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先遣队的团丁们顿时惊慌失措,他们平日里都是与鞑子地方上的守军战斗,何曾见过如此凶狠的鞑子?好在毕竟这支先遣队是陈晨苦心经营了三年的部队,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在各级军官的弹压下,蠢蠢欲动不安的心思顿时消散了些。后排团丁拉走前排倒下的尸体,然后填了上去,保证了队列的完整。
只是一阵箭雨后,鞑子骑兵又饶了回来,然后又来了一拨箭雨。这种被人压着打还不了手的感觉让所有的团丁心中都是不爽,可又无可奈可。虽然先遣队里也有一些火枪,可是面对这种来去如风远远射箭的骑兵,缴获的老式火绳枪几乎毫无作用,还不如留到步兵对决时用呢。
骑兵的这两番袭击让所有的团丁们心中怒火高涨,心中压抑着一股愤怒。
有时候士气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被人压着打的时候有的会士气大落,军无战心;而有的却恼羞成怒反而发出更高的战斗力。究其所然其实是看士卒的心理,看他们有没有一颗强军的心。先遣队是从一营中选出的最有战力的军队,平日里在一营里面也算是趾高气扬的了。若是自己被人压着打的事情传到其余几个大队后,那恐怕会被那些人笑死的。所以先遣队的团丁们才压着一团怒火,准备跟鞑子接触时让这些只会骑马放箭的鞑子一个好看。
这就是队伍凝聚力的作用了,一只队伍组建时间长了,在严格的训练与思想控制以及各部之间良性竞争下就会逐渐有了凝聚力。一营有凝聚力,可是保安团总部的那些营却没有,因为它们组建时间太短了。
不过,这种伤亡比例不能太大,否则还是会崩溃的。战场上就是这样的奇怪,或许因为一个人丢下武器转身逃亡导致整支军队的溃败,或许又因为一个人的被杀而同仇敌忾。所以,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在战前说自己可以绝对获得胜利,古代那么多的经典的以弱胜强战役就证明了这一点。
终于鞑子步兵与先遣队交锋了。先是一队鞑子火枪兵发出了弹丸,噗嗤噗嗤的打在了盖有湿棉被的木盾上,子弹都被挡住了。然后又是一阵箭雨袭来,那是步弓射出的。
这时,先遣队阵中也飞出了如蝗箭枝,猝不及防下数十名无甲战兵被射中倒在地上,一片哀嚎。
几番弓箭互射后,鞑子渐渐占据了上风。一来鞑子弓箭手技艺精湛,二来鞑子弓箭手数量又多,这是先遣队所不能比拟的。鞑子以骑射夺得天下,自然注重这方面,可是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又是要花好几年才能培养的。所以在保安团这边,强调以数量换质量。既然准度上不行,那就要以更大面积的覆盖来提升精确率。
可惜的是,如今数量上也比不上敌人,那么弓箭战的失败也是在所难免了。
将先遣队的弓箭手压制后,肉搏战开始了。
先是木盾被鞑子或是劈砍,或是用力挤。不多时,这些木盾都被掀翻劈碎,双方开始了肉搏战。
刀光剑影、斧声嚯嚯、长枪如林、箭枝如蝗。个人战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悍不畏死的斗志,重要的是阵线的完整。
“第一排直刺!”
“第二排右刺!”
小队长,中队长们声嘶力竭的喊着。听着熟悉的声音,身体仿佛有了惯性一般,机械般的做出了平日里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噗嗤噗嗤声音不断响起。可是敌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杀之不绝。
沉重的兵器不断挥舞,肌肉渐渐有些酸涩,但肾上腺激素的飙升让所有人感觉不到疲惫,陷入狂热的厮杀盛宴。
吼叫声,惨叫声,还有兵器相交声,都让人头都嗡嗡的,几乎要失聪了。
鞑子是百战精兵,先遣队是一营中挑出的精英。鞑子战斗经验丰富,都是百万前明军中的精华,而先遣队有着良好的纪律和训练。虽然因为物资缺乏只能以队列训练为主,但是队列在战争中是至关重要的,排好了阵型,剩下的就是拿起长矛狠狠地刺过去就可以了。
鞑子的赫赫威名没有震慑住先遣队,这些憋着一股子气的团丁们竟然与鞑子打成了一个僵局。每一秒钟,都有许多鞑子和团丁倒了下去,伤亡数量急剧飙升。
这一切让在后方督战的孔有德心中吃惊不已。原以为团匪只会守城,可不成想竟然还能出城野战。保安团的危险程度在孔有德心中又加大了一分。
好在这些团匪打仗呆板,而且打起来又不顾及伤亡,短短一刻钟就有几百名匪众倒下去了。要是自己这么打仗,恐怕手下早就打光了。
想到这里,孔有德心中才好受了一些。不过要他以命换命和团匪拼消耗,他也不愿意。自己的本部汉八旗重要,就是抽调来的绿营战兵也不是区区的团匪可以比拟的。将这些精兵消耗在团匪身上不值得。
孔有德下了命令,身后的旗帜挥舞,那只停在不远处的骑兵开始对着先遣队冲锋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距离也越来越近,好像不像是要划阵而过的样子。
这时先遣队的基层军官发现了不对。
“快,快,第一大队第三中队向右转!”
“第二大队第五中队向右转!”
“第三大队第二中队向右转!”
只是战场嘈杂,许多团丁听不到命令声。就是听到了命令声,转向布阵也来不及了。一时间,许多团丁手足无措起来。眼里看着鞑子的数千骑兵携带着漫天尘灰犹如魔鬼般冲杀过来。
前方已经没有了盾牌,手中只有一杆长矛,战阵将要由血肉铸成防线。
好在,田地里的田埂沟渠形成了天然的防线。不时有骑兵马前失足,引起了些微的骚乱。
先遣队的弓箭手也纷纷掉头向着这些骑兵射出弓箭,一直留在现在的火枪兵也顾不上隐藏了,纷纷点燃了引线。只是骑兵冲击的太快了,火枪兵只射出一枪,弓箭手射出两箭。鞑子的骑兵就冲进了防线中。
古代的骑兵对步兵的冲击就如现代的坦克对步兵的冲击一样。鞑子的骑兵一冲入阵线就如狼入羊群一般,手中的马刀依靠马匹的惯性划过了一个个团丁的脖子,留下了喷涌的血液。
也有什长以本什为单位,死死地用长矛顶住马匹的冲击力。结果就是人仰马翻,长矛折断,团丁被巨大冲击力伤的吐血。
被挡下的骑兵只是少数,大多数依旧纵横在先遣队战阵中。三个大队陷入了各自为战中,彼此都以中队,甚至小队为基本单位战斗。虽然抵抗依旧顽强,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败局已定。
陈晨被困在中央,四周都是混乱的团丁,虽然陈晨睚眦欲裂,但是却无可奈何。
“败了!”
“败了啊!”
“快逃啊!”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正苦苦坚持的团丁们那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恐惧感也瞬间升上心头,纷纷转后夺路而逃。
就这样,先遣队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