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淌过青春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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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舞迷心窍

第55节舞迷心窍

一个星期三的晚上,校英语俱乐部举办了一场英语晚会。我在好友姜玉军和高顺峰的怂恿下,也来到了晚会举办地——职工活动中心。我们进去的时候,现场已人头攒动,几近满座。不过,哥三个还是很快各有所座,只是没能凑在一起。我边看节目,边扫视全场,看究竟有多少熟人在此。

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四周的面孔也时隐时现。在这明暗交替的闪烁中,我得以较为清晰地辨认出远远近近熟人的身份。终于,在一个毫不显眼的角落,我发现了此时最希望看到的划婕。这个可爱的姑娘,正好穿着那件熟悉的红色风衣。我似觉,这是春季入学教育后,第一次见她再穿这件红彤彤、水灵灵的风衣。风衣没扣扣子,她起伏的胸脯就随着变换的光线忽高忽低、一闪一闪,俏丽的脸庞在朦胧的光线中显得美轮美奂。我猜,此时的划婕一定没有看见我,所以,我干脆不看节目了,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专心致志地欣赏起来,心头随之再次升起那份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无聊与无奈。

英语节目之间,安排了一些其它节目,如交谊舞。跳舞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我经历的一些与跳舞有关的花絮,则相当特别,也甚为难忘。这些经历,有些非常有趣,想来极有意思;有些则令人尴尬,每每忆起,仍不免脸红心跳。跳舞与英语一样,是我两年贸大生活中收获颇丰的一项门面技能。在以培养国际化人才为己任的经贸大学,跳舞虽不同于英语等主干课程那么受到学校重视,但也绝非可有可无,它一直作为体育课中的一个教学科目而独立存在,并且还是期末考试的内容之一。只是出于对我们这群成人的照顾,才让我们在打篮球和它之间二选一。

初学的时候,同学们都觉得跳舞又好玩儿,又好看,又有趣儿,所以一窝蜂地全选了跳舞,但两节课下来,就走了不少人,改学了打篮球,觉得这跳舞并不像想象得那样易学、好玩儿。我也觉得,这看上去很简单、没有技术含量的跳舞,真正学起来却绝非易事。好在在此方面,我还有点持之以恒的定力,总算善始善终地坚持了下来。原因是,我打心里喜欢跳舞,骨子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跳舞欲。

多年前,在那个省粮校读中专时,也曾学过一些,但不知是我脑子笨,还是天生没这个细胞,怎么学也学不会这看上去似乎并不太难的跳舞。那时的中专学校尽管业余生活并不丰富,但在总体单调的光阴中,也偶有几件算得上有姿有彩,且值得其后回味的片断。如每逢春夏两季的周末,学校的教职员工就在校园举办一场小型舞会。粮校的条件不是太好,没有专门的舞厅,只能因陋就简,用容纳学生就餐为主、开会为辅的多功能餐厅充数。教职工们跳舞,不过是利用业余时间,娱乐娱乐,活动活动,交流交流,缓解一下工作紧张和劳顿。他们跳的时候,作为学生的我们,大都站在圈外,围着看看热闹,心里虽很羡慕,但并不敢涉入其间。偶有几个胆大的,也会不经意地滑进去,跟着瞎起几下哄,怪模怪样的,如熊一般憨态可掬,逗得师生们一阵大笑。

我这个脸皮薄嫩之人,从来不敢当众“试车”,只是用十分专注的目光观察着老师们脚下的步子,一边观察,一边用心暗暗记着。回到宿舍后,随便拉过一个室友,就试着蹦达几下,但跳来跳去,总是不得要领,自我感觉也不好,如此几次,便自觉放弃。离开学校后,每逢同学朋友聚会,难免会遇到与之类似的场合。当耳边响起悠扬的舞曲,眼前掠过飞旋的男女时,心里就总是又羡慕又害怕,害怕自己被拖入池中,当众出丑。事实确也如此,在真正躲之不掉的如此场合,或与之相似的地方,还真出过几次现在想来都脸红心跳的洋相。

