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淌过青春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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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摸石过河

第81节摸石过河

病尽管好了,但心里依然十分惶恐,就这几个学生怎么行呢?得想办法招生。我算了一下,只要招到6个收费生,就能解决房租问题,招10个就能既解决房租,又解决生活费。如果招到20个,不仅房租解决了,还相当于有了一份像SW局那样的工作。但怎么招呢?广告该发的已发了,该贴的也贴了,但就是不见有人来报名,即便来了又很难说服人家。唉,在北京学了那么多东西,反倒连几个素质一般的家长和中小学生都留不住,真郁闷啊!在4个学生三个班中,董倩玉、郭清丽和温振华很好教,几乎是一点就通,但二年级的孙大彪却异常难教,这孩子嘴笨,怎么也教不会,在教“Howmanyboys?”这句话时,无论我怎么教,教几遍,也总是把“Howmany”念成“Hellomany”。

我又急、又气、又烦,但又无计可施。不仅不好教,孙大彪还忘的快,课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教会的东西等到下课时就能忘个精光,活像一个李元霸。每次下课前,当我让他把当天所教的东西复述一遍时,马上就有好戏看了。孙大彪那双龙眼葡萄一样大的眼睛翻着、转着,约翰逊一样的厚嘴努着、哆嗦着,但动作再多,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生气之下,我真想把他退了,可想到自己手下的学生实在少得可怜,退了孙大彪就只有一个收费生了,就只好忍着。

不久,在与孩子爸爸交流时才得知,孙大彪小时候曾仰面重重摔过一跤。之后,就变得呆头呆脑的,好像脑子有了毛病,不仅英语不好,语文数学也不行,他之所以把孩子送来,主要是出于不甘心和不死心,想在我这里验证一下,看到底是学校老师不行,还是孩子自身有问题。我如实地讲了孩子的情况后,他爸爸叹了口气说,看来不能怨人家老师,是他自身有问题,那就请宁老师用心教上一个学期,看看效果如何;如果真的教不会就算了,他这个当家长的也做到了问心无愧。孙大彪在我这里学了整整一个学期,我十分用心地教了一个学期,虽有长进,但也很小,越学越困难。暑假一到,我就跟他爸爸做了沟通,让他退了学。

在惶恐与无奈之中,迎来了办学第三周。万没想到,这第三周,却交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好运。天啊,竟一下招了6个新生!6个新生啊!!!且都是青一色的陌生人家的孩子。换句话说,全是收费生,全是收费生!这让我兴奋不已。6个学生中,有3个是本小区的,孩子家长相互之间是熟人,便相跟着一起来报了名。3个孩子全是二年级,正好可跟孙大彪编在一个班。另外3个孩子,有两个是董倩玉妈妈介绍来的,跟董倩玉是同班同学,可跟董倩玉和温振华编在一个班;另一个是郭清丽妈妈介绍来的,以前跟郭清丽一起在外面学英语,转到我这里后,正好可以继续一起学。看来,熟人的推荐远比我这个没有教学经验的“假”教师管用。这也说明,我不向董倩玉和郭清丽收费是对的,我对她们好,她们自然会想办法回报,回报的办法就是给我多荐学生,多说好话。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多来几个学生更值得高兴呢?此后,我不仅不收熟人孩子的费,连熟人推荐来的孩子,也给予适当照顾。这让他们很是感激,直夸我是个好老师,有才有德。

更好的情况还在后面,第四周,一家伙来了7个学生,4个是陌生人家的,3个是熟人的。4个陌生人家的孩子,已在别处学到了剑桥少儿英语二级上,他们之所以来,一是对我这个高学历老师信任、认可,二来是为了图个近,图个不用接送的方便,他们就住在办学点的房前屋后。我马上就给这4个孩子新开了一个班,按照孩子们原来的学习时间,放在了周末,一周也是学两次。3个送孩子来的熟人,非常值得一提。其中之一,就是SW局的老领导刘主任,更确切地说,是去年给我把小说打印成册的楼城区SW局的刘副局长。办学伊始,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把孩子送来。他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女孩,正上高中;一个是男孩,正上小学,是学英语的最佳时期,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另一个熟人是以前的办公室的同事小赵,关系处得也不错,小赵的大女儿和刘主任的男孩在一起学习,已在一家培训机构学到了剑桥英语二级上,正好与那4个陌生人的孩子并在一起。

