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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幽默与荒诞(3)

现在,他在七月的阳光下走着,确信今年的行动也一定会像往年那样成功,两周来他仔细调查了一家高级住宅。这家的主人和主妇都去了伦敦,今天两个仆人又出去看电影。霍拉斯觉得很惬意。秋天又有两种有趣的书要出版了,他来得及用那保险箱里的珠宝换得的钱,去购买它们。

他弄开了宅门,剪断了警报电线,便走进放保险箱的房间。要撬开保险箱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毕竟跟锁和保险箱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了。

他一向细心,从不留下指纹。

他正干得起劲,突然背后传来声音,惊得他魂飞魄散。

“谁?我在楼上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一位年轻的太太出现在门口,她相当漂亮,身穿一身大红装束。她走到壁炉旁,信手收拾一下那里的装饰品。

“谁都以为我要离开一个月,然而我回来得正是时候,虽然我不希望撞上一个窃贼。”她盯着呆若木鸡的他,接着又说,“我要给警察挂个电话……”

他竭力装出可怜的样子央求道:

“放我走吧!夫人,我决不再干这种勾当了,我最怕待监狱。”

“你保证今后洗手不干了吗?”她从桌上的银制烟盒中取出一支烟来。

看到赦免有望,霍拉斯一面结结巴巴地说:

“我发誓。”一面赶忙脱下手套,递上打火机。

“夫人!您果真宽恕我了吗?”霍拉斯巴结地举着火凑近她。

“可以,但你必须为我干件事。”

“只要我能办到。”

“去伦敦前,我把首饰放在保险箱里了,今天晚上有个舞会,所以我赶回来取,可是……”

霍拉斯笑了:“您忘了开保险箱的号码,对吗?”

“让你说中了。”

霍拉斯熟练地撬开了保险箱,为她取出首饰后,赶紧溜之大吉。

可他的誓言只管用了两天,第三天早上,霍拉斯忽然想起了他要买的那两本书,他知道他得觅另一个保险箱。

但他再也没机会执行他的计划了,中午,警方以盗窃珠宝罪逮捕了他。由于霍拉斯打开保险箱时没戴手套,他的指纹到处都是。没人相信他为住宅的主人打开保险箱取首饰的故事。夫人本人,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说,这个故事是胡编乱造的。

现在,霍拉斯是监狱图书馆的管理员,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迷人、聪明的年轻太太,她和他干着同样的勾当,却比他更为狡猾。

(苏星译)

女人年过四十

[美国]安迪·鲁尼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珍视年过四十的女人。

年过四十的女人绝不会在半夜吵醒你,然后问:“你在想什么呢?”其实,问这话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你想的是什么。

年过四十的女人不想看比赛的话,她不会坐下来唠唠叨叨地抱怨。她会去做一些她想做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往往会更加有趣。

年过四十的女人端庄高贵。她们很少会在看歌剧时或是在堂皇昂贵的饭店里对你大声嚷嚷。当然,如果你活该的话,她们会毫不犹豫地向你开枪,只要她们认为这样可以摆脱你。

年纪大的女人都很宽于赞扬,尽管常常夸大其词。她们知道得不到欣赏是什么滋味。

女人年纪越大越有灵性。你千万不要在年过四十的女人面前忏悔你的罪过。

年过四十的女人即使有了一两条皱纹,但与比她年轻的女人相比,她会显得更加性感。

年纪大的女人都是直率和诚实的。如果你的行为举止像个浑蛋,她们就会立即对你说:你是个浑蛋。

你永远也不要揣摩她的心思。

是的,我们对年过四十的女人的赞美,是有很多原因的。不幸的是,这种赞美不是对等的。因为每一位迷人、聪慧、性感的年过四十的女人身边,都有一位秃头的、大腹便便的、身穿黄色裤子的古董,让自己在一些二十多岁的女服务员面前出丑。

女士们,我深表歉意。我是替所有说过这句话的男人向你们道歉的:“能免费喝牛奶,为什么要去买头奶牛?”对此,我这里有一个升级版的说法。当今,百分之八十的妇女反对婚姻。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妇女们已经认识到:仅仅是为了得到一根小香肠而买下整头猪根本不值得!

