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煤海丹心:林海水的诚毅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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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试锋芒(1)

以诚律己,以诚待人,

以诚敬业,

是我人生行为的准则,

也是堂堂正正做人

和事业有成的基石。

——林海水

一、委以重任

1954年,林海水毕业分配结束后,风尘仆仆地赶回安溪老家,在亲人的操办下,与谈了近四年恋爱的温莲英以简单的婚礼仪式喜结连理,落实了他在毕业宴会上的戏言。婚后不久,他们劳燕分飞,一个返回厦门集美财经学校继续就读,一个奔赴抚顺矿务局报到上班。抚顺矿务局所属有四个大矿区,即龙凤矿、胜利矿、老虎台矿、西露天矿。

林海水在抚顺矿务局人事处办好报到手续后,矿务局费总工程师接见了他,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并把他安排到胜利矿刘山改扩建工程工作。林海水刚从费总工程师室走出来,恰好碰上技术科科长。

“你是新来的林海水吧?”科长一边说,一边端详着他,见他浓眉方脸,英姿勃勃,不由称赞地说,“你是很有福分的人!”

海水愕然:“何以见得?”

他诡秘地说:“你一到这儿,就受到费总工程师的接见,机会太难得了!也许你是第一批新中国培养出来的大学生,所以他特别看重你。你说这不算福分吗?费总工程师向来不轻易接见人的。”

通过科长的介绍,林海水对费总工程师有了初步的印象。他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曾留学国外。归国后,他拒绝南满洲铁道会社的高薪聘请,毅然奔赴陕北参加革命。抚顺解放后,他就来到这里当总工程师。费总那不简单的革命经历,引起林海水深深的敬意,对他的接见深感荣幸。

科长又问:“你会打篮球吗?”林海水如实地说:“会一点,打不好!”原来他是一名篮球好手,只因这里体育运动尚未开展,显得很寂寞。后来在科长的组织下,林海水也加入篮球队,改善了业余生活。

林海水在矿务局报到后,就到胜利矿去了。胜利矿刘总工程师亲自接见了这位来自祖国东南沿海的大学毕业生林海水。林海水来之前,已从技术科长的介绍中了解到刘总工程师虽学历不高,却是矿区里的竖井建设专家,且习得一手好字。他为人厚道和蔼,知道林海水是矿建专业毕业的,恰与他同行,态度显得更加亲切。于是,他简要地把刘山改扩建工程介绍了一下,说:“该工程由刘山工区区长于勇池负责,你的工作具体由他安排。”

林海水到刘山工区去,区长于勇池十分高兴,“来几天了?过得习惯吗?”他很直率地说,“这里条件很差,请多多包涵。不过现在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们提出来,只要我们办得到的,都会尽力帮你解决。”林海水一面回答于区长的话,一面打量着于区长。眼前站着的是一位个子高、身体壮、嗓门大的中年人,两臂肌肉发达,手掌粗糙,动作麻利,一看就是实干的劳动把势。林海水自小在劳动中长大,对于那些快言快语的劳动者,无形中有了几分亲切感。当林海水询问自己将到哪个部门工作时,于勇池笑着拍一拍林海水的肩膀说:“你初来乍到,别急!这几天你先到矿区四处走走,熟悉一下情况再说。”他转头交代秘书:“你是老东北,情况熟,你就带他到矿区内外走走看看。这几天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接下来几天,在办公室秘书“老东北”的陪同下,林海水真的在城里城外、区里区外逛了一圈,对被誉为我国煤都的抚顺有个粗略的印象。

抚顺市地处辽宁省东部浑河两岸,在沈吉铁路线上。抚顺煤矿是东北最大的煤矿,矿区分布在抚顺市范围内,燃料工业发达,故有中国“煤都”之称。西汉以来,已有人在此采煤,但都是个人自用行为,外界尚不熟知。真正进行大规模采煤是在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由官僚王承尧等人呈准,清政府组建华兴利煤炭公司开采。后因资金不足,王承尧欲引华俄道胜银行投资,为清政府所制止。1905年日俄战争后,日本强占抚顺,组建抚顺采炭所开采。1907年改由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经营,附设电力、制钢、机械、炼油、化学等工矿企业。抗战结束后,抚顺煤矿因战争影响,破坏严重,生产停顿。1948年11月矿区在新中国成立后,收归人民所有。