余下这个熟人,是我高中同学黄宙文的姐姐。我和黄宙文不仅是同学,还是同桌。在与他多年的相处中,对他姐姐也有了较多的认识和了解。黄宙文姐姐来报名时,领着她的小女儿,经过交流和测试,我把孩子编在了郭清丽所在的那个班。自然,这3个熟人的孩子,我一个也不能收费。说心里话,即便不收费,也非常愿意接收,愿意教。能为那些曾经关照过我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有价值的事情,也算没辜负他们的善良和宝贵付出,也算或多或少地偿还了一部分人情。

欠钱得还,欠人情也应该还。人情比钱还该还,钱只记在账上,人情却刻在心上。钱还了就完了,人情是没法用钱来还的。到第一个月结束的时候,我的学生达到了17个,其中收费生12个,免费生5个。总共开设有四个班,大班一个,4个学生;小班三个,分别是剑桥预备级,4个学生;剑桥一级,3个学生;剑桥二级,6个学生。12个收费生,有的是全额收费,有的是减免收费,总算下来,第一个月我收了930元,基本上做到了房租有保证,生活费有保障。虽说没挣到多少钱,但头还算开得不错,这无疑增强了我的办学信心。

第二个月,董倩玉和温振华所在的这个初二班,又增加了4个新生,达到了8个,新增的学生中,有3个是陌生人家的孩子,1个是熟人的孩子,熟人的孩子是SW局老领导肖主任的儿子。好几年不见,肖主任的儿子已长成了大后生,站在那里,比门都高,很讨人喜欢。在由衷地感激肖主任当年对我关照的同时,我更感激他时下把孩子送来,这可是天大的信任和支持啊。这个班还出现了一个新情况,有6个学生不仅想学英语,还想学习数学、物理,要求我为他们找个数学、物理方面的辅导老师。这可把我难住了,到哪里去找呀?不是没地方找,而是没法找到高质量的好老师。如果我在学校教书,给他们找个好老师也许并不难,但我是个游历于正规学校之外的散兵游勇啊。

犯难时,有人来访了,来访者不是别人,是我多年的至交小宗。小宗在市广播电台工作,当年还为我保过一媒呢。他的出现,使我胶着的大脑顿时活泛起来:哎哟,何不请他来做数学、物理辅导教师呢?他的数理化可是顶呱呱的好呀,当年好,现在更好。他儿子学习成绩优秀,去年刚考入楼城区一中,但他儿子成绩优秀与他有很大关系。原因是,儿子升入初中后,他专门陪着儿子同步重学了初中数理化课程,并对其进行了三年的专门辅导。辅导的结果是,他儿子中考成绩在全市数一数二,尤其是数理化成绩,全是满分。中考成绩揭晓后,市电视台的几个记者还专门到他家里,对父子俩作了一个专访。

不仅这样,小宗为人正直,做事勤恳、负责,若来做数理化教师,肯定是合格的、称职的,但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屈就。人家有正式工作,未必看得起这份收入不高的兼职。没想到,我一提出,他就满口答应,还很感谢我对他的信任,为他提供了一个难得的锻炼机会。

从此,每周有三个晚上,小宗一下班,就先来到我的培训点,为那几个学数学、物理的学生进行辅导。实践证明,小宗的辅导,专业、到位而有效,从学生们对他的欢迎程度和每次的月考成绩就能看出。一分付出,一分收获,在我的英语学生不断增长的同时,他的数理化学生也在显著增加。小宗的加入,为我的培训学校拓展了新项目,增加了新优势,增强了新影响。不仅如此,小宗在取得收入的同时,还主动为我负担了一部分房租,减轻了我的租金负担,彼此之间达到了一种互利互惠的默契。