(陈荣生译)

照章办事

[德国]拉里夫·维内尔

深夜,我走进车站理发店。

“非常抱歉,”理发师殷勤可亲地微笑着,“按照规定,我只能为手里有车票的旅客服务。”

“反正现在你们店里连一个顾客也没有,”我试着提出异议,“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来个例外……”

理发师朝我这边稍稍转过他的脸:

“尊敬的先生,要知道现在是夜里。我们得遵守规定。一切都应照章行事啊!只有旅客才能在这儿刮脸理发!”说完,他又把脸扭过去了。

于是我走到售票窗前。

“请给我买一张火车票。”

“您上哪儿?”

“哪儿都行,反正对我都一样。”

“别装疯卖傻了!”年轻的女售票员发火了。

“我一点儿也没装疯卖傻,”我平心静气地说,“您只要卖给我一张离本站最近的那一站的票就行了。”

“您指的哪一站?”

“可爱的姑娘,我已经对您说过了,随便哪一站都行。”

女售票员显然焦躁不安了:

“您起码应当知道要上哪儿去呀?”

“我根本不打算上任何地方去。”

女售票员感到十分好奇:

“既然您不打算去任何地方,干吗买票呀?”

“我想理个发。”

“砰”的一声,售票的小窗子关上。我等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玻璃。

“姑娘,”我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和缓一些,“好了,请给我买张票吧!”

她像瞅一个疯子似的打量着我,然后便开始翻起一本什么书来。

“是理发店问我要车票!”我朝那紧闭着的小窗子喊了起来。

女售票员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

“理发师要什么?”

“他要车票。他只给有车票的旅客刮脸。”我重复道。直到这时,女售票员似乎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吧,卖给您一张去莱布尼茨车站的票。您付六十芬尼吧!”

我手里攥着买到的火车票,第二次走进理发店:

“请看,这是我的车票,现在我想刮一下脸。”

然而,理发师的头脑并不那样简单。

“您并不打算乘车上路?”他问。

“可我已经给您看过这张到莱布尼茨的车票了呀!难道这还不够吗?”

“非常抱歉,”理发师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如果您只是为了刮脸才买车票,那么在我们理发店您就难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这儿只为有车票的乘客服务。”

我艰难地喘了一大口气。

“可是劳驾!”我大喊起来,“我只要有这张车票,就可以上莱布尼茨去。在这种情况下,对您来说,我就是乘客!”

“但是您并不打算上任何地方去,”理发师冷淡而有礼貌地反驳着,“这样一来,尽管您手里有车票,不能算是乘客了。因此,我劝您放弃这种打算吧!”

我只好又来到售票窗前。

“姑娘,”我对女售票员说,“车票也不顶事。请给我退掉吧。”

“不能退。”她遗憾地把两只手一摊。

“为什么?我还没有用它乘车旅行呀!”

“如果您是为旅行而买的车票,结果没有乘车,那我可以把票钱退给您,”女售票员笑容可掬地解释道,“一切都应照章办事。但是刚才一开始您就宣称并不打算旅行,因此您就无权退票。您是不是再找一下那个理发师?要知道您是为了他才买的车票呀……”

“也许您能代我为这张票付款?”我又找到了那位和蔼可亲的理发师。

“请等一下!”理发师放下手里的报纸说道,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好了,”打完电话他说道,“您现在可以刮脸了……”

“总算可以了!”我高兴地喊出了声。

“……不过,不是在这儿,”理发师最后的一句话是,“而是在那儿——在莱布尼茨车站。”

(颜志侠译)

别墅的主人

[德国]舍伦施密特

星期一上午十点钟,郊外的一幢别墅里。一个身着浴衣的汉子坐在壁炉前,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时不时地往杯子里斟葡萄酒。

正当他伸手拿起一张唱片,想往电唱机上放时,门开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走进来。

“请原谅,可门是开着的,”来人说,“我是施密特兄弟公司的代表。认识您很高兴。您是格雷经理吧?”

壁炉前的男子转过身,流露出明显被人打扰的不悦表情。

“……是的,我就是。您有什么事?”

