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旷野里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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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沈天鸿2009年我在评论中曾经指出,佘芝灵的散文,是现实主义的却又表现为非现实主义——从创作方法和形式看,它们无疑是现实主义的,但因为纯净、飘逸,对具体的事情的忽略或者说虚化,和强烈的抒情性,它的美学性质和风格却又是非现实主义的(或许可称为“主观现实主义”)。在具体技巧上,她的散文中被突出的不是人和事,而是人或事物的意象;通过意象,并且使自己(“我”)也成为意象,是她实现“现实主义的却又表现为非现实主义”的途径或者说秘诀。此外,她散文的结构和对意旨的暗示,主要是通过象征来获得和进行的。象征,对于她的散文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那最为关键的x。但是,这象征又不是那种完善了的严格意义上的象征,它们仅仅是“泛象征”。泛象征使得佘芝灵的散文得以轻灵,得以具有儿童般的纯真。换句话说就是:它是成年人的感受与技巧和孩子的烂漫想象力的结合体。对于它,重要的只是并且永远是内心,这内心就是那在草丛、花间、水面或者小路上,在日光或者月光星光中飞翔的蜻蜓,如果它接触到什么,也不会长时间停留——“蜻蜓点水”是这类散文的突出技巧,它不断地带着不同的“水”翩翩飞翔,那些不同的“水”混合并且散发出的气息,就是它所要传递给感受到的人的信息。所以,又必得停留于“泛象征”,以免因为形成完全或者真正象征而妨碍了这类散文的构成。

下面我想着重谈谈佘芝灵散文中明显可以感觉到的诗意。

什么是诗意?我下一个最通俗的定义:诗意就是属于精神的那些东西的蒸发或者洋溢。精神的作用是什么?是使人区别于只依靠物质就能活着的那些动物。而精神的本质是追问。确认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被公认的观点是必须着力对景物进行“美丽”的描写才能产生诗意,而余芝灵的散文中常常没有或者并没有着力对景物进行这种“美丽”的描写。所以,确认了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余芝灵的这种散文中为什么也有诗意了——以精神性的东西伴随、渗透于文字,包括不断的追问,是佘芝灵散文的明显特征,余芝灵散文中洋溢着的诗意,正是由此而获得。

附带说一下;我认为,着力对景物进行“美丽”的描写是能产生诗意,但是,那是低层次“诗意”,“诗情画意”层次上的。和我上面定义的“诗意”,字面相同但本质不同。当然,我定义的诗意不排斥对事物的描写,包括“美丽”的描写。

诗意(按照我的定义使用)对余芝灵的散文极其重要。可以说,像她的散文总是不去细致写事写物,只在事物上蜻蜓点水的这种写法,如果没有诗意,散文就几乎注定会完全失败。所以,诗意是她的散文的生命,呼吸,和灵魂。——想想山吧。有生命的山和无生命的山,差别其实仅仅一点:有没有云生雾起。

正是这个原因,余芝灵的散文虽然主要是以随笔的笔法写成,却摆脱了随笔的枯燥。不过,我仍然建议佘芝灵的散文以后还是尽量用散文的笔法来写,那样散文会写得更好一些。也是因为上述这些,佘芝灵的散文中除了完全记事的那一类外,她的大部分散文中虽然也有叙述,但叙述只是偶尔被用在叙述一个细节上。这也就是说,叙述不是她的主要表现手法或者表现手法的基础。由于叙述的相对缺席,我们读她的散文,得到的便常常不是事件的连续流动,甚至不是事件的流动,而是“我”的思想和感情。也就是说,是精神性的东西。这一点,可以说是为了获得诗意的要求,也可以说是因为获得诗意自然而然而形成。但相得益彰是可以肯定的。

叙述只是偶尔被使用对于散文来说是正确的,如果叙述是一篇散文的主要手法或者是表现手法的基础,那篇散文基本就注定是“生活化散文”或者广义的散文了。

谨以此文祝贺这本散文集付梓问世。20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