这学期结束时,我的英语学生达到了30个,收费生达到了20个,一个月能稳稳挣到1800元,房租和生活费全部得到了解决。与当年在SW局上班相比,收入虽相差无几,但比在SW局上班自由了许多,且从来不用加班熬夜,更无须动脑子,伤脑筋。我的工作时间只限于晚上和周末,其余时间一整天都闲着,或看看书,或上上街,或去朋友那里瞎侃上半天,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干,躺在家里一睡就是一天,日子过得散淡而悠闲,如活神仙一般。年底的时候,学生增长到了38个,每月能稳稳净挣2800元。尽管与当初设想的宏伟目标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还有好长的路子要走,但我完全可以说,办学这件事已取得了初步成功。

这一年,是我办学的起步之年,尽管取得了阶段性成功,但办学之路走得很艰难,付出了很多辛劳和汗水。如自己没有教学经验,在教学过程中,虽很用心,但就是教不会学生,好像与学生之间存在着某种无形的隔离。为打通这种隔离,就不得不在课下苦心孤诣,琢磨教学方法,课上不厌其烦地反复讲解。不讲不知道,一讲才明白,原来讲课也是一项重体力活,远比SW局那些在台上发表重要讲话的领导费力气。连续作战的结果是,口干舌燥,几近失声。

由于没有教学经验,我常常觉得,自己心里想的是这个样子,但实际讲出来的、呈现给学生的却是另一个样子,总不能把心里想好的东西如愿以偿、完完整整地呈给学生,常犯“肚肚大,嘴嘴小,倒不出来”的毛病。还有就是,不能准确、真实地了解学生的实际情况,常按自己的意愿、想法想当然地衡量学生、要求学生,使教与学之间时有脱节。经过一年来的不懈摸索与潜心研究,上述问题最终都得到了有效解决。

这使我开始相信,教学的确是需要经验的,有经验和没经验真的不一样。刚开始办学时,面对家长对我无教学经验的质疑,我曾不屑一顾,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觉得他们纯属多虑,多此一举。我想我一个英语专业的本科生,词汇量达到了一万多,还教不了他们的小孩子,真是笑话。实践证明,家长们的质疑和担心不无道理。这使我更加感激那些前期把孩子送给我的家长们,尤其是那些熟人,他们明明知道我的“出身”,却主动把孩子送来,让我“做试验”,这是对我多大的信任啊。

办学之初,由于学生很少,难以为继,他们还得时刻冒着我关门停办、孩子转学的风险。经过一年的磨练,我的教学经验在实践中被实实在在地积累起来了,了解了孩子,了解了教材,了解了教学方法,既能有效、快捷地教会学生,又能使学生比较容易地接受了所教的内容。

不仅拥有了丰富而宝贵的教学经验,我还掌握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运作方法。刚开始,我最愿意招大孩子,觉得大孩子又懂事,又好教。与小孩子相比,大孩子理解能力强,确实好教,易于沟通,但大孩子有大孩子的麻烦。首先是不好管理,课堂秩序不易控制,他们不怕我的咋唬,管紧了敢跟我对抗,管松了又不时在下边偷偷打闹,更有甚者,还谈起了恋爱,给我增添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异常棘手的麻烦。在最初开设的几个班中,有一个大班,就是董倩玉和温振华所在的那个初二班,这个班在期中考试后,人数发展到了10个。10个人里头,有个叫韩冰玉的女孩,是朋友小宗领来的,且是他顶头上司的女儿。韩冰玉来我这里,英语、数学、物理三科全学,但我和小宗都不收费,算作全免生。

不过,这孩子既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也不珍惜这独一无二的“荣誉”,课上不听课,课下又不做作业,让我和小宗非常头疼,但又毫无办法。我和小宗曾跟她好说赖说,苦口婆心地教育了多次,但始终无济于事,最后只好听之任之,由着她,毕竟人家算个小高干,可能并不指望走念书这条苦路。