一次是在楼台面粉厂。在这家厂子工作两年后,厂里新调入两名年轻女工,因无处安置,就全放在了我所在的化验室。这时,我刚被任命为质检科长。自然,这两名女工就成了我的下属。若加上原有的一名——厂长小姨子,我的科室总共就有了三名年轻女性。新来的里边,有位姓丰,我们喊她小丰。小丰城里出生,城里长大,出身较为高贵,据说是楼城区区长的侄女,也许是从小见多识广的缘故吧,小丰唱歌跳舞样样在行。工作之余,手里不时摆弄着一台随身听,头上随时戴着一个耳机。

小丰是流行音乐的义务传播者,那些旋律优美的乐曲经她一唱,就会在第一时间传遍全厂。高兴的时候,她还会随着乐曲节奏有模有样地跳几下,只是由于没人在行动上附和,她的舞便始终跳得不怎么得趣。但我这个粉丝级看客,小丰那边一跳,我这边眼里就亮晶晶的。也许是她优美的舞姿点燃了深潜于我内心深处的跳舞火苗,唤醒了我专注于跳舞却始终沉睡的心灵。

如此几次,小丰好像看出了我对跳舞的痴迷,一次,跳着跳着就说:科长,你喜欢跳吗?我教你两步!我高兴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连声说着“喜欢,喜欢,你教我!”小丰很大方,一只手迅速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飞快地送到了我的掌心。我左手紧握着小丰递来的右手,右手随即向她腰部伸去。也许是太兴奋、太急切了,我伸向小丰腰部的手由于用力过猛,竟出乎意料地向里一滑,勾住了她的半个RU房。夏天,女孩儿的衣服十分单薄,尽管有RU罩托着,但我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我心里一惊,脸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忙将手抖向一边。小丰也很不好意思,脸顿时变成了一个熟透的西红柿。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边轻轻地喊着“一二三,一二三……”,一边带着我迈开步子在地上移来移去,但我早让惊得没心思学了,便只是机械地跟着她在地上转来转去,根本记不住她教了些什么。勉强在地上转了几圈后,我借故停下,然后抽身出了屋子。此后,我不仅再不敢跟小丰学跳舞了,而且,在她面前好长时间都非常不好意思。

还有一次洋相,出在了楼台市SW局。这跟大家是说过的,也就是二OOO年那年秋天,全省SW系统科研工作会议在楼台市成功召开后,省局科研所的女所长周平出于对我所做工作的感激,在庆贺晚会上曾请我跳舞,差点没把我惊死。既然前面说过,此处就不再重复了。我要说的是,有了这两次难堪的跳舞经历,我从心里就彻底戒了舞,觉得自己确实不是这块料,白长了一米八的大个子。此后,每遇这种场合,就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当这学期一开学,听说将要开设跳舞课的消息后,我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复杂起来,既有惊喜,又有期待,同时也不免有点担心,生怕自己学之不会。踌躇了几天,信心终于战胜了担心,我决定:学!一定要学会!

交谊舞课每周一次,在周一上午第一、二节,约一个半小时。第一次上课时,我心里非常激动,兴冲冲地早早就来到了舞蹈教室。教跳舞的是一位叫刘萍萍的女老师,中年人,中等个子,金边眼镜后的目光又慈祥,又和蔼,又亲切,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微笑,看上去极易接近。在众人的簇拥下,她先简单介绍了学习交谊舞的意义和好处,接着又重点讲解了本节课的学习内容和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信手拈来一名女生,为我们完完整整演示了一套华尔兹。刘老师行云流水般的舞姿,让大家顿时羡慕得不得了,还没演示完毕,同学们就有点迫不急待、跃跃欲试了,恨不得立学立会,一显身手。

