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萧燕南始终没有去棋室找业余棋手下棋,一方面是北京的顶尖棋手跟自己都有过交往,大家一直认为自己的棋力强过他们,所以自己再去找人家下棋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他们主动找自己下棋,那萧燕南当然是很乐意的;另一方面,萧燕南也懒得跟这些业余棋手老去纠缠什么“带彩不带彩”的。就这样,萧燕南很安心地做起了“保姆兼陪练”,也许是自己做得很到位,林涛和小丫头在心中已经将自己“保姆”职位完全定位了,林涛早晨离开家的时候叮嘱了一句:晚上别忘了做鱼啊,我这几天想吃鱼了。小丫头到了道场后,不忘叮嘱一句:记得晚上准时来接我啊。
至于“陪练”方面,林涛和小丫头都很满意,到现在萧燕南跟林涛共下了四局棋,后三局棋虽然是一对二下的,但两个人认真的态度、棋局精彩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两个人下的第一局,复盘讲解也是按照第一局的方法进行的。通过这几次对局,不说林涛自己感觉变得强大了,就连萧燕南在对局中也感觉到林涛变得更加自信了。虽然林涛照例没有赢过一盘,但萧燕南感觉自己已经用了全力了,赢得很不轻松。其实,萧燕南自己也在提高,只是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容易感觉到而已。
对小丫头的对局,萧燕南没有客气,该用强的时候用强,该乱战的时候乱战,该搅局的时候就毫不客气地搅局,虽然每次小丫头输得很惨,但她毫不在意,用小丫头的话说就是:输给超级变态大色狼自己不生气。萧燕南的目的就是想加强小丫头的作战能力,让她能够适应各种棋局,另外,女棋手大多都喜欢乱战,拥有强大的作战能力首先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萧燕南下楼去市场买菜去了。刚出楼门口,电话响了,一看是黄崇伟打来的,萧燕南一阵欣喜,赶紧接听:
“大哥,是你吗?最近好吗?兄弟想你了。”萧燕南的话完全是真情流露,跟黄崇伟的相处,让萧燕南舒心、安心还有放心,为此萧燕南多次庆幸自己能够交上这样一个朋友。
“哈哈,兄弟,大哥也想你啊,大哥说了要来北京给你助威的,你猜猜现在大哥在哪里?”黄崇伟在电话里也是很兴奋的样子。
“大哥,你来北京了?在哪里?兄弟马上去接你!”
“呵呵,还是我兄弟聪明,大哥现在正往棋院方向走呢,兄弟你住在哪里?告诉大哥具体位置。”
于是萧燕南把自己的具体住址告诉了黄崇伟,然后就站在楼下等着黄崇伟的到来。
大约过了能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萧燕南看到一辆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萧燕南看到从车里出来的人正是黄崇伟,黄崇伟在同一时间也看到了萧燕南,两个人快步向对方走去,仅仅分开一周多的时间,可在两个人的心中却有一种很久很久的感觉,没有什么话,拉住对方的手相互打量着,还是萧燕南首先说了话:
“大哥,是专门来看兄弟的吗?”
“当然,现在大哥不带任何公事,就是来看兄弟的。你嫂子这几天也过来出差,到时你嫂子也会来看你的。”
“什么也不说了。大哥,先回家再说。”
两个人来到楼上后,边喝茶萧燕南边把自己来到北京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跟黄崇伟说了一遍,黄崇伟不时对萧燕南的一些做法点评几句,尤其对萧燕南能跟萧强化敌为友的做法很赞赏,对萧燕南能够让林涛八段一盘不胜、能够跟国内第一人古大力下成和棋、能够在中国棋院给国手做大盘讲解,黄崇伟高兴得不得了,很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兄弟而自豪。而黄崇伟自己也给萧燕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黄崇伟妻子上次提到的那个老总听说了萧燕南的事情后很感兴趣,有意筹办一个比赛,具体怎么搞还在筹划之中。萧燕南听了之后自然高兴。又聊了一会儿,萧燕南说:
“大哥,林璇那个小丫头在马晓围棋道场学棋,兄弟该去接她了,你在这里休息,等晚上林涛回来后,我们出去聚聚。”
“兄弟,大哥也没有什么事,也不累,就跟你一起去接那丫头吧。我们也好多说说话。”
当小丫头看到黄崇伟后,吃惊之余也感到很亲热,黄大哥长黄大哥短地叫着,弄得黄崇伟很是高兴,不住地夸小丫头,什么又是“变得更漂亮更可爱了”,什么“又聪明又懂事了”,反正是拍得小丫头晕呼呼的,回来的一路上三个人开开心心地聊了一道儿。
林涛晚上是跟罗琼生一起回来的,白天,林涛不小心把萧燕南每天晚上给自己当“陪练”的事说了出来,罗琼生听了之后马上嚷了起来:
“小林子,你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偷偷地练啊,亏的我还拿你当兄弟呢,难怪你这家伙这段时间棋力提高了不少,不行,今天晚上你必须把我也带上,否则,休想住我的新房。要么带上我,要么搬出我的新房,你看着办吧。”
骂了句“无赖”后,林涛还是乖乖地带罗琼生回来了,结果正好赶上黄崇伟来了。林涛跟黄崇伟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早就听过,萧燕南在上海的时候,林伟跟黄崇伟都有过交往,这些,林涛都知道。尤其让林涛看重的是,黄崇伟是萧燕南最好的朋友,所以林涛对黄崇伟很自然地觉得亲近。罗琼生现在跟萧燕南和小丫头都已经很熟了,出于对萧燕南棋艺和为人的佩服,罗琼生对萧燕南的朋友自然是很乐意交往的。接下来的进程就不用多说了,五个人一路杀奔酒店拼酒去了。
说是去拼酒,其实大家很难拼得起来的,虽然林涛和罗琼生跟黄崇伟很谈得来,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又没有在一起有过什么重要的经历,所以,大家更多的是聊天说事。
期间,黄崇伟向林涛和罗琼生询问了如何才能让萧燕南成为职业棋手的问题,对此,林涛和罗琼生也是毫无办法。看到几个人都在为自己发愁,萧燕南很感动,为了缓和气氛,就跟几个人开玩笑说:
“小涛现在已经是职业的了,相信不久璇儿也会成为职业棋手的,我不做职业就不做吧,小涛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在当保姆兼陪练吗?薪水是多少啊?要不要再兼个保镖啊?这可不是双薪了,应该叫三薪才对吧。小罗,你有没有兴趣?”
黄崇伟和罗琼生有些疑惑地看着林涛,小丫头则贼兮兮地看着哥哥。
“哈哈哈哈,当然要雇了,到哪里找这么好的保姆?小罗你别跟我争啊。黄大哥,你不知道,我妹夫这手菜做得可真是不错,至于陪练……”
“等一等,小林,什么妹夫?难道是……”没等林涛说完,黄崇伟吃惊地插了一句,边说边看着萧燕南跟和小丫头。
一提到“妹夫”两个字,小丫头的脸立时就红了。
还没等林涛解释,罗琼生笑着就要把萧燕南跟小丫头的关系说出来,小丫头的一句恐吓马上把罗琼生的话又给吓了回去:
“小猪猡,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就天天到棋院找你陪我下棋!”
“呵呵,黄大哥,这可不怪兄弟了。有机会你自己问萧大哥吧,这位姑奶奶我可惹不起。”
其实,以黄崇伟的精明劲,一看到小丫头的表现就明白了。“呵呵,我这位兄弟很有趣哦。”黄崇伟在心里偷着乐。
考虑到黄崇伟今天刚到北京,一定很疲劳;另外考虑到罗琼生和林涛还惦记着晚上的训练,后天林涛就要出发参加“天元赛”了,所以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箫燕南就提议大家回家休息。至于晚上休息的事,萧燕南提议自己跟黄崇伟一个床,林涛跟一个床。罗琼生自然没有问题,黄崇伟也没有推辞。
虽然回到家后已经接近九点了,但罗琼生和林涛对训练的热情丝毫不减,一定要萧燕南做陪练。黄崇伟看众人有事,就说自己想看棋就看棋,要是累了就自己去睡觉,让大家不要管他。这一来训练的事是定下了,不过多了罗琼生,这棋怎么下?林涛本身很想抓紧最后的时间跟萧燕南练兵,罗琼生来了也就是要跟萧燕南下棋,这一点从两个人都迫不及待地坐在萧燕南的对面就能看得出来。聪明、善解人意的小丫头看出萧燕南的为难之处,笑着说:
“萧大哥敢不敢一对二跟哥哥和小猪猡下?,我可从来没有看过职业高段棋手被人一对二下的,况且还是被业余棋手一对二,黄大哥,不知道他们肯不肯让我们看这场好戏啊?”
