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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幽默与荒诞(10)

“什么叫完了?!”主编怒气冲冲地说道,“您是一名记者还是一个令人丧气的半途而废的家伙?!您不是已经收到报告了吗:俄勒冈州地震!这一消息我们起码比民主党人报和先驱报早得到一小时。这一回我们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今天下午当我们独家登出俄勒冈州地震的现场报道时,他们会嫉妒得脸色铁青的。”

他从书柜里取出一卷百科全书。“我要让您看看这事该怎么做!埃丽奥尔,请您作好口授记录的准备!现在,您这个也算是记者的人过来瞧瞧吧!这儿:俄勒冈……海岸地带……山脉……有了:道森城这一带有几座已经熄灭的火山……噢,看来是这里,您把地图拿过去,抄下四周区镇的地名。”

他跳了起来,猛地拉开通向印刷车间的门。

“希金斯!您马上过来!给我把头版的新闻全都撤去!我要加进一篇轰动全国的报道!还有:这次要比平常提前一小时出报。”

他叼起一支香烟,大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您写下!通栏标题:俄勒冈州地震!电话联系中断!贝德尔·史密斯为《得克萨斯信使报》作独家现场报道。

“上午时分,在俄勒冈州地区出现了极为可怕的景象。有史以来一直十分平静的巨峰巴劳布罗塔里火山(名字以后可以更正)忽然间喷发出数英里高的烟云。就这么写下去——这里是有关火山爆发的资料的描述,剩下的您就照抄好了,反正总是老一套。

“您让沃克把熔岩可能流经的区镇地名读给您听。别忘了写一写人,诸如一个在最后一瞬间被救出来的孩子啦,一个拖着小哈巴狗的老妇人啦,等等。

“最后:《得克萨斯信使报》呼吁各界为身遭不幸的灾民慷慨解囊。捐款者填好附列的认捐单,将钱款汇往指定的银行账号即可。若填上认捐单背面的表格,您同时还有机会以优惠价格订阅全年的《得克萨斯信使报》。这样您家里就有了一份消息最灵通的报纸。通过报道俄勒冈州灾难这一事实即已雄辩地证明本报拥有最迅速、最可靠的信息来源。”

排字机嗒嗒作响,滚筒印刷机里飞出一页页印张,报童喊哑了嗓子,布法罗市的居民们从报童的手中抢过一份份油墨未干的报纸。转瞬之间当天的报纸全部售完。

三小时后通往俄勒冈的电话线路重新修复。电话铃响了,沃克、主编和女打字员同时拿起耳机。

“喂!是《得克萨斯信使报》吗?”响起了贝德尔·史密斯的声音,“那好,请马上记录:我永远难忘在俄勒冈州的这场经历。火山爆发也不如此刻的吉米·布蒂德雷这般厉害,今晨他在富尔通拳击场频频出击,把俄克拉荷马的重量级冠军瓦尔特·杰克逊打得落花流水。在第三局中他以一连串的上钩拳、猛击拳和凌厉而干净利索的直拳将对方击倒在地……喂……喂……您在听我说吗?您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请等一下,贝德尔,”沃克说道,“主编刚才晕过去了。”

(知安译)

一个讨厌的犯人

[法国]莫泊桑

在摩纳哥,一个男人杀死了他的妻子,被判处死刑。但是,奇怪得很,摩纳哥却没有施刑的刑具。

人们围绕如何处置犯人的问题讨论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

最后,国王提议将犯人由死刑减判为无期徒刑。大家也同意了这项建议,可是,关押犯人的监狱也没有呢!国王只好下命令建造一座监狱,并且指派了一名狱吏看守犯人。

最初几个月,一切都很顺利。犯人整天躺在囚室的草褥上睡大觉,看守也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无所事事,瞧着过往的行人渐渐进入梦乡。然而,国王是挺讲究节约的,他十分注意国家那些极为细小的开支。哪怕这些开支少得可怜,他也总是斤斤计较。也许这正是他的一个小小过失。

