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了？”随手翻着桌子上的资料，他皱着眉，一边听着这边的汇报，倒不是怀疑，只想清楚地知道，最近，她都在做什么而已。这两天看起来她的情绪不是很好。一部分或许是为了装，而另一部分，大概是为了其他的事情吧。人有时候，总会迷茫。
默回答：“是的，他这么说了，听了那些以后，林小姐哭了。”
纳兰锦瑟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啪”，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哭了……吗？他几乎可以猜到，她当时是个什么模样。只是，自己的女人为别人哭，这似乎不怎么好受。当然，此刻不会承认，她没有正面回答过。只是他想要的，从来不会放手。
他不是凌厉岩，不是那种付出了可以不求回报的人，所以，他一定要牢牢把人抓在手中。
“去安排一下，或许去一趟国外，散散心也好。”
作为病人，如果突然病情好了，反而没有办法对众人解释了，除非到了这件事情渐渐平息的时候，这次的事情才可能真正结束。到时候，一个两个的人，或许可以在不被人注视的情况下解脱。但那也只是也许。一旦进入了视线，进入了记者的档案里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何况，林夕然现在的身份，正处在尴尬的边缘，谁也不能说，这是正确的选择，却也恰恰是最艰难的。
没有借口，没有身份。不是亲属，更不是监护人。
“她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了吧？”
纳兰锦瑟对于她的家人，并没有过多干涉。一方面是知道，当时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没有这个意思，要让他们在那时候做出什么事情。一些杂碎而已，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可现在，却需要这些人的信息和帮助。如果不配合，难以让一切顺理成章。
“是。除了亲近的爸爸妈妈已经去世，还有一个亲妹妹在人间。其余的，至于其余的，只有一些远房亲戚了。也是多年不曾走动，估计连她现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林家败落之后，没有人前来悼念，也没有人来帮助这对兄妹，所以，就算是情况变了，那些人，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人心，果真狠脆弱。看吧，繁华的时候，不需要的点缀，总是爱锦上添花；而落难的时候，渴望的雪中送炭，却往往没有。日子是人过出来的，生活也是人过的。可惜，心却远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纳兰锦瑟负手而立，目光散落在窗外，心不知在想什么，悠远而飘渺。前排的建筑物，依然那么高大，挡去了一半的阳光。如果不是楼层够高的话，此时只怕什么也得不到了。
“既然远方亲戚那么多，那么应该不介意再多一个吧。”
语调缓慢，语气却坚定，他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去吧。”
这么长时间的拍档了，两人之间的默契，是旁人根本没有办法看透的。默点了点头，就好像影子一样，忽然消失在可这片空间里。只说了那么点，但是他却明白自己改做什么。
他不后悔，也不能后悔。只有向前看的时候，知道少爷是幸福的，那就够了，真的够了。
那段时间总是经历了很多，却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走了这么多年，沙滩上可以看见自己走过来的脚印。一步，一步。每走一步，后面的潮水可能就隐藏了先前的脚步。可是，存在过的痕迹，永远会在那一刹那永恒。
永恒的，有时候，只是一个瞬间罢了。
那么多的路，已经走过来了，难道还会害怕着小小的路程，简单的步行么？
两天后的傍晚，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她梦见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隔着云端，对她微笑，那么美，那么美。嘴边的慈祥的笑容，带着温暖，朝着她挥挥手。夕阳，仿佛就在他们的指尖，他们的身后，是漫天的彩霞，好美好美。
她仿佛感受到了那只充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温柔，好似在对她说：“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吧。”
纳兰锦瑟惊讶地看着她眼角的泪水，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落了下来。自眼角，一直测流而下。这张脸，是如此熟悉，曾经，就是这样朴素而简单的脸，却给了他新奇的感觉。一刹那的失神，却已经是藏在了心里。
爱情，有时候只在一秒钟内，就分出了胜负。只是一眼，便是爱情的开始。