精明的黄崇伟哪里还有不明白小丫头的意思的?也凑趣说:
“呵呵,璇儿,恐怕人家是丢不起那个面子吧?我看这好戏是看不成了,哎,我也累了,我还是睡觉去吧。”
“都是你个小猪猡让我在黄大哥和璇儿面前丢尽了脸。”林涛狠狠瞪了罗琼生一眼。
“哎吆,还好意思说我,你这家伙不长良心,自己在家偷偷地练,亏我还把新房让给你住。”罗琼生回瞪了一眼。
说归说,闹归闹,棋局很快就摆上了。从拿起棋子那一刻起,林涛和罗琼生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都是一脸地凝重,跟刚才开玩笑时的表情判若两人。“这才是真正的职业棋手啊!”看到这里,箫燕南暗自佩服。
黄崇伟嘴里说累了,要睡觉了,但这样的好戏怎么可能放弃呢?自己兄弟的表演哪有不看的道理?再说自己也想亲眼看看自己兄弟到底是什么实力。所以棋局一开始,就很自然地坐到箫燕南的边上观看棋局。小丫头跟黄崇伟的想法一样,自己的心上人、崇拜的偶像独自挑战两大职业高手,这样的壮举可不是随便能看到的,再说自己正处于学棋阶段,又怎么可能放弃这样好的学习机会呢?所以也很自然地坐在箫燕南的另一边观战。
职业棋手对业余棋手做多面打时,由于实力相差悬殊,再加上职业棋手对棋的熟练程度远胜于业余棋手,所以,虽然是多面打,但职业棋手并不感到费力。箫燕南现在面对的对手可不一样,是两大实实在在的国内职业一流高手,历经多少大风大浪?稍有不慎就会一败涂地,从这个角度来说,箫燕南必须慎之又慎;从罗琼生积极要求来参加训练这个角度来说,箫燕南也必须严肃对待,否则就会有糊弄人的嫌疑,这样做也对不起朋友。所以现在箫燕南的辛苦只有箫燕南自己知道。
“一句话不说”仍然是这些职业棋手的特点,箫燕南更是无暇说话。为了充分刺激林涛和罗琼生的野性和战斗***,箫燕南一如既往地在中盘战中发力猛攻,有的手段甚至都强得有些无理了。箫燕南的意图很明显:我就是要欺负你,有种来跟我斗啊!林涛和罗琼生是什么人?又岂能任人宰割?又岂肯甘居人下?反击——最强硬地反击,这就是两个人的答案。小丫头现在的棋力已经非同小可,对箫燕南采取的策略多少有些怀疑:在一对二的情况下把局面搞得这么复杂,能算得过来吗?
要说小丫头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过箫燕南最擅长的恰恰就是乱战,越乱机会越大,越乱也就越能充分发挥箫燕南强大的计算力。在刚开始对局时,还在想着“不认真对局就对不起朋友”,随着战斗的开始,箫燕南脑中的这些杂念已经彻底没有了,现在箫燕南的眼中只有战斗,心中只想着如何将对手击倒。
职业高手之间对局,在形式差不多的情况下,一般大龙被屠的时候很少。如果一方因为落后很多了,按正常下法走下去已经不行了的时候,大多棋手会选择孤注一掷的做法,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常常发生大龙被屠的结局。
箫燕南对罗琼生一局就属于后一种情况:箫燕南那强硬得有些无理的手段招致罗琼生最强抵抗,结果自己一块棋被纠缠住了,罗琼生眼看着就要得手了,而箫燕南也已经做好了弃子的打算了,就在这时,罗琼生走错了一个顺序,结果被箫燕南反攻倒算。经此一役,箫燕南确立了不小的优势,罗琼生在以后的作战中极尽所能地搅局,试图翻盘,结果导致大龙被屠,中盘认输。
林涛的情况还不错,一直坚持到最后,结果以二目半落败。
“妹夫啊,大哥的棋有没有长进啊?”厚脸皮的林涛输了棋后丝毫没有沮丧,反而从调侃的话中还能看出心情不错。
箫燕南对他的厚脸皮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在乎什么“妹夫”“大哥”了。理都没有理他,转头跟先一步落败,此时正在独自研究的罗琼生复盘。林涛也不以为意,把棋子收拾好也准备复盘。
黄崇伟此时心里那股兴奋劲就别提了,对箫燕南的强大棋艺佩服不已。看到了精彩大戏和满意的结果,黄崇伟无意再去看他们复盘了,跟众人打个招呼就睡觉去了。
小丫头的兴奋劲还没有过,虽然已经很晚了,仍然坚持要看他们复盘,箫燕南的一句话就让小丫头改变了主意:
“小女孩太熬夜会长眼袋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丫头立刻站起来睡觉去了。看着小丫头转身离去的背影,萧燕南露出大灰狼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