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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下午,萧燕南提前半小时来到中国。第一次来到中国围棋的最高机构,萧燕南心里难免激动,没有急着进去,就站在棋院门口打量着棋院大楼。“总有一天,这里也会有自己一席之地的。”踌躇满志地想着,箫燕南走进了大楼,给林涛打了个电话让林涛来接自己。不一会儿,林涛就来了,由于时间还早,就带着箫燕南到自己的宿舍去转转。

来到林涛的宿舍,里面的人却让箫燕南吃了一惊:那天晚上喝酒的众棋院老大几乎都在,古大力也在,只是没有看到常家豪和邵伟钢。这是怎么回事?箫燕南疑惑地看了林涛一眼然后忙着跟众人打招呼了。豪爽的古大力在箫燕南坐下后解释说:

“萧兄弟,还是你的面子大啊,这帮家伙听说你要来跟我下那盘棋,不用喊就都来了。”

“萧兄弟,这个古大力仗着力量大,平时把大家都欺负惨了,今天听说萧兄弟要来收拾他,我们哪还能放过这个机会?呵呵。”胡尧宇上来亲热地拍着箫燕南的肩膀说道。

看到这些老大这么看重自己,箫燕南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毕竟跟众人喝过酒,相互之间也有些熟悉,加上林涛的关系,箫燕南很快就坦然了,也跟大家开玩笑说:

“是吗?古大哥原来这么霸道吗?一会儿可要手下留情,可别杀得小弟今天走不出棋院啊。”

“哈哈,萧兄弟说笑了,大哥还想请兄弟给留点情面呢。我看也别等两点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大家一起去训练室吧。”古大力征求了众人意见后,就拉着箫燕南一起走了出去。

“到训练室去下棋?”箫燕南暗自吃了一惊:自己算什么啊?竟然跟国内第一人到国家队的训练室去下棋,而且棋院的其他大佬给自己观战助威?简直太夸张了吧?这个古大力可太能搞了吧。箫燕南胡思乱想地跟着古大力和众人一起来到了训练室。箫燕南接触过大连棋院的训练室,接触过上海棋院的训练室,今天第一次接触中国棋院的训练室,箫燕南感觉除了比大连、上海的训练室大点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让箫燕南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拉着箫燕南到对局桌坐下后,古大力对箫燕南说:

“萧兄弟,我们先把那盘棋之前的过程摆上吧。”

一会儿,就摆到了箫燕南超时的那一手棋,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萧兄弟,现在我们就开始吧,为了保证棋局质量,我看我们就不限时了吧?”古大力征求箫燕南的意见。

“好的,古大哥的想法跟我一样。那就开始吧。”箫燕南说完,掂起一枚白子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将中腹的“劫”提了回来。

(《第二十二节再下网棋》片段:由于是快棋,两个人又将棋搞得其乱无比,所以都是大脑高速运转。一个小时过去了,棋局还是一个乱,象这种棋没有办法说形势谁好谁坏,因为一个地方下崩了棋就立即结束,而这种几率双方都一样,目前,双方在中腹形成一个劫争,此劫很可能关系到整局棋的胜负,双方都很谨慎,不断计算着劫才以及制造劫才的手段。

经过计算,萧燕南发现白棋右上大角看上去很坚实,但是如果在外面有子的话,就会有劫活的手段;如果要在外面将那个子给走了,又担心白一手就可以将角补净,不过要是在角里走棋,黑在局部可能要亏些,代价是这手可以制造出三个劫才。目前还是中腹重要。经过以上分析,萧燕南很干脆地在白角里点了一手。那边的“一刀切”对黑的这一手可犯愁了,有心不补的话,那黑在角部劫活,如果黑赢了这个劫,那么黑棋大块都没有眼位了。更严重的是中腹将有不尽的劫才。“此劫只有应了。”林涛也在算着。虽然黑棋在这里多制造出两个劫才,但形势还是很乱。)

在箫燕南跟古大力摆棋的同时,孔捷等人也把这盘棋在另一边的棋盘上摆上了。这局棋很乱,观战的话有些困难,再说那么多人也不方便围观,所以大家干脆就到边上另开了一桌。

这盘棋古大力和箫燕南都自己研究过以后双方的最佳下法,所以箫燕南的第一手没怎么思考就下下去了。同样,古大力的第二手棋也没有怎么用时。下一手棋箫燕南也是没有怎么用时,可见,古大力的下法跟箫燕南之前的想法一样。第四手棋,古大力还是没怎么用时间。象这种超级复杂的局面不花费时间去考虑,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事先想好了走法,不但是想好了自己的走法,也想好了对方的走法。古大力和箫燕南以下的对局就像是在背棋谱一样,你走一手,我跟着走一手,然后你再走下一手,每手棋花费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分钟。这下可苦了旁边研究棋局的各位大佬了:

“等一等,上一步的妙味还没有体会出来呢。”

“哎呀,这步棋可有些“鬼”啊,不过还没有完全体会出来。”

“这步是么意思啊?怎么有些看不懂呢?”