不料,韩冰玉在学习上不开窍,在别的方面却开了七窍。看上去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女孩,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竟三两下就把身边一个男孩子迷了去。而这个男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望子成龙心切的温警官的公子温振华。两人课上眉来眼去,课下频频约会。很快,温振华这个刚来时大话不说、腼腆异常且只顾埋头苦学的上进生就深陷爱河,不能自拨。每周只上两次课,每次只一个半小时,但这孩子再也坐不稳了,时时如坐针毡,左顾右盼,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受此影响,成绩自然直线下降,与初来时大相径庭。

这个班是个晚班,晚九点才下课,还没下课,天就全黑了。但下课之后,那么迟了,两个孩子还不回家,不时在黑乎乎的小区附近瞎转悠,让我撞上了好几次,让小宗老师也遇见过好几次。我非常生气,觉得这可是败坏班风的丑事啊,绝不能姑息迁就。一次课上,在批评其他学生时,我不点名地把这件事抖了出来,韩冰玉不以为然,摆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若无其事地一会儿低头,一会儿左抬头,好像我批评的不是她,但温振华却羞得把头埋在了桌下,整节课都再没有抬起来。

三天后的晚上,我正要给一个小班上课,温振华爸爸一身警服,满脸凶相,气煞煞地来了。一进门,就来者不善地大发雷霆,当场把我训了个狗血喷头,说我作为一个老师不注意说话方式,无中生有地瞎批评学生,不负责任地给学生乱扣帽子,害得他孩子三天三夜不言语,不吃饭,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得负法律责任。温振华爸爸的态度让我火往上撞,心想你孩子谈恋爱不学习我批评他并没有错,你作为家长不仅不检点孩子,反而知短护短,纵容恶习,还与老师大吵大嚷,成何体统。愤怒之下,我把想到的话全向正在气头上的温振华爸爸如水一般泼了过去。温振华爸爸更生气了,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用提审犯人的声调对我又吹胡子,又瞪眼睛,又拍桌子。

吵来吵去,这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老民警说他儿子不是那样的人,说我完全冤枉了他儿子,非要我拿出证据让他看看。我告诉他,你儿子谈恋爱这件事不是小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有更好,有了你要多加注意,适时制止,否则只会影响他学习,若是不信,就多观察上几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有理不在声高,事实胜与雄辩;当然也许我不该在课堂上批评他,让他抬不起头,下不了台,但我并没有点他的名,当时课上的男生不止他一个,他心里有鬼,对号入座是他的事,为什么别的孩子不以为然呢?是因为人家没有这回事,身正不怕影斜!你孩子既然认下这个账,只能说明他做了,让我说准了。

听我说的有道理,这个火冒三丈的老民警渐渐软了下来,拨出一根钻石纸烟,递给我,然后半信半疑地问我,他孩子一般什么时候跟那个女孩儿在一起。我告诉了他我所掌握的时间,让他多加观察。之后,老民警就走了。我想,如果他真当回事,是不愁抓住把柄的,作为一个老公安,有的是办法,调查这点事情绝对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果然,没过多久,温振华爸爸在路上遇见我时,竟很客气地叫了我一声“宁老师”,然后告诉我说的全是事实,他亲手抓了他儿子和那女孩儿谈恋爱的现行,并感激我及时批评教育了温振华,希望我能一如既往地督促孩子学习,并多观察孩子的思想动向,有什么问题随时向他反映。这件事情虽以一种比较和平的方式解决了,但却让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后怕,怕就怕出现了如温振华爸爸所说的孩子不堪批评自杀的后果。

通过这件事情,我想,以后若再遇上类似情况,绝不在课上公开批评学生了,把他们交给各自的父母,不就行了,让他们父母去解决,岂不更好!我一个培训班的老师,保证了孩子的人身安全,保证让孩子把所报的课程学好,就算完成了任务,履行了职责。好在后来,班上再没有发生这类事情。但此类事情虽没发生,却发生了一起比此更严重、更可怕的恶性事件,差点闹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