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至真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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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槐花思绪(2)

不两小时,石言尘一篇《槐花思绪》飞文染翰,一气呵成,洋洋洒洒跃然纸上。文中还嵌扬子《槐花思绪》诗中的鹅黄、亿万灵兮、槐君、不惜殷勤染尘埃等等词句,真乃妙极。石言尘松口气道:“妹妹这下总该满意了吧?”扬子出乎意料地道:“不满意,若在‘亦无更多缺憾’之后,再加一段,妹妹才会满意。”于是,提笔加之:

人生易老,瞬间凋零。可怜满怀风情,正茂风华,一朝逝去,永生难再。劝君且向花间,学作蜂蝶,驰骋飞舞,阅尽世间春色。了却凡心夙愿,不枉此生虚度。莫责我心颓废,言理却是,且看君正花发,谁人天饶!

石言尘看了扬子所加一段,正是天成,与己所书浑然一体,难分二人之手,真乃大大佩服,却道:“千万不可,大哥可不敢如此放纵。如若加了就非大哥所写。”扬子道:“是否大哥所写倒无所谓,反正妹妹喜欢就行”。

石言尘觉得扬子高兴,起身告辞,道:“时间太晚了,大哥回去,妹妹也早点休息吧!”扬子张开双臂,意思是让石言尘拥抱自己,以为告别之礼。石言尘心疼地抱抱扬子,满足了扬子的要求,告辞而去。

石言尘回到家中,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静。细细思忖:如像扬子姑娘这等纯情美貌,正值情窦初开的女孩,要不是那段坎坷经历,有意内敛的话,肯定身边早已蜂蝶千万,沉浸于爱的花海而不知姓字名谁了,哪里还会去爱一个“长”字辈的石大哥呢?现在,姑娘早已到了爱的年龄和被爱的季节,追求所爱,也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应该来说,姑娘爱她石大哥并未过错,因为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与自由,任何人不得干涉。只不过姑娘的石大哥过于疼惜姑娘,过于担心爱之结果的事与愿违,而不敢正视姑娘的爱罢了。幸亏姑娘爱得执著,不去计较爱的得失。要不然,两个耳光,早已熄灭姑娘刚刚燃起的爱之火光了,真也太是悬乎啊!应该来说,姑娘看中她的石大哥,目光并不低浅,确具水准。这么多年,她石大哥对那周围的目光,多少也能察知一二。多少人看重,多少人交往,多少人亲近。特别那些生着三分姿色的女士,甚至包括许多女孩,无不如此。恐怕不单单是姑娘的石大哥相貌年轻,而是品行与底蕴不凡吧!幸亏她石大哥注重品行,不然早已堕落到不堪提及的地步了。如若果真如此,那还有何面目言语朋友看重于己?以后,姑娘喜欢怎么爱,就让她怎么爱去吧,只要姑娘能够快乐就是了,反正她石大哥心中自有主张。让她慢慢理智,慢慢觉醒,自我发现这个选择太幼稚、太不现实了。正如今夜,以打的方式阻止姑娘爱的选择,恐怕是最最愚蠢、最最下策的行为,只有正确引导才是明智之举啊!

石言尘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石言尘离开之后,扬子突然意识到酒后失态,心迷意乱,不知乌七八糟,胡言乱语,在石言尘《槐花思绪》上写了些什么?急忙拿过刚才所加内容,仔细反省:什么“劝君且向花间,学作蜂蝶,驰骋飞舞,阅尽世间春色”?简直低靡不堪。全怪那些古典大师,自命不凡,写出许多风花词句,让扬子学了,毒害过深。糟糕,已经晚矣,现在全让石大哥看了!石大哥必定以为扬子妹妹道德低俗,品质下流。这可如何是好?扬子心中好大失落与懊悔,一时不知如何弥补。

幸亏扬子继续赏读石言尘《槐花思绪》,掩没刚才懊悔,心中暗叹:石大哥啊石大哥,你是不是有意要气扬子?竟然拿出如此风华文章,让扬子妹妹见识!须臾之间,彩词丽句,漫天而来。才思犹如行云流水,文笔好似天女散花。扬子自愧不如,简直让扬子妹妹嫉妒得要命!