有人把监狱开支的清单送交给国王。上面列有:监狱维修、供养犯人、支付看守……看守的薪金大大增加了国王的开支。国王转动着眼珠琢磨着。他想:犯人还很年轻呢!这笔开支要永远负担下去吗?经过一番权衡,他终于作出决定:通知司法部长,要他设法取消这笔开支。司法部长立即去同法院院长商量,两人也一致同意取消狱吏。这样,囚犯开始独身自守,他不愁没有越狱逃跑的机会,国家也节省了狱吏的开支,这问题便两全其美地解决了。

狱吏回家后,由法院的一位助理厨师负责早晚给犯人送饭。但是,这位犯人眼下却丝毫没有要获取自由的愿望。有一天,厨师忘了给他送饭,人们却见他神态自若地来到厨房要饭吃。此后,为了不让厨师跑腿,他养成了按时来和炊事人员一道用膳的习惯。他成了这些人的朋友。午饭后,他常常出去散步,一直走到蒙特·卡罗。有时,他走进卡西纳,竟在赌桌上掷上几个法郎……

当他赢了一回钱时,他就到一家有名的饭馆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回到监狱里,小心地闩上囚室的房门。打从孤身自守以来,他唯有这么一次没有在外过夜。

渐渐地,事情变得不是对犯人,而是对法官越来越棘手了。因此,法院再次开会讨论囚犯的问题,决定强行把他赶出摩纳哥国土。当人们告知他这一决定的时候,他率直地回答道:“我觉得你们太滑稽可笑了。你们要赶走我,我将成什么人呢?我已不再有生活来源,我也不再有家,你们要我干什么呢?我被判处死刑,你们不给我施刑,我什么也没说。然后,我被改判为无期徒刑,你们把我交给一个狱吏,后来又把那位看守撤走了,我还是什么也没说。现在,你们又要把我从国土上赶出去。啊,不!我是犯人,是由你们审讯和判决的犯人。我要忠实地服刑,我要永远待在这里!”他的话说得句句在理,最高法院也被他驳倒了。国王听了,大发雷霆,命令立即采取措施。

人们又开始讨论处理囚犯的问题,最后决定:给犯人六百法郎的生活费,让他到国外去谋生。犯人接受了最后的处理,他走了。他在离他的君主国咫尺之遥的地方租种了一块土地,种上各种粮食和蔬菜。他无视君权,在他的土地上愉快地生活着。

(郑琳耀张世俊译)

生活点滴

[罗马尼亚]伯耶舒

我来给大家讲一件事,这事似乎完全不可信,但我可以用名誉来担保,确有其事。我这样讲,绝不是故弄玄虚。我只想叙述那些确实发生过并且继续存在着的事情。我喜欢把日常的生活点滴信手拈来直接地、自然地展现在纸上,就像我随手从树下摘下几个果子,又把它放在桌子上一样。现在就请诸位听听这件看起来那么不可信,但确实又是无可置疑的事情吧!

这一天,玛玛亚海滨浴场来了一位又高又胖的男人。他的髭须刚刚修理过,一看便知,这是服务部门的一位大干部。他衣着考究,还佩戴着一条领带。只见他宽衣解带,穿上游泳裤跳入水中。尽管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天气却仍然十分闷热。这就使得这位先生可以尽情地在大海中消热解暑了。他舒展双臂,击起水花,蹬开两腿,悠闲地在波浪中畅游。就这样,他独自游着,不知不觉到了离岸边二十来米远的地方。这位先生由于腰肥体胖,而且平时又不大爱动,此时突然感到体力不支。他想站起来,但脚已经够不着水底了。他不禁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他明白自己没有劲儿游回岸边了,于是高声呼救起来。岸上,除了一位十分年轻、英俊、健壮的小伙之外,别无他人。他穿着一条裤衩,上面印着“救生”二字。年轻人正在看书,更确切地说,正在看一本侦探小说。听到呼救声,他抬了抬眼皮,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又继续看他的书了。这位服务部门的负责人正面临着灭顶之灾,一口海水灌进嘴去,使他恐惧万分。他的脑海中闪出这样的念头:他就要灌足几十公升这种无情的液体而一命呜呼了,所以声嘶力竭地呼救。

“年轻人!救救我吧!可别甩手不管呀!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哪!”

年轻人恼怒地把目光从书面上移开。

“先生,你没看见我已经下班了吗?别喊了!”

“哎,我快淹死了!”

“你快淹死了?那你干吗不早说?!好吧!我这就去救你。注意啦,双手划水,蹬腿,憋气,游!”