林海水在“老东北”陪同下,来到了工人居住区。“老东北”跟工人很熟悉,逛了一阵,口也渴了,人也累了,就在工人家喝喝水,歇歇脚。工人得知林海水是新来的大学生,感到十分新奇。自他们当工人以来,就没有大学生到他们的穷窝里来,因此,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林海水很随和地坐下,捧起他们的大碗,大口喝水,这一举动,使在座的人感到亲切了许多,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林海水环视了一番,工人们住的是用泥坯堆砌起来的房子,墙壁没有粉刷,只贴了报纸,把粗糙的墙面遮盖起来。屋顶则用撑矿井的废弃木材搭盖起来,上覆茅草和油毡纸,一切是那么简陋。在交谈中得知,这些矿工,有的已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但看他们现在的吃穿,却也还过得去。

通过这次棚户区造访矿工,林海水有了很深刻的体会。抚顺是个聚宝盆,地下的乌金,通过矿工们勤劳的双手,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地面上来,流向市场,变成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可是,在长期反动统治下,矿工们被当做奴隶般驱使,用自己的血汗熬成殖民统治者欢宴的佳肴,一面是殖民统治者金碧辉煌的豪宅,一面却是矿工们难以遮风避雨的棚屋,与整个煤都的称号极不相称。这使他想起在抗战时期,自己和在马来亚的二叔命运比他们也好不了多少。新中国成立后,殖民统治已成为历史,人民当了家做了主,但留给新中国的,依然是满目疮痍,百业待兴。

他深深感到要改变中国的现状,必须依靠科学,用科学知识武装工人,使他们改变自身的命运,改变人民的命运,从而改变国家的命运,使国弱民穷变为国强民富。他觉得自己所选择的煤矿专业,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专业,他决心在新时代里,用自己所学到的科学知识,为祖国为人民奉献自己的一生。

一天,于勇池区长召开改扩建工程会议,与会者有工程人员和工人代表。他在一开始就简要地介绍了当前的形势和任务,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他希望大家以较短的时间、较好的质量,打好刘山改扩建工程这一仗。接着他把林海水介绍给大家:“他是新分配到矿区的大学生,新中国自己培养起来的第一代知识分子。他是矿建专业的大学毕业生,搞矿建他是内行!”于勇池提高嗓门宣布:“林海水同志担任刘山改扩建工程的主管技术员。希望大家相互配合,把工作做实做好。”

会后,林海水和工程员、工人代表一起座谈。这时他才发现,其实这些人已经在这几天中,由办公室秘书“老东北”带着串过门,彼此都已认识并聊过天了,不会有生分感。林海水深深感到这个大嗓门的于区长工作起来粗中有细,早就准备好让他先与基层干部群众熟悉,建立感情,为日后做好工作打下牢固的基础。他对于区长除了尊敬之外,又对他的工作作风、工作能力深表钦佩。现在,于区长委任他为负责刘山改扩建工程的主管技术员,他怀着感动和如履薄冰的心态,走向这个工作岗位。于区长简简单单几句朴实的话,对他来说却是沉甸甸的,它凝聚着工程领导和工人们的重托与厚望,使他下定决心,一定不辜负领导和矿工们的期望,把刘山改扩建工程做实做好。

二、连升三级

在与工程员和工人代表的座谈会上,林海水得知刘山改扩建工程急需技术人才,因为现有的工程人员除了他是正规大学毕业的专业人士外,其余的大都是一些已过而立之年乃至不惑之年的老矿工,他们是从具体的劳动中提拔到技术工作岗位上来的。他们的突出优点是实践经验十分丰富,但由于文化水平不高,综合基础知识薄弱,特别是对比较复杂一点的设计图纸看不懂,使这项工程迟迟未能大规模展开。林海水从他们手中接过图纸,翻看了一下,发现刘山改扩建工程主要有两个项目,一是在一千多米的斜井上安装一条自动化的皮带,二是井底车场煤仓和双车翻罐笼基础工程的施工。