扬子又读两遍,依然美不胜收,然后工工整整抄写一遍。心中也是细细思忖:虽然挨了两个耳光,却是值得。不但得到这篇《槐花思绪》,而且石大哥的怀抱,因此永远地为扬子妹妹而敞开。酒后失态也有收获。扬子又想想今夜,酒后丑态,实乃可笑,顺手写首《醉嘲》,聊以自慰:

姣月层迭,人已重影,天旋树欲动。彩灯昏花,歌楼渺渺乐声。醉眼不识归路,飘飘然,仿佛我亦为仙。却道忘却人间。呕吐,呕吐,惊得夜莺憎恶。

扬子看看时间,离李安回来还早。又将自己加于《槐花思绪》的那段,忿忿吟读,什么狗屁话句?取题《劝君》排列为诗:

人生易老,瞬间凋零。可怜满怀风情,正茂风华,一朝逝去,永生难再。劝君且向花间,学作蜂蝶,驰骋飞舞,阅尽世间春色。了却凡心夙愿,不枉此生虚度。莫责我心颓废,言理却是,且看君正花发,谁人天饶!

3

早晨,扬子照常做好饭菜,等待李安回来。李安一开门,扬子赶快迎进,帮忙卸妆。刚于餐桌,李安发现扬子面颊,红红手印,清晰可见,李安立即判定耳光所致。放下手中筷子,问道:“妹妹脸上——是干了什么的手印?”扬子不知李安所问何意,反问道:“什么手印?”李安从客厅包内拿出化妆镜,递于扬子道:“妹妹自己瞧瞧!”扬子对着镜子,瞧瞧面庞。猛然记起,昨晚石言尘狠狠两记耳光,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李安见扬子窘迫,直接逼问道:“说吧!是谁打了妹妹?”扬子觉得已无混过余地,撒谎道:“昨晚,有一醉鬼,认错了人。冲了过来,在妹妹脸上打了两下。”李安沉脸道:“妹妹现在也会撒谎了,这可不好!”扬子不知道李安从哪里发现了破绽,小声强辩道:“真的。”李安提高嗓门道:“还敢顶嘴?妹妹口中的酒气作何解释?”扬子吓得有点发抖,只得继续撒谎,道:“昨晚中秋之夜,又是国庆佳节,叶老板请大家一起碰杯,少喝了点。”嗯,这个扬子,喝得:姣月层迭,人已重影,天旋树欲动……醉眼不识归路……呕吐,呕吐,惊得夜莺憎恶,还说少喝了点呢!也真是的,连昨夜刚刚写的《醉嘲》也不记得了。李安又道:“先前姐姐就已说过,妹妹在外,如果不大顺心,即可回来。现在已经有人欺负妹妹了,那就别去了。”扬子道:“纯属偶然,也不是有人刻意要打的。如果有人刻意这样,妹妹肯定不会再去的。”这个扬子,明明是石言尘刻意教训,还说不是有人刻意要打的。量她扬子生了三头六臂,也不敢道出实情。否则,她李安姐姐非让她泪流成河,跪个三天三夜不可。李安道:“那就暂且先饶妹妹这次,以后绝对不许了。”接着,李安从手包里掏出一沓钱,道:“姐姐昨夜小费不菲,妹妹明天抽空给咱存了。”扬子接了钱道:“姐姐去年的钱,除了给妹妹的六万元以外,还有十四万多。加上这些,刚好凑够十五万元,妹妹想一次存为定期,将后行息也会多些。平时开销,还是花用妹妹工资,如果不够,再从姐姐的钱中开支。如果万一急用,有妹妹那六万元支应,也不会出现过大问题。”李安道:“十五万元存为定期倒是可行。姐姐只是担心,平时仅仅花用妹妹一人工资,恐怕亏待了我们姐妹。平时生活只要不是有意浪费,妹妹也不必过于仔细。既然已经如此,等年底姐姐还是一次性补偿妹妹。”扬子道:“如果姐姐真将扬子当做妹妹,就别再拘泥于这些了。”李安道:“妹妹不知姐姐的心思,姐姐之所以这样,是让妹妹不要有啥后顾之忧啊!”

