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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幽默与荒诞(2)

哈姆森见老板信赖地把新同事托付给他,不禁受宠若惊,唯唯诺诺地说道:“我一定照办。”

他同新同事离开了老板的办公室。

“喂,诺伊鲍尔先生,让我们来参观一下企业吧,这样您就会熟悉企业的情况了。”

“参观企业?”新同事不解地问道。

“是啊。要是我们坐在办公室累了,想放松一下,到处游荡,那就说参观企业。我们离开工作岗位,老板见了当然不高兴,可我们总会找出一个理由的。”

“什么理由呢?”诺伊鲍尔饶有兴趣地问。

“您来学学吧。譬如,就说要商量和检查一些事情。当然有时确实是真的,有些事也可以检查两三次。不过您别忘了把文件夹啦、账簿啦、货单啦诸如此类的东西带在身边,做出办公事的样子。这一来,您就可以在仓库里待上几个小时。我们私下里说说,有几个仓库保管员喜欢打牌,常常需要找个玩牌的伙伴。如此消磨时间,您觉得怎样?”

“真有意思。”诺伊鲍尔说。

“喏,这是您的办公桌。”哈姆森说,“这儿有咖啡。喝咖啡嘛,本来只能在休息时间喝,否则顾客来了,看见我们在喝咖啡,就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为此我们想出了一个专门的办法。您瞧,很简单:我们把办公桌右下方的抽屉腾出来,放上咖啡杯,人一来,马上关上。抽屉里铺了吸墨水纸,即使咖啡泼了出来,也没问题。我们私下里说说,我们同样可以喝酒。当然在上班时喝酒是禁止的,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不过有时有人过生日,或者觉得不畅快,需要提提神,那他就把酒杯和酒瓶也放在抽屉里。”

“这真实用。”诺伊鲍尔说。

“还有一个内部的小秘密。您瞧,这扇门里有一个小房间,那是储藏室,谁也不会闯进去的。待在里面,倒叫人感到挺舒服的。如果我们之中有谁喝多了感到不舒服,那他就干脆躺到里面的羊毛毯上睡觉。您可知道这句妙言:办公室里睡觉是最舒服的睡觉。当然,这是不能让老板知道的……”

“这我明白。”新同事说。

哈姆森真是一位乐于助人的同事,他把一切情况都说明了。“有一点我提请您注意:如果您早上睡过了头,就千万别赶来上班。弄得气喘吁吁地跑来,倒可能会迟到几分钟。迟到给人的印象不好。您可以这么办:干脆打个电话来,说您在医生或牙医那儿看病,要来得迟一点。您与其迟来一刻钟,倒不如迟来三小时。您要去理发或者干诸如此类的事,也可照此办理。我们在上班时间理发,这是因为我们的头发是在上班时间长长的。”

“这种见解是合乎逻辑的。”

“是啊,难道不是这么回事吗?您要是知道了这些上班的诀窍,就能在这儿混得很好。”

“嗯,我已学到了各种诀窍,多谢您的关照。”

“嘿,这是我理应做的,我们是同事嘛。不过,您能对我说说,您是怎样搞到这份差事的?为什么要您熟悉各部门的情况呢?通常这儿雇用的人只做某一件事。”

诺伊鲍尔说:“要我熟悉各部门的情况,是因为老板一退休,我就要接替他。那位老板是我的岳父。”

(肖通译)

[美国]弗朗西斯

有一天早上,他看到一男一女坐在他家门前的台阶上。他们整天坐着,连位子也不移动一下。

每隔一会儿,他就透过门上的格子玻璃窥看一下那一对男女。

天黑了,他们仍不离去。他感到疑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做他们的事情的。

天亮了,他们仍然还坐在那儿。不管天晴或下雨,他们始终坐在那儿。

起先只是隔壁的邻居打电话问他:“他们是谁?在那儿干什么?”

