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吟啸指南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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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那一干人被那中年人的目光一扫,心中都打了个突,但听那矮子说甚么“教训”自己等人,都是暗暗冷笑。那中年人冷然道:“你们是华山门下?”出手击那店伴的青年点头道:“不错。”那中年人微微点头,问道:“咱二人在喝酒,你在干什么?”那青年给他这么一问,倒也一呆,便道:“我在教训这小二,你没见么?”那中年人道:“教训店小二,嘿,怎地将人教训到我身上来了?”那青年一怔,道:“你待怎样?”

那中年人道:“怎样?哼,你此处的师兄弟共是十三人是罢?”那青年又是一呆,说道:“不错。怎么?”那人道:“谁打的人,便在这店伴面前磕三个响头,其余诸人个个都给他赔礼致歉,此事便算了局,否则的话,嘿嘿。”一声冷笑,却不再说下去。

众人闻言之下,无不又惊又怒,当即有几人喝斥叫骂起来。那人淡淡的道:“赔不赔礼,那是你们的事,自己作主便是,莫说是你这一干小辈弟子,便是叶汝真亲至,咱们也未必卖他的帐。”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大怒:“混帐,本派掌门名讳,是你说得的么?好生无礼。”“你又是甚么东西,敢在这口出大言,胡说八道?”“喝你的酒便是,在这管什么闲事?”

那人道:“瞧来各位倒真是华山派弟子?”那青年怒道:“是便是了,有甚么真是不真是的?”那人转头问那身材矮小之人:“师兄,这几人自称是华山门下,不会是好事之徒瞎充字号罢?”那矮小酒客道:“瞧模样倒是真的,假不了。”那人道:“华山派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啊,一向说甚么光明磊落,英雄侠义,怎地出手教训一个毫不会武功的店小二,干这没出息的勾当来了?”他这几句话说得甚响,华山众人听了,都是脸上一红,均觉门下弟子殴打常人,实是不该。

徐峙站在楼头,店中情势尽收眼底,听这中年人如此说话,心中甚是畅快,只觉连自己的心意也说了出来。他本就早有助那店小二之心,只是顾忌恒山华山两派的交情,昨日又与华山掌门叶汝真相识,不便得罪他门下弟子,是以心下为难,迟迟未敢出手,此时见这中年人干预此事,登时放下了老大一块心事。

忽见人丛中走出一名少年人来,冷冷的道:“华山派是否光明磊落,英雄侠义,江湖上自有口碑,似乎还轮不着阁下定论?”这少年十七八岁年纪,说话时双目向天,神情冷傲。那人微笑道:“那倒也说得是。贵派令名清誉,早已风传武林,如这等欺侮弱小之事,自也是华山派极好的口碑。”那少年听他出言讥刺,也不动怒,说道:“瞧阁下的年纪武功,在江湖上当非无名之辈,怎地只知于在下等人身前出言诋毁本派声誉?倘若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何不到敝师伯等长辈座前去说这番话?”

那人一怔之下,哈哈大笑,说道:“不错,这几句话倒也厉害。久闻华山双叶的威名,你是两人中谁的门下,是叶汝真,还是叶宇驰?”那少年听他说“久闻华山双叶威名”,心中一喜,说道:“在下罗永陵,家师名讳是上宇下驰。这位是杜师叔门下弟子。”说着向那殴打店伴的青年一指。

那人点了点头,道:“你说我只敢在你们这些小辈弟子面前诋毁贵派声誉,言下之意,自是说我只敢欺负华山派小辈弟子,小小年纪,便如此伶牙俐齿,也算了不起。可是在下平生便是如此,旁人能欺侮不会武功之人,在下便教训教训名门正派中的不肖之徒,有何不可?”微微冷笑,问那打人青年道:“怎么?当真不愿磕头赔礼么?”

那青年向左右望了一眼,拔出腰间长剑,说道:“你如此辱我华山一派,莫怪在下无礼。”那人一笑,反问:“你几时又有过礼了?”那青年一咬牙,更不答话,长剑挽了朵剑花,刷地刺出。

眼见剑尖距那中年人胸口只有数寸,那人右手蓦地伸出,食指在他剑背上一敲,铮的一声,那青年拿捏不住,长剑脱手。那中年人不待长剑坠地,右手挽处,轻轻巧巧的将长剑抄在手里。

这一手绝技使出,华山派人人大惊失色,均未料到本派弟子与人动手,只一招之间,便失了长剑。徐峙瞧得清楚,不禁暗喝了一声采,心知此人若与这华山弟子平手相斗,虽然稳操胜券,但至少也得到十余招外,所以能略一弹指便夺去对方长剑,用的纯是一股巧劲,盖其时那华山弟子全身劲力,尽皆贯于剑尖一点,剑身之上反而正是剑招薄弱之处,给他一击之下,长剑自然不保。这一招虽然略有取巧之意,但此人便在这一瞬之间,已瞧出对方剑招破绽,眼力之准,已臻高手境界,心道:“这人武功,只怕不在师伯等各派掌门之下。”

只见他手执长剑,说道:“你也试试我一招。”长剑随手挥出,指向那华山弟子胸口。那青年大惊,但长剑来势奇速,待要闪避,已自不及。众人一见之下,又都一惊。

却见他长剑堪堪刺到那青年衣襟,剑尖微颤,一路点下,随即收转,剑尖上现出淡淡血痕,原来他长剑颤动之际,剑尖已刺破对方肌肤。他虽未取那华山弟子性命,但旁观众人均各了然,这十余剑一气点下,只须手上稍具劲力,这弟子便有十条性命,都得葬送的半条不剩。华山派众人相顾愕然之际,但见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长剑陡地刺出,这一下却是直插下去,疾没至柄。众人一声惊呼,却听得刷的一声龙吟,凝神看时,长剑竟是插入那青年剑鞘。

这一下方位准头,拿捏得妙到颠毫,众人吁了一口长气,惊魂甫定,均想:“倘若他一剑刺出,准头偏了半分,这人那里还有命在?”这一来,华山派众人才知眼前之人虽然其貌不扬,身上实负惊人绝艺,心下无不凛然。

那青年避无可避,本来闭目待死,被这“呛啷”一声惊醒,睁开眼来,怒道:“你……你……”那中年人道:“我……我怎么?”双手伸出,将他提了起来,说道:“适才你摔旁人一个斤斗,眼下你也尝尝这滋味如何?”运劲一推,登时将他庞大的身躯掷了出去,但他掷出之际似有意,似无意,竟将那人朝着徐峙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