫长。
推开家门的一刹那,我看见老妈拍着手走进客厅。
我说,妈您先回来啦?
我妈笑道,嗯,我把客房都收拾好了,换了新床单。
我疑惑道,收拾客房干吗?
老妈正经说,人家小姑娘总不能跟你睡吧?
我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苍天啊,大地啊,不带这么恶搞的……
我正想着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服我善良而富正义感的老妈,让我跟Gigi今晚同房。结婚证就放在我包里,可拿出来给她看的话,会马上天下大乱吧?
正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Gigi却走上前去,挽住我妈的手臂,说,阿姨,谢谢您了,我们去客房看看。
我当即吐出二两猪红,Gigi老师,你背叛我!
两个人走到半路,Gigi突然回过头来,用右手食指跟中指,向下做出偷溜的手势。
我醍醐灌顶。
这就是当年菩提老祖,给孙猴子开小灶时的暗号哇。
嗯,没错,偷偷摸摸,偷尝禁果,会更加有情调。
现在是12月31日23:00,2008年的最后一个小时。
老妈已经进房睡觉去了,我跟Gigi两个人在客厅,一边煲碟,一边吹干头发。
准确地说,是Gigi坐在沙发上,我站在她身后,帮她把湿漉漉的长发弄干。风筒的声音很大,遮盖了电影的对白。不过这都无所谓,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此。
Gigi穿着她走到哪带到哪的睡衣,圆圆的领口,依偎在白皙的锁骨上;就像是一本好书的扉页,正在等我翻阅。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头发吹干后,我们牵着手,在各自的房门前,互道晚安。其实在这个时候,我们完全可以进同一间房了,我那老娘哪会管那么严。但是我们都没有点破,呃,我们都是言而有信的江湖儿女,说好了半夜走私,那就半夜走私。
然后我们听着彼此关门的声音,各自进了房间。我关灯上床,窗帘外不时有亮光闪起,一些声响在远处呼啸升空,然后爆裂;那是有些吃太饱的人,在放烟花,庆祝元旦。
我在漆黑中,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2009年快要到了哇,可这关我鬼事。在这个moment,我心里想的,都是等一会儿即将发生的剧情。
要进洞房了呢。
人生四大喜,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人生四大悲,是久旱逢甘霖——水灾,他乡遇故知——讨债;金榜题名时——同窗高中,洞房花烛夜——媳妇跑了。
可是,Gigi再也不会跑了,不是吗?因为,我已经俘获了她的芳心。
嗯,因为我之前的付出和努力,再接下来很短的时间内,你就要得到应有的奖赏了。
刚才还兴奋得小鹿乱撞,小腿打战,可是哇,当你真的走到领奖台脚下,上万个沉默的闪光灯正在等你,突然地,毫无理由地,你反而变得从容不迫了。
我最担心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之后,自己便不再去珍惜。
外面的人还在放烟花,点燃,升高,再升高,然后砰一声,迸裂、绽放,光芒四射;绽放的瞬间固然销魂,但是之后呢?
闪耀过了,也就过去了。夜色空虚得像永恒本身。
我坐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脑袋。
然后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当然就是Gigi。嗯,两间房门直线距离不到三米,但我们还要为移动的业务作贡献,这就叫做浪漫。
浪漫,浪费,它们是两个近义词。
Gigi在短信里说,老公,什么是伟大的爱情?
苏轼他妹妹叫苏小妹,苏小妹在洞房前,出对联考她那倒霉的相公。莫非Gigi也学这招?真是个搞不懂的女人,就像一本高深莫测的书。
我挠了挠头,回复Gigi的短信:
伟大的爱情就是倒霉鬼的爱情。罗密欧朱丽叶,梁山伯祝英台。悲剧才伟大。所以我们不要伟大,我们低俗点,随便爱爱就好了。也不要爱太久,一辈子就够。
我听见Gigi的手机在隔壁房响起,我甚至听见她读信息的声音。然后就安静了。
我下了床,蹑着脚,想要到客房去看看,那傻瓜是不是累得睡着了。
Gigi当然是累啦,她已经在我脑海里跑了一整天。
在打开我房门的那一秒,我看见Gigi就站在走廊上。
还有什么呢?