扬子正要收拾碗筷,忽然记起一桩事来,便向李安道:“姐姐那几张大额存单,下星期六到期,必须转存。定期存单,定宁不能直接支取,非得到西安去办理不可。要么去西安直接转存定期,要么暂先转到姐姐银行卡上,然后再到定宁转存定期。”李安道:“如何转存倒是次要,关键是如何去转存的问题。”李安将个“去”字说的特别重,扬子知道李安这样说,是因为西安对她俩来说,毕竟是个危险的境地。扬子道:“要不这件事就交给妹妹去办理。”李安道:“妹妹有何良方可去?”扬子道:“妹妹先前认识的那个石大哥,他有车,求他帮忙去一趟。夜里出发,第二天一早将事办妥,即可返回。石大哥他很可靠,就是直接让他去办理也没啥问题。”李安道:“这可是天大的事,他就是多么可靠,我们非得去人。另外,最让姐姐担心的是——妹妹一旦到了西安,万一动了思亲之念,去见亲朋,暴露我们行踪,又得我们提心吊胆,甚至重新带来危险,那可了得?如若妹妹能够保证这点,姐姐才可放行。否则,宁愿姐姐自己去办。”此中情形,扬子也是亲身经历,知道事关重大,于是给李安作了绝对保证,李安才同意扬子及早安排,谨慎从事。

4

扬子寻找机会,将去西安之事告诉石言尘。石言尘一听正好可以利用双休日,顺便去姓袁的朋友那里拜访一下。扬子道:“星期五晚饭后出发,一早将事办妥,必须即刻返回。”石言尘问道:“妹妹有何要事,这等紧急?”扬子道:“是帮姐姐去西安办理两笔银行业务。怕姐姐担心,所以赶得忙些。”石言尘一听扬子安排时间甚紧,暗暗放下拜访朋友之想,道:“那就全听妹妹安排,星期五晚饭后出发。”

星期五下午,李安让扬子从保险柜中拿出存单,一一核对日期各项内容,觉得无误后,告诉扬子密码“521521”,叮咛千万牢记心间。因存单未用李安真名李雨安开户,李安又让扬子拿上两人假身份证以为备用。然后,李安再三安当扬子,一定挺住思亲之念,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切完毕,李安才去“秋水一方”供职。