“这里有您去年的一张账单,经理先生。共二百美元……”

“好的,我明天从办公室把钱给您转过去。”

“您已经这样许诺过好几次了,”那职员提醒道,“因此,我决定直接来找您。”

“请您出去!把账单寄到公司办公室。我这里没有钱。”

“好说,”那职员答道,“我也预料到了这点,尽管我曾想我俩能在私下把这个问题解决,而用不着把执行法官请来。他也认识您,而且现在就等在门外。”壁炉前的汉子嚯地站起身来,慌忙中把酒瓶碰掉在地毯上。

“真无聊!”他大声嚷道,“得啦!这是您要的钱,拿去吧,我再也不想见到您!”

原来,到郊外去的人,并不都是为了休闲,去享受阳光和宁静。比如乔伊·斯托克就不是这样。他喜欢造访好些久无人住的别墅,以便趁机捞一把。

这次乔伊的钱包里有四百美元。他知道,一旦被抓住,钱包装满钱的人总是更容易找到借口:走错了门,或者只想开个玩笑等等。他亲身体会到,警察对待那些腰无分文的人态度要严厉得多。

对他来说,进入格雷经理的别墅,简直如同儿戏。别墅里没有人,他的行动自然也可以从容不迫。他先按上等人的习惯,冲了个澡,穿上房子主人的浴衣,再去检视整个住所。因为早上有些凉意,又在壁炉生了火,然后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里。他心情很好,于是想听一段音乐。

“正在这时,”他事后对朋友们说,“进来了一个傻瓜,要我付一笔什么账。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是一星期之前发现那幢偏僻住所的。我连续监视了它一个星期,断定它没人居住。幸好,那人把我当成别墅的主人,还说认识房主的执行法官就在门外。好在当时我身上带着钱……噢,尽管这次行动使我蒙受了损失,但姑且把它当成必要的生产成本吧。”斯托克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然而,最可笑的是,冒充的房主把钱给了那个根本不是施密特兄弟公司的代表的人,因为所谓“代表”正是别墅的真正主人。

“您真是采取了个天才的策略,经理先生,”第二天,公司职员们称赞格雷经理道,“您把自己装成收账的人。”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格雷说,“我一拧门把手,门就开了。窃贼穿着我的浴衣正坐在壁炉前。那家伙是个大块头……并且,他可能带着枪。我想抽身退出去已经晚了,于是急中生智,假装把他当成别墅的主人。但最成功的一着,还是我关于执行法官就在门外的胡诌。那个坏蛋听说执行法官会认出他是冒牌的房主,就吓坏了。到头来,在这桩买卖里,我也算小有进项吧。”

(佚名译)

求求你们,别开玩笑

[西班牙]塞拉

就像平常强盗行劫时一样,卡洛·帕里亚克诺蒙着脸,提着一挺机关枪,冲进一家饭馆。饭店里顾客盈门,都是些有钱人,个个喜气洋洋,打扮得珠光宝气。他们绝非冒险好斗之徒,而且都未带武器,真是打劫的理想对象。

卡洛·帕里亚克诺手端机枪,踢开了门:

“举起手来!”

卡洛·帕里亚克诺的声音,不像人家当头领的喊出来既威风,又有雷鸣般的音量。他的声音怯生生的,低沉而又细弱,只有很少几桌人才听到。乐队继续演奏着《第三个人》这支讨厌的无法哼唱的狐步曲。侍者穿梭于饭桌之间,忙着收盘、送茶、开瓶子,脸上堆满了笑。餐厅总管点头哈腰,请每位新到的顾客入座,卡洛·帕里亚克诺感到自己面罩里的脸红了。真是天下奇闻:“他们竟不理会我?”他想,“这群蠢驴,难道不见我拿着机关枪?”于是,卡洛·帕里亚克诺鼓足气力又喊了一声:

“举起手来!”

有几个人终于把视线从维也罗丽的胸部移开,扭过头来朝卡洛·帕里亚克诺看。

“多潇洒的强盗!”有人说了一句,“真是个棒小伙子!”

卡洛·帕里亚克诺感到自己情绪异常,真是又气恼又吃惊。

“举起手来!我已经说过了。你们没发现我是抢劫的吗?还不明白这是打劫?再不举手,我可要开枪了!真他妈的见鬼!”

从一张桌子旁发出一声大笑:

“多逗人的家伙!喂,劫贼,跟我们一道喝一杯吧。服务员,服务员,给这位先生拿杯香槟来!”