当然是拥抱了。
伸出左手,再伸出右手,右手握住左手肘,箍紧一点。你的爱人跟全世界,都在你臂弯里面。
我们相拥着进了房间,滚上睡床。我牙关打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坐在我身上,探出身子,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
她说,我要你看着我。我要你,记住今晚。
我说,我会的,记住你的一切。至死不渝。
这个moment,她在上,我在下,我们柔情蜜意,久久凝视。我们是那么专注,空气也被凝固了。
你的眉目之间、锁着我的爱恋;你的唇齿之间、留着我的誓言;你的一切移动、左右我的视线,你是我的诗篇。读你千遍……
然后,就像是一本书,Gigi缓缓地打开自己。她的肌肤胜雪,光彩夺目。
一时间,春色从书本里出来,无边了整个房间。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三月。
窗外有烟花升起,一群人鬼哭狼嚎地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2009年到来的这一刻,我跟Gigi在一起。
这个moment,可以载入史册。
今晚的月光正好,Gigi俯下身来,长发温柔地覆盖我的胸膛。她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口,倾听肋骨下的心跳,扑通,扑通。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不忍打扰我胸腔里的小鸟。她说,听听,你的心脏很爱我呢。
我搂住Gigi的肩膀,我想告诉她,爱她的不是我的心脏,而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Gigi把她小小的脑袋,就这样搁在我琴键般的胸膛上。她用指甲轻轻画着我的脖子,问道,你喜欢孩子吗?
我老老实实说,喜欢。
她又说,这世界那么危险,养大一个孩子,可得操碎了心呢。你说,我们要生孩子吗?
我斩钉截铁地说,当然要。
Gigi问,为什么?
我挠了挠头,缓缓道,呃,因为生儿育女是最应该做的事情。你想啊,从地球最初的单细胞生命,慢慢演化成了人类,之后又经历了那么多万年的繁衍,才有了我们。这是一条环环紧扣,那么漫长又那么脆弱的链条,一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剪断了任何一环,都不会有你跟我的存在。
Gigi说,嗯。
我继续道,所以说,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我们有责任把它延续下去。我们一定要生孩子,当多少年后我们变回土壤,有着我们骨血的孩子,依然在地面上行走着,把你跟我的生命延续下去。
Gigi在我肩膀上咬了一下,然后用梦呓般的声音说,那么,我为你生个孩子吧。
月光的清辉,像河水一样将我们包围,这是一个最古老的仪式,生命因它而得以延续。
我紧紧地抱着Gigi,把她镶嵌在我胸膛里。从今往后,这个女人便是我骨中之骨,血中之血。
当一切结束了之后,她枕着我的胸膛,沉沉睡去。月光下万物生长,床单上破土而出了一片牧草,它们拔节生长,如此茂密,像是不断变厚的绿色地毡,把酣睡的男女托了起来。
在梦里,我们躺在茫茫的草原上,微风掠过,绿草像波浪一样起伏,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我想那是春天来了,河面上破冰的声音。
在梦里,Gigi抚摸着我的胸膛,轻声说,女孩像我,男孩像你。
砰砰砰砰!
我从梦里惊醒过来,听见房间门突然被猛地拍响,走廊上一把撕心裂肺的声音喊,失火啦!
敲门声依然急促,门外那人喊,快出来啊儿子,失火啦!
我右肘撑着床,手掌托着额头,悲凉地叹了口气。果然是我那华丽丽的老爹……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这次说失火算是正常了,上一次是说街上有运钞车翻了,赶快下去捡钱……统统都是鬼扯。他不过就是钓了太多鱼回来,自己搬不动,要让我帮忙去搬。
Gigi也被吵醒了,她支起身子问,怎么回事?
我在她耳边说,是我老爹回来了,别理他就好。
Gigi皱着眉头说,万一有什么事呢?
我不容置疑地说,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不要理他,他等一会就走了。
像是为了验证我的正确性,过了几分钟,门外果然就安静了。
我把Gigi的脑袋按回我胸膛上,准备继续睡觉。突然,走廊上响起了哗哩哗啦的声音……钥匙声……
没那么过分吧?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拉起被子,完完全全盖在我们两人身上。说时迟,那时快,门呼一声就打开了,一阵寒风也趁机钻了进来。
啪,灯亮了。
六目相对,神情各异。
这个moment充满了戏剧的张力,没有经历过的同学们,是很难体会得到了。
我爹站在门口,沉默了一秒,马上喜气洋洋地说,哎呀,儿子又带女人回来了?
我一阵瞠目结舌,天旋地转,圣母马里奥兄弟啊,你搭救我吧!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又”啊?
空气在瞬间被冷冻,我像是被冻结在冰块里的猛犸象,维持着瞠目结舌的表情。我更担心的是,听了我爹这样说,Gigi会怎么想我呢?这次我是跳进尼罗河也洗不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