见大家兴致这么高,刘老师也受到了感染,马上就准备教了。在动手教之前,又让我们先做一件事,即自找舞伴,两两搭配。她特别强调了找舞伴的重要性,说第一节课若找不到合适的舞伴,以后就不好找了,因为舞伴一经确定,形成默契,就再也不换了。找舞伴是一件极让我头疼的事情,原因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好。入学虽过半年,但跟班里的女生始终接触很少,好多人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更谈不上熟悉了。我觉得自己这张不合时宜的老脸,实在不宜往鲜花一般少女的视线下凑,自我感觉,与这群二十岁刚出头的姑娘们既有性别鸿沟,又有年龄代沟。我倒是很想跟男生搭伴,在不受性别约束的情况下,跳起来更易于放开,不必瞻前顾后,不会碍手碍脚。可刘老师有言在先,说女生可以选女生,男生则必须选女生。我班三十名学生中,男生只有十二名,而女生却有十八名。这样的话,即便男女全部搭配,仍有部分女生剩下来,跟女生搭配。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一心一意地想着自己的选择对象。时不我待,我专注于此事的时候,刘老师已把全班三十名男女生拨拉成两排,面对面地立着,彼此相距不过五六米。分开之后,刘老师赶快跳出圈外。她刚喊一声“开始!”马上就有几个男生箭一般地射向各自蓄谋已久的目标。

于是,可笑的一幕出现了,班里几个太引人注目的漂亮女生,竟一下成为众多男生争相哄抢的对象,几乎每人身边都围了三个,拉拉扯扯,互不相让。可很快又出现了更有意思的一幕。原来,这些刚才还志在必得的男生们抢着抢着,竟忽然绅士般地谦让开了。让来让去,反倒使女生无所适从了。刘老师看着这极富戏剧性的一幕,乐得呵呵直笑。经过几分钟或面对面、或就近的选择与搭配,几乎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舞伴。唯一两手空空的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对面一排的于红芳。

见别人都“各取所需”,各有所获,我们这对“剩男剩女”顿如木鸡一般,愣头愣脑地呆望起了对方。我望着对面的她,希望她能主动走过来,跟我搭配。其实,我俩已完全没了选择余地,选与不选,都是对方的唯一选项。但腼腆的我,是多么希望于红芳能主动前来啊,否则太伤面子和自尊了。俗话说,心诚则灵,心里正想着,那边的于红芳果真向我走来了,边走边说:“咱俩一块跳吧!”于红芳的主动,使我又感动又激动,忙兴奋地说:“好啊,咱俩跳吧!”

刘老师见大家都有了舞伴,脸上的笑容越发变得灿烂,马上就开始教了。刘老师先把本节课要教的几个动作连贯起来,走了一遍,然后又将各个动作一一分解,一招一式地细细讲解,边讲解边示范。刘老师讲得很轻松,跳得也很轻松,又干净,又利索,又流畅。但我们一上手就不行了,明明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却怎么也跳不好,不是步子走不对,就是手上的动作出了错,再加上舞伴之间缺乏默契,觉得这舞跳得又沉闷又干涩,别别扭扭,一点美感都体验不到。

功夫不大,就一个个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不是跳舞跳得,而是给紧张得、别扭得。对众人所表现出来的各种问题,刘老师都一一给了耐心、细致而适时的纠正,并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一定要放开思想、放开手脚去跳,不要怕碰着、撞着,更不要怕出差错,跳舞哪有不碰不撞、不出差错的,练习上一段时间就好了。在手忙脚乱中,一个半小时的课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下课时,刚刚学会几个简单动作的同学们,都有了一番不小的成就感。