卡洛·帕里亚克诺在地上跺了一脚。

“您听着,别跟我开玩笑啦,把手举起来!”

这先生发出一阵大笑,声音响得连几个街区之外都可以听到。

“得了,年轻人,平静平静吧,不必装出这副样子来!”

“什么这样那样的,我是来打劫的,你们懂吗?我手中有枪,而您不但不怕,不把钱包、首饰放在桌子上,倒反而哈哈大笑,拿我当笑料。您这位先生,不认真对付此事,反而从中取乐?”

乐队奏完了《第三个人》,又开始演奏《谁害怕凶残的狼》这支进行曲。

卡洛·帕里亚克诺感到口渴:

“举起手来,喂,举起手来!”

“不,年轻人,我不举手。我可不喜欢有人抢我的东西。”

笑声,犹如此山压向彼山的暴风雨,从一张桌子推向另一张桌子。几个食客站了起来,把卡洛·帕里亚克诺围了起来,手拉着手翩翩起舞,仿佛一群印第安人围着白人跳舞。

卡洛·帕里亚克诺竭力振作精神,说:

“好!咱们走着瞧,你们到底举不举手?”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几位太太声称,这劫贼简直是个宝贝。在他周围跳舞的人越来越多。卡洛·帕里亚克诺发觉自己业已沮丧的情绪越发低落。

“那好吧?”他无可奈何地说道,音调里已带有几分柔情,“把那杯香槟递给我,我渴死了。”

饭馆里的食客们人人心醉神迷,容光焕发。对刚才突发的这出戏,感到心满意足。

“这饭馆的老板,”有人大着胆子,装出了了解内情的样子说道,“简直就是魔鬼,亏他想出这点子!”

卡洛·帕里亚克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口吞下了那杯香槟。他面前桌子上的花瓶、酒杯、扇子,以及搁在它们旁边的机关枪,构成了一幅有趣的静物图。

警察进来,给卡洛·帕里亚克诺戴上了手铐。当两名警察押着卡洛·帕里亚克诺走出饭馆的时候,卡洛·帕里亚克诺的眼神中隐隐约约仍流露出恳求的目光:求求你们,别开玩笑啦。

(倪华迪译)

威胁

[俄国]契诃夫

有一个贵族老爷的马被盗了。第二天,他在所有的报纸上都刊登了这样一个声明:“如果不把马还给我,那么我就要采取我父亲在这种情况下采取过的非常措施。”威胁生效了。小偷不知道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不过他想着可能是某种特别可怕的惩罚,很害怕,于是偷偷地把马送还了。能有这样的结局,贵族老爷很高兴。他向朋友们说,他很幸运,因为不需要步父亲的后尘了。

“可是,请问你父亲是怎么做的?”朋友们问他。

“你们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做的吗?好吧,我告诉你们……有一次他住旅店时,马被偷走,他就把马肚带套在脖子上,背着马鞍走回家了。如果小偷不是这样善良和客气的话,我发誓,我一定要照父亲那种做法去做!”

(杨宗建唐素云译)

公民证

[苏联]里纳特

一次,某夫妇俩出发去海滨度假。他们要在那里痛痛快快地游泳,好好地晒晒太阳。像这样清闲自在地出去旅游,对他们来说生平还是第一次,而且是到那没有风,到那水温暖得像餐桌上的茶一样的海边。

所在工厂给他们开了到“迎宾”休养所去的许可证。为了到休养所去,他们得乘电气火车、公共汽车,最后甚至要换乘古老的蒸汽轮船。可是,刚一到那儿就出了新鲜事:休养所当局拒绝接收他们,不给他们提供膳宿,理由是夫妇俩都没有携带公民证。是啊,公民证是这样一种凭证,没有它,你别想得到一张床位、一把椅子。坐在走廊里等吧,期待吧。可等什么,期待什么呢?……要知道,规定就是规定。要是没带游泳衣,这好办,可以到离海滨浴场远一些的地方,各自穿着普通裤衩到海里去也没事儿。可是没有公民证,无论你到哪儿去也不行,甚至私营旅店也不肯留你过夜。

“梅兰尼娅,我们怎么办呢?”丈夫问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