林海水认为尽管时间紧、任务重,要把工作做实做好,最关键问题还是要靠工程员。“磨刀不误砍柴工”,只要工程员理论知识水平提高了,再加上他们丰富的实践经验,指导施工就会得心应手,甚至会有所创造。林海水在安装自动化皮带施工前,都先对工程员们加以详尽细致的指点,再放手让他们去实施,在关键问题上,时时加以关照督促,而工程员也充分施展他们的才能,碰到不解的问题,随时请教。在共同的劳动中,林海水与工程员、工人们建立了亲密的友谊,使施工进度有了明显的提高,施工质量日益改善。随后。林海水把主要精力放在井下煤仓双车翻罐笼基础工程施工上。

这一工程,图纸比前者更为复杂,别说许多工程员都看不懂,就是林海水也是初次接触到这么复杂的图纸,许多关键部位,都要细心琢磨,方能准确把握。在技术问题上失之毫厘,往往就会去之千里。矿领导把该项目的技术指导和技术管理交给了他,他深感自己的责任并不轻。面对这些比较复杂的图纸,他深感以己之昏昏,是无法使人昭昭的。因此,他花了几个不眠之夜,全面把握图纸中各关键部位的施工要点和难点,同时又建议工程员利用工余时间集中学习一些基本知识,弄清图纸所标的内容,以便进一步提高按图纸施工水平,工作起来才会得心应手,有条不紊。林海水的建议马上获得了工程员的赞同,大家都说:“一切听你指挥!”从此,每天夜晚,工程员都自发聚集在简陋的办公室里,林海水架起一块活动黑板,按施工先后顺序,把图纸一一画在黑板上,逐一讲解施工技术的基本知识,介绍其中的要点和难点。

他每讲完一个问题,总会停下来,让工程员提出他们不解之处,而后再逐一加以解释,使之学有所获。经过一段时间互动式的辅导,工程员对井下煤仓双车翻罐笼基础工程的设计图纸的理解有了质的变化,不但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在这基础上,林海水开始组织施工。因为施工技术比较复杂,为确保工程质量,林海水不敢掉以轻心,每天上班总是跟班作业,他总是等事情交代清楚以后,方转到另一施工点去。

到了施工最关键的时段,林海水一连七天,日日夜夜在井下与工人一起劳动,困了就在工棚里迷糊一会儿,醒来了,又继续下到井里。工区的领导和工人都非常感动。为了减轻他上下井的辛劳,于勇池区长亲自下井为他送饭,许多工人也纷纷把自带的饭菜匀给他吃。他们劝他上井休息,都被他婉言谢绝,他一直坚持到工程最后完成,方才松了一口气。

在投产调试这一天,抚顺矿务局领导、总工程师,胜利矿领导、工区区长等人都来参加,这是对林海水所担负的刘山改扩建工程技术指导与技术管理质量的总评估。他既从容又紧张,既自信又担心:工地上每一个关键部位都细心地审查过,以防出现任何纰漏。当调试令一下,一切设施都按计划顺利有序地运转,标志着工程按时优质顺利地完成。这是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首次所取得的成果,也是检验他在学习期间掌握知识、运用科学技术技能的试金石。这也是一场真正的考试,结果他获得了优异的成绩。其标志是:刘山改扩建工程移交生产后,荣获抚顺矿务局颁发的刘山改扩建贡献奖。

1956年工资改革时,由于林海水表现比较好,工作成绩比较突出,经胜利矿刘山工区反复酝酿、比较,并推荐上报,经抚顺矿务局批准:林海水的工资连升三级,由每月58元提升到89元。连升三级,这不单是给他经济上的一个简单的数字增加,而是对他的科技知识、技术才能的一次充分肯定;连升三级不仅是对他艰苦奋斗、辛勤劳动的奖赏,而且是对他勇担重任、敢于拼搏精神的表彰;连升三级不仅是对他科学才识的一种肯定,而且是对他以诚待人,组建科技团队,夺取生产建设丰硕成果的赞美。

新中国培育出来的第一代大学生在科技领域里的突出贡献,引起了外人的瞩目,抚顺市地方报记者深入矿区采访,并在显著的版面上,报道了林海水在刘山改扩建工程中的先进事迹及其突出贡献,引起了抚顺市共青团委员会的高度重视。抚顺市团委李副书记亲自到胜利矿刘山工区深入群众搞调研,并接见了林海水,对他领导下的刘山改扩建工程获得成功表示祝贺,充分肯定了他在刘山改扩建工程所取得的成就,同时还从政治高度上对他提出希望与要求,希望他再接再厉,不断提高对党的认识,早日参加到无产阶级先锋队中来,为党的事业作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