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九外,望天人的麦子都打碾完了,这个时候,大家可以喘一口气,在清水河里游泳,在核桃树下听六阿婆说些没影子的怪事来解闷。
村长闲不住。村长有公务在身,他要完成李乡长的任务。于是,核桃桃树下又开会了。
会场里一片的静寂,只听得对面老九碾麦的碌碡发出吱吱的声音。“这是政策。谁要不搬也行,这里的电要停,乡政府不能为几家人把六十里路的电线电杆留下。李乡长一口咬死,只要有一户搬出,这些电线都要收回,新村镇建设正等着用哩。”
“今天要有人想通了,先报个名,前三户先搬出去的政府还要补贴。我算一个,四儿你等刀子吗?”
“我同意。”桃花先举了手,“四花嫂子,听说大家都搬到长河了,把三六九改成一天一逢集?”
“对,咱俩家合伙开一家小卖部,咱也当个售货员。”
“好。你们还不如妇人家,还有一个指标,谁想占便宜?”
“我。只是我要等下了驴娃才能搬。”
大家一阵大笑。把五德的头笑到裤裆里去了。
“笑狗屁哩。五十步笑百步。”
晚饭的时候,四儿来到村长家,不见村长,只见四花在院子里打毛衣。“嫂子,村长呢?”
“不是到你家和你两口子商量搬家的事去了?”
“我老婆不在,咱家的一只鸭子没回来,她寻去了,饭都没做。”四儿看着四花家院子里的饭说着。
“四儿,你可要看好你的野狐狸。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嫂子,不要骂我软骨头了,我要是管不住她……”
“咋?”四花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四儿。
“我打断她的腿。”
“四儿,你老婆又捎来了一瓶口红,是不?”四花给四儿一个花卷。
“画上才难看,嘴像吃了死娃娃一样。”
“恶心死了。就是,给谁画。哎,四儿,你把你老婆的口红给我拿来看看,能行吗?”
“等她哪天不在,我就去偷过来给你算了。”
“你哄我哩。你哄我哩。”四花笑着给四儿说。
“我不哄你,嫂子,你说咱家桃花报了个得奖的名,能得到多少补贴?”“这在咱的人身上哩,他说多就多,他说少就少。”
“嫂子,你给咱说说情,我给你还要偷……”
“偷啥哩。”村长进门了。背着手,嘴角抬着一支没有着火的烟。村长常喜欢把灭了的烟屁股抬在嘴唇上。
“村长,你看我和桃花商量后赶紧报了名。你说……”
“拿一瓶酒来,我今天高兴,四儿确实给我争了光,咱喝一杯。”
“你好好招待四儿,你把四儿卖了,他还给你数钱哩。这是我作的主。”桃花像一个黑影一样进了院子,这让四花没来得及防备。她怕的是这个鬼狐狸偷听了她说给四儿的话,就显得不自在起来。
“快坐下,桃花。我还和四儿说你开商店的事哩。”
“嫂子,你知道我要来,饭做好了?”
“吃吃吃,看你的肚子有多大。”村长边打酒瓶子边说。
“我的肚子不大,能装!”
村长笑得很欢,四花进厨房的时候,村长挖了桃花一眼。
“村长,倒底能补贴多少?”
“有我的就有你的。这几年你敢说把承包费都缴清了?”
“村长,村长。我给你癒头。”
“谁欠你的了。咱穷得缴不起了?”
“桃花,没欠,清了。清了!”村长笑嘻嘻的,喝了一杯酒,眼睛闭成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