他也一无所知。

后来,街坊邻里都打来电话询问,连看到这一情景的过路人也打来电话询问。

他从未听到那一男一女讲过话。

接着他开始接到全城各处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当中有陌生人,也有市参议员;有专门职业者,也有办事员;有杂务清洁工,也有不得不绕过这一男一女给他送信的邮递员。他必须采取点行动了。

他要求他们离开那儿。

他们置之不理,只是一声不吭地坐着,眼睛茫然地凝视着前方。

他说他要叫警察了。

警察把他俩训斥了一番,说明了他们的权力后,就把他俩押进警车带走了。

第二天早上,他俩又回来了。

他又叫来了警察。只要他坚持,警察就必须给他俩找一个去处。但警察却说,要是监狱不怎么拥挤的话,就把他俩送进监狱。

“那是你们的事情。”他对警察说。

“不,这其实是你的事情。”警察告诉他。但警察还是带走了那一男一女。

次日早晨,他向外张望时发现那两人又坐在他家门前的台阶上了。

连续好几年,那两人每天都坐在那儿。

每到冬天,他总希望他俩被冻死。

然而,他自己却先死了。

他没有亲人,因此他的房子就归公了。

那一对男女继续坐在那儿。

当市政当局打算要赶他俩走的时候,街坊邻居和不少市民对市政当局提出了控告。既然他俩在那儿坐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俩有权得到这幢房子。

结果原告胜诉,那一男一女继承了这幢房子。

判决后的第二天早晨,全城所有房子前的台阶上都坐上了陌生的男男女女。

(吕吉尔译)

征求没有疯子的城市

[土耳其]依兹古

那人和我年龄相仿,胡子拉碴,头发蓬乱,手执扫帚蹲在桌上,时而当作吉他,时而当作麦克风,载歌载舞。咖啡屋里的人和着节拍,不时高呼:“疯子希尔米万岁!”

希尔米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了好一阵子。“我可能认识这个疯子!”我对妹夫说。

“你不会认识他的。”他说,“你初来乍到会在哪儿见过他呢?”

“他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吗?”

“噢,可能是的。我到这儿才三年。我当初来时,他就在这儿。”

这时,疯子已经表演结束。我得去问个明白。我不仅认识这个人,而且对他了如指掌,七年前我曾和他在同一个办公室。我辞职离开后,就再也没听到希尔米·贝的消息。我尾随其后。正当他从杂货店“拿起”一把栗子时,我赶上去叫道:“希尔米·贝!”

他负疚地瞥了我一眼,随后转向店主。店主将八九个栗子塞进他手里后,对我说:“他会带来好运气的。”

他匆匆离开那家店子,向花园那边奔去。我紧追不放,但最终还是让他在一片林地给溜掉了。我高声呼叫:“希尔米·贝!希尔米·贝!”

没有回声。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嬉笑着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

“希尔米·贝!”我又喊一声。

“嘘!”

没错,就是他!我说:“希尔米·贝,你怎么了?”

“我是城里的疯子。”

“你果真疯了吗?”

他放声笑了起来:“你听到我的笑声,还真以为我疯了吧。”他越过灌木丛,跳到我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发疯的?”我执意问道。

“发什么疯?我的脑子压根就没有病。”

“你真的一切正常吗?”

“当然。你从民政局辞职时,我明白是因为那儿一无所有,连房租都交不起。于是,我请了一个月假,开始寻找没有疯子的城市。二十五天中,我几乎走了一百座城市,但每个城市都有疯子。等我到这个城里时,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在一家咖啡屋坐下来,向侍者问道:‘老弟,我想知道城里有没有疯子。’

“‘八年前,我们这儿曾有一只布谷鸟,自打他被卡车轧了以后,全城人就失去了欢乐。他常在咖啡屋里唱歌。每逢有人举行婚礼时,他就用鼻子作笛,胸膛作鼓,为人家奏乐。我们为疯子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侍者叹息道,‘哦,你能在哪儿再找到像他那样的疯子吗?’

“那次谈话后,我离开那儿回到家里。我打点好行装,对妻子说:‘好了,再见了。’

“她惊讶地问:‘你要去哪儿?’