“啊呀,不行啊!”

“哎,不行也得行!要不然你可要倒霉了。快点!对了,就这样!划水!蹬腿!再用点劲!用劲!好极了!”

这位服务部门的负责人使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地脚蹬手划,这才脱离了险境,也就是说,他的脚够着了水底,能站起来了。他走出浴场,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足足喘了有五分钟。他慢慢恢复了平静后,以惊奇的目光注视着年轻的救生员。

“先生,”他问道,“你是救生队的吗?”

“那还用问!”年轻人回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哦,你是救生队的,那干吗不下水救我呢?”

“我要是为了救你跳进水里,那就是个十足的傻瓜。”

“为什么?”

“哎,我要是跳进水里,准得淹死。”

“怎么,你不会游泳吗?”

“不会,我哪里会什么游泳?”

这位服务部门的先生愕然了:这真不像话,在救生队工作竟然不会游泳?!

“先生,”他说道,“这太不像话了!这简直不像话到了极点。救生员竟然不会游泳,真是荒唐!”

“根本谈不上什么极点和荒唐。你知道吗?我干得还很出色呢。只要我手边有条小船和一个救生圈,就没有我应付不了的情况。不仅如此,在我负责的区域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淹死过一个人。为此,我还受过表扬呢。”

“是谁把你安排在这里工作的?”

“公共服务托拉斯的一位负责人。你也许会感到迷惑不解,其实很简单,那个人只是对我在夜总会当头儿的叔叔尽了点义务罢了。因为公共服务托拉斯的这位负责人的外甥女当上了夜总会的报幕员,虽说她还是个结巴。这就叫作: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年轻人,”那人突然用嘶哑的声音吼道,“我就是公共服务托拉斯的负责人,我就是!”

他用力握了握年轻人的手,用充满厌恶与嘲讽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把衣服夹在胳肢窝下去了。

“祝你健康!”救生员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年轻人并不计较那嘲讽的目光,又继续去读他的侦探小说了。

也许有人(人数或多或少)会说,这事不可信。然而遗憾得很,这确确实实来自生活。我敢担保!

(甄淑琴宿彦文译)

来自赌城的电话

[美国]布屈沃德

在每个男人的生活中都有这么一个时候,如果他单独在拉斯维加斯,他就不得不打收话人付费电话给他妻子。这一时刻对我而言比预期的要来得早。

“你好,亲爱的,”我说,“我正在拉斯维加斯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你在那儿打电话,”她说,痛苦正从听筒里渗透出来,“你昨晚在干什么?”

“我和一个歌舞女郎约会。”我告诉她。

“别给我撒谎。你在赌博。”

“一点点,不多。”

“你输了多少?”

“我爱你。”我告诉她。

“我说你输了多少?”

“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谈这个,我想和你谈谈孩子。”

“孩子怎么了?”她急于知道。

“他们长大了为什么非得去读大学?许多孩子没读大学也照样出人头地。”

“你没输掉他们读大学的钱吧?”她尖叫起来。

“只是他们三年级和四年级的钱。”

“你还输了什么?”

“你现在站在哪儿?”

“在我们的卧室里。”

“别再说‘我们的’卧室了。”

“你没输掉房子吧?”她狐疑地问道。

“只是一部分,我还保留了浴室和车库的所有权。”

我可以听见电话那一端的啜泣声。

“不,亲爱的,等一分钟,你说过这房子对我们来说太大了,而你喜欢小一点的。把这看作是一种好运气,亲爱的,你在吗?”

“是的,我在。”

“行行好,你知道结婚周年纪念日我给你买的带珍珠的金项链吗?”

“你把它输掉了?”

“当然不会,你认为我会干这么低下的事吗?”

“那么,项链怎么了?”

“我想叫你出去把它丢在什么地方,那么,我们就能因此拿到保险金,我们可以得到一个比卖掉它更好的价钱。”

“我会杀了你。”她说。

“别这样,这将是一个错误。”

“你意思是说你还输了人寿保险?”

“他们告诉我像我这么做的人可以长寿。”

“好吧,你总算没输掉我的皮外套。”

我说不出话来。

“你输了我的皮外套?”

“谁在华盛顿穿皮外套?”我回答她。

“你几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