课后,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在经历了一次跳舞课后,班里的男女生,相互之间忽然亲近、亲热了许多,话语也较之以往多了不少。对我来说,一节课同样改变了许多,不论是对跳舞的认识和自信,还是对异性的接触程度,都比以往大有改善。我觉得,这曾经高不可攀、望而却步的跳舞,也并不是太难学,至少比学英语、记单词容易多了。想起自己曾在跳舞方面屡学不会的急躁样和出尽洋相的狼狈相,禁不住有点哑然失笑。另一个感受是,这看上去不易接触的女性,其实也不是想象得那么难,性别鸿沟虽有,但也不是那么泾渭分明、不可逾越。又学了两节课后,我更带劲了,甚至上瘾了。在我舞瘾大发、渐入佳境之时,舞伴于红芳却说什么也不学了,她说太难了,想改学打篮球。

于红芳说得没错,随着学习活动的不断深入,不仅新动作层出不穷,旧动作也不断花样翻新,新旧动作叠加在一起,确实有点杂乱无章、变化莫测,难以把握,远非当初看到的、听到的乃至想象到的那么简单、轻松。跟于红芳一起退出的,还有其他几个男女生,他们退出之后,最初的搭配大部分都被打破,这样大家不得不重找搭档,重新组合。重组时,同学们都很随意,不挑不捡,身边有谁就选谁,信手拈来就跳在了一起。就连一向在异性面前身不由己地扭捏作态的我,已能很大方、很从容地选择舞伴了,谁在身边就选谁,荆月霞、张丽娜、石云芳、王世丽、孔芳菡等女生,都跟我搭伴学过。她们既有悟性,又有耐心,为帮我这个笨家伙尽快掌握动作要领,变生为熟直至最终彻底扫清跳舞障碍,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提供了宝贵的帮助。

跳舞与学习一样,也讲究个悟性,更需要用心,不过更多的却是技术活儿。随着高难度动作的越来越多,光靠每周一次的课上学习,已很难掌握好了,刘老师要求我们在课后用心揣摩,用心练习,直到熟能生巧,流畅自如。

这时,班里又冒出一个与我一样的舞迷,叫高顺峰,男性,跟我是老乡。为更好地熟悉动作,取得更大的收获,我俩一拍即合,成为课后练习的黄金搭档。餐厅、走廊、英语角,以及教学楼前的大广场,几乎每个地方都成为哥俩练习跳舞的好所在。每当舞瘾大发的时候,也不管身边有人没人,一按复读机,两人就跳在一处。两个大男人跳舞,我走男步,高顺峰走女步,这在校园里是绝无仅有的现象。每逢我俩共舞的时候,总会招来一大群围观的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把我们这对纯爷们围在中间,看上半天热闹。跳得不佳时,众人免不了哄堂大笑;跳得得法时,自然会赢来一阵喝彩声。跳来跳去,我们这对活宝式的人物,直至跳成了校园里的一道奇观。

课下,我和高顺峰练得最认真、最投入、最用心,课上自然就比别人跳得更协调、更流畅,乐得刘老师不停地表扬我们。遗憾的是,她表扬归表扬,却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这对好搭档在课上跳,说男生本来就少,我俩这样跳,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两个可供女生选择的男生资源。在刘老师的拆分下,我只好再次跟女生搭伴,殊不知跟女生跳全不及跟高顺峰跳得那么自然、自如和得心应手。但高顺峰这个未婚男子,倒十分乐意跟女生跳,俨然成了交谊舞课众女生追逐的红人。只要身边有女生与他跳,他是绝对不跟我跳的。

女生的青睐和争抢,使得这个个头不高、其貌不扬的小子得意得飘飘然不知所以然,眼睛不时眯成一道道缝,让人无法辨清是睁还是闭。更可笑的是,受宠若惊、激动万分的高顺峰还不停地大换舞伴,跟这个女生跳几下,跟那个女生跳几下,一节课下来,几乎把班里所有的女生都拽着跳了一遍。女生们被他这种反常举动逗得乐翻了天,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声。

跳舞的经历暂说到此,接下来再继续交代这天英语晚会上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