晚饭后,石言尘备些糕点饼干、果品饮料之类,便于路上随用。然后接上扬子,向着西安而去。

石言尘放开车内音响,一路狂飙。

扬子能与石言尘同行,显得兴奋非常,也随音响自唱自乐。直到口干舌燥,石言尘这才关闭音响。石言尘道:“喝口水吧,妹妹,现在该说说话了。”扬子美美喝口果汁,道:“大哥,说什么呢?”石言尘道:“妹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让大哥开车瞌睡就行。”扬子哼哼半晌,拐弯抹角问道:“……嗯……嗯……那……那天大哥为何要打妹妹呢?大哥不知道,太痛了!”石言尘斜眼瞧一下扬子,道:“那妹妹是否知道,当时自己在大哥怀里的反应吗?”扬子用手背捂着嘴和鼻子,羞笑道:“木头才会不知道呢!”石言尘道:“那妹妹为啥会那样呢?”扬子只管羞笑,也不作答。石言尘道:“怎么,对大哥也不好意思?”扬子道:“妹妹说了,大哥可别取笑!”石言尘道:“有啥可以取笑的,毕竟妹妹体内依然流淌着大哥的血,我俩就似同一人,取笑妹妹,不就是取笑大哥自己吗?”扬子道:“妹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大哥与妹妹……与妹妹……很奇怪,很荒诞,很惬意。妹妹一直记忆着那个梦境,很渴望那个梦境能够重现,可是,以后再也没有梦见过。那天,妹妹在大哥怀里,突然,有了梦境的那种感觉。可是梦境的结果,迟迟没能发生。当时,妹妹非常清晰,那不是梦境,大哥就在身边,真实地抱着妹妹,妹妹不得不本能地渴求大哥。可是,大哥给妹妹的是一记耳光,接着又是一记,太痛了,妹妹的心,仿佛一下子掉到了冰谷,难过极了。不过,妹妹以为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妹妹可以勇敢地向大哥表白一个女孩的真实情怀了。”石言尘听着扬子诉说,一阵难过,差点流下泪来,心中叹道:妹妹呀妹妹,千万原谅大哥,只有这点,大哥真是爱莫能助啊!石言尘装作糊涂地问道:“妹妹梦见大哥与妹妹怎么了?梦境的什么感觉?”扬子一听石言尘刨根问底地追问,以为石言尘有意为难自己,要让自己说出梦爱情景,那怎么可以开口?羞闹道:“大哥刚才还说不取笑的,现在却又取笑妹妹了。坏——大哥真坏!”石言尘辩解道:“大哥只是想问问明白妹妹的意思,哪敢取笑妹妹?”扬子怪怨道:“只有石头才不会明白呢!”是啊,只有石头才不会明白呢!既然石言尘不明白,那为何当时要打扬子两个耳光呢?能解释通吗?石言尘道:“是啊!大哥岂有不能明白的道理?大哥哪能不知妹妹正处青春盛开的年华?正是生理渴求,心理骚动之季?可惜大哥韶华已逝,老去情怀,不敢作红颜之想,大哥已在《槐花思绪》中,给妹妹写得非常明白了。妹妹知道,大哥疼惜妹妹胜过父亲,别忘了大哥长妹妹十六岁之多呢。妹妹——大哥的小天使,大哥千万不能,千万不能啊!一旦咱们失去理智,将会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现在,妹妹必须调整心态,平?心理,理智对待生理渴求,千万不能冲动一时,悔恨千古啊!将后,妹妹还要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妹妹还是将自己美好的青春珍藏给将后的他吧!”扬子语出惊人,认真地道:“大哥尽可放心,妹妹终身不嫁,永生不婚,何言如意郎君?”石言尘一听,真乃吃惊不小,愤然道:“大哥最憎恶那种说话随随便便,极不负责任的人,真没想到扬子妹妹也是这样。”扬子道:“妹妹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妹妹心意已绝,说的全是真心话,绝对不可更改。”石言尘道:“哎呀呀,好妹妹,我的天使,这到底却是为何?给大哥说说这是什么道理。”扬子道:“妹妹害怕结婚,害怕生女儿,更害怕女儿的命运就像她的妈妈,让父亲给毁了。”石言尘嗤鼻一笑,道:“真是的,害怕有狼着还不敢养羊了。如果生的是儿子而不是女儿呢?难道妹妹还要为儿子的命运而担心吗?”扬子道:“即便就是如此,又有谁可以打开妹妹的心扉呢?又有谁可以写出让妹妹折服的《槐花思绪》呢?又有谁可以输血800cc而救妹妹于危难呢?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天意吗?”

是的,石言尘再也清楚不过,扬子绝非信口开河,随随便便说话的女孩。他能够感知到,扬子所说的确是真心话。石言尘刹时担心起来,如不极早劝导,扬子的美好前程,很有可能毁于自己身上。看来石言尘莫虚此行,能有如此重大发现。

扬子已经认定,今生今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石言尘一样,如此打动自己的心,她宁愿苦恋石言尘,直至终生而初衷不改;扬子已经认定,今生今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石言尘一样,写出让她折服的《槐花思绪》来,她宁愿崇拜地守望着,而诠释凄美的生命;扬子已经认定,今生今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石言尘一样,由天遣派,于千里之外来救她于垂危之时,她宁愿满足于兄妹现状,而不作任何奢求。

石言尘总是喜欢,以父亲来比拟他对扬子的疼爱与呵护,孰不知扬子最怕“父亲”二字。她害怕结婚,害怕生女儿,更害怕女儿的命运就像她的妈妈,让父亲毁了。石言尘以为:能给扬子特别的疼爱与呵护,就已足够。没想到他还必须要给扬子更多的心灵抚慰,以温暖她那受伤已深,似有扭曲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