“哎呀,妙手,太妙了,等一下,摆摆变化。”

“能不能慢点摆啊?这是在下棋吗?”

两个人的快速行棋简直把众人给搞得焦头烂额,就好像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没等品出滋味就被撤了一样。最后气得众人干脆不摆了,都聚过来看两个“疯子”表演了。

一直保持着刚才的行棋速度,不到半个小时,棋局以“三劫循环”这种极为特殊的形式下成和棋。

“一局没有下完的棋”竟然以这种方式戏剧性地结束了。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我古大力下了这么多年棋,从来没有下过“三劫循环”和棋,更没有下过这么精彩的棋,今天萧兄弟都随了我的心愿了。痛快!”

“古大哥,小弟又何尝不是呢?看来古大哥的研究结果跟小弟的研究结果竟然惊人地相似啊,痛快!”

“你们两个家伙倒是痛快了,想没想过我们的心情?有你们这么下棋的吗?这是下棋还是复盘?不行,现在罚你们给我们做大盘讲解,大家说怎么样?”孔捷气哼哼地说道。这个提议立即得到在场的所有人的支持,没有办法,古大力只好跟箫燕南一起来到大盘前给大家做起了现场讲解。

前面的进程很复杂难解,再说手数也太多,要是从头开始讲解的话不知道要讲到猴年马月,所以,两个人很默契地一路摆下去,一直到今天的第一手棋。虽然有些人对这两个人“偷工减料”的做法表示抗议,无奈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再说,大多数人还是对今天下的部分更感兴趣一些,所以反抗无效。

下面的讲解倒是让众人感到满意,箫燕南将自己每一手棋的想法、意图以及其它变化的取舍都给大家分析透彻,古大力做适当的补充;同样,古大力也将自己的每一步棋分析讲解得很透彻,箫燕南也同样给予适当的补充。讲解过程越往下进行,古大力和箫燕南越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两个人对棋局的把握、取舍竟然惊人的相似。

在前面就说过:围棋千变万化,所以决定了围棋没有唯一的最佳走法,或者说,围棋没有最佳走法。(这当然是指棋局进程而不是说“死活题”等。)可是尽管这样,两个人竟然能够从千万条路中走了一条相同的路,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以下的进程中,两个人共走出了五个妙手,三个“鬼手”,至于手筋,那就跟熟食摊上的牛蹄筋一样:有的是。

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两个人才将棋局的妙味给大致地讲了一遍。当两个人宣布结束时,下面的“听众”竟然没有一点声音。“太失败了,都把人给讲睡了。”古大力朝箫燕南嘟囔了一句。谁知刚嘟囔完,伴随着激烈的掌声,下面的“听众”竟然同时起立鼓掌。

林涛首先跑上来,拉住箫燕南的手说:

“妹夫啊妹夫,今天大哥可跟你沾老光了,今天晚上妹夫就不用做饭了,大哥请你出去吃。”

“轰”的一声,大家都笑了起来。箫燕南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这家伙一个“冲天炮”,还没等箫燕南做出决定,罗琼生、胡尧宇还有……总之是所有的“听众”都过来跟古大力和箫燕南说这说那的。还是彭全这家伙“鬼头”,看到古大力这么高兴,趁机说道:

“古大哥,那我们今天晚上……”

豪爽惯了的古大力丝毫没有看出彭全的鬼心眼,还没等彭全把话说完(其实彭全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想把话说完。)就立即宣布:

“今天晚上一起庆祝去,不为别的,就为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局庆祝,谁也不许请假。”

“呵呵,是不是有点夸张了?这局棋如果当初两个人一气呵成下完的话,估计也不会是像现在这么精彩,这是经过很久的研究才拼凑而成的一局棋而已啊。”箫燕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箫燕南的想法也对也不对:事先经过研究确实可以下出精彩的棋局,这是对的地方。但如此精妙的棋局不是经过研究就能下出的,所以别说是下出来,就是想看到也很难,而今天却实实在在地下出来了,当然也看到了,这才是古大力和棋院一帮大佬们激动的原因。如果箫燕南知道这局棋竟然被国内行家评为“世纪最佳棋局”的话(这是后话),不知道会想怎样的惊讶。

晚上的庆祝活动只能用疯狂来形容,要说最疯狂的还不是古大力和箫燕南,也不是下午观战的众位大佬,竟然是下午没有到场的常家豪和邵伟钢,什么原因呢?当大哥大级别的两个人听说下午箫燕南和古大力将之前的棋局在棋院给下完了,而且还下成了“千年难得一遇”的绝妙好局时,就差一点把古大力给灌到桌子底下,当然,箫燕南和众人也都没有跑得了。两位大佬因为众人没有打电话喊两个人而“气愤不已”。

小丫头照例还是吃菜看热闹,当然,看得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心上人——箫燕南,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国内棋界的老大们如此看重,小丫头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