纳兰锦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不是那种惊涛骇浪，不是那种刻骨铭心，只是不知为何，看着她眉头紧皱，轻轻地用拇指摩挲，抚平她的悲伤。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却擦不去冰冷的痕迹。
她的皮肤，出奇的好，光滑而细腻，摸上去，是那么柔软而富有弹性。至于其他的，也不知道心的悸动是如何的。可这一颗心，始终在跳动，只为一个人，跳动。
以前不觉得女人的头发有什么好变化的，不是长的，就是短的。但此刻，才忽然发现，长发及腰那种美感。看上去墨黑的秀发，摸上去也是同样的柔软，蓬松中，带着毛茸茸的感觉。倒像是个可爱的小动物，摸着摸着，心里有了涟漪。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圣人，所以，也不会有事没事就在那里伤春悲秋，假装慈悲，那些，对他都是不必要的，只觉得虚伪。而此刻，心渐渐平静下来了，只需要明白，有时候得到的，付出的，并不是全部。
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可若不是她，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淡淡的发香，流进了鼻翼。他浅笑，睫毛微微颤动，她该醒来了。
此刻两个人的姿势，可以说是极为暧昧的。林夕然并不是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坐在身侧，头却是枕着纳兰锦瑟的膝盖的。为了让她舒服些，还特地在她的脑袋下垫了一个软软的靠垫。
他的五指穿插在她的发间，掬了一缕，放在鼻尖，轻轻地呼吸。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却没有人会说一句。换股四周，竟是一个人都没有，这架飞机，安静得可怕。
林夕然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一颗黑曜石的纽扣，很精致，每一颗纽扣上，似乎还刻着名字，她眯着眼，对准那里看见的字母，好像是“J”，英文字母大写的“J”。
这个字母，有代表着什么呢？她无力去深究，视线往上移动，慢慢看见一个下巴，尖尖的，仔细看，还能看见青色的胡渣。即使剃了胡子，这个也没办法消失。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美感。性感的胸膛露出一小片的蜜色。玉颈般的脖子，白皙如玉，闪着如玉般的光泽。
她想，一个男人，有漂亮的脖子，有尖尖的下巴，有细腻的肌肤，这个男人一定很好看。
这么想着，目光慢慢又上移了一寸。因为心里想着的是眼前的人长得如何，反而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这个地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又为何在这里，现在的姿势如何……这一切，似乎统统被她抛之脑后了。
美色当前，该一览无余才对。奈何，一山还比一山高。穿越了胸膛，扫过了下巴，能看见一坚挺的鼻子，还有嘴边上扬的弧度，那么优雅。眼睛里的笑意，却是盛不下了，满满的，溢了出来。
眼角细碎的笑纹，浅浅的，却带着独特的魅力。深邃的瞳孔，带着淡淡的咖啡色，如一汪泉眼，很容易就把人带进了他的世界里，再也找不回，自己当初的方向。
“对我的外表还满意吗？”
他的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微微带着嘶哑，却不妨碍他的性感。喉结上下滚动，声带低低轻颤，那么美，那么好。她忍不住重新打量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来。
“纳兰……锦瑟？”
终于，如同当头一棒，这才认出，眼前的人究竟是何人。心才更加沉痛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此刻她眼中的周围，全部都是东倒西歪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神志不清，“看来是做梦了，东西都是歪的。纳兰锦瑟，你又如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既然是梦，她就没有必要害怕了，反正左右不过是她自己的梦境里。
“呵呵……”他好心情地眯起眼睛，似乎在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一瞬间的放松，之前的压力和孤寂，差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此刻却已经明了。
她的手，把玩着胸前第二颗的纽扣，闪亮的黑曜石，泛着浅浅的紫色，在光的照样下，更加是迷人。
这件看上去很简单的衬衫，恐怕造价不菲吧。单这颗扣子，需要多少钱啊！
她心里计算着纽扣的价格，眼神专注，竟没有留意到纳兰锦瑟渐变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