“‘我马上就要疯了。我找到一座没有疯子的城市。’

“‘听起来好像你真的已经疯了。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将成为疯子的妻子儿女。’

“我做了一件超长的鲜红大氅,用污泥涂脏,又左右撕了几个口子,然后跑到市场买了一大堆毫无价值的古币和奖章,别在大氅上。我在腰间束了一条厚皮带,皮带末端吊着一只平底锅,接着又在皮带上挂上了勺子、木匙子、瓷器、旧电子钟、女伞和铁炉盖。我一路叮叮当当上了公共汽车。车上的人顿时大笑起来。于是,我站起来,用平底锅作吉他,唱起了我知道的所有歌儿。他们又是欢笑,又是鼓掌。有人扔给我橘子吃,有人递给我糖果和钱。司机不仅不要我买车票,还请我到他家做客。

“我一下车,身后就跟了一大群孩子。大伙都是从他们那儿听到我的消息的:

“‘喂,你听说了吗?布谷鸟到城里来了。’

“‘嘿,他才算真正的疯子呢!’从第一天起,我喝茶、喝咖啡、吃饭都不用掏腰包,而且他们还送给我小费。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那样窝在局里让这些可怜的人忍受着没有疯子苦苦度日了。

“城市人突然间发现这样一个疯子,一下子高兴得不得了。现在我进市长办公室,不用敲门,也不必问好,径直走进去,紧靠市长坐下来。他亲自为我点烟,并给我倒了一杯咖啡。我喝咖啡时,他问:‘你有什么事儿吗,希尔米?’

“我咧开嘴笑了笑。这就是说,我没什么事儿。我起身离开时,市长从口袋里掏出五英镑塞进我的手里。离开市长,我又去见了财政局长、医生、人民委员……他们常常五英镑十英镑地塞给我。之后,我嬉笑着走进商店。假如我的手刚好擦着一块布料,他们就会马上吩咐徒弟为我裁下几米。最近我身上有点疼,所以我就在大路中央躺了下来。嗬,这下人们着慌了,都争先恐后地跑过来,大声喊道:‘我们的疯子病了!’不仅医生而且市长都赶来了。

“在医院里,我像国王一样被款待了一周。市长来看望我三次。城里人络绎不绝,每天都来。我离开医院的场面才壮观呢!就像国家要员做过大手术死而复生一般。”

“你的妻子儿女呢?他们过得怎么样?”我问。

他又咧嘴笑了起来:“我每个月都要失踪两三天,城里人已经习惯了。他们说可怜的疯子又患了一种神经痛,他离开是为了不伤害城里人。其实,我是要把收集到的一些钱物寄给妻子。我的一家人都过得很好:我的一个儿子正在上大学,我的女儿已经中学毕业,我们刚在公寓大楼买了一套房子。”

“可是,你什么时候才结束这种疯子行为呢?”

他龇牙笑道:“你疯了吗?这个国家有多少职业疯子,他们谁都想抢我的地盘。所以,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再说,我已经习惯了。”

当他跳起来跑走时,他说:“别告诉任何人,即使你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你!”

(青闰译)

走运

[波兰]雅·奥卡

我碰见了处长,他从树林出来,老远就对我喊:

“你看我手里是什么!这蘑菇太漂亮了!”

“真漂亮。”我随声附和。

“你看这斑点多好看!”

“是好看。”我同意。

“你还不向我祝贺?”

“衷心祝贺您,处长同志!”我说。

其实,这是毒蝇菌,毒大得很,可是不能讲,讲了他该多么难堪!而且会影响我今后的提升,所以我恨不得马上溜之大吉,没想到他偏偏缠住我:“你还没去过我家吧?今天我请你吃煎蘑菇。”

“我生来不吃蘑菇!”我大吃一惊,马上撒谎说,“我这些天又闹肚子!”

“好蘑菇可是良药呀。”处长说服我,“连病人都可以放心大胆吃,你就跟我走吧!”

“不行,处长同志。”我都要哭了,“我有个要紧的约会……”

“你这是不愿去我家?”处长皱起眉头问,“那我可要生你的气了!你瞧着办吧……”

我只好跟他去,我真后悔,没有一见面就告诉他这是毒菌。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再说,一说,好像我有心害死他似的。

……酸奶油煎蘑菇端上了桌,处长兴高采烈,就像三岁的孩子,我虽然强作苦笑,心里却在默默与亲人告别了。

“这么漂亮的东西,都不忍心往嘴里放!”处长一边说一边把碟子往我跟前推。

“吃了真可惜,咱还是不吃为好!”我说。

“你是怎么回事,连句笑话都听不懂,快吃吧!”处长用命令的语调说,“对,我得查查这蘑菇叫什么名儿……”

他走后马上赶回来,脸都白了,对我说:“朋友,我错了,这是毒蝇菌!毒大得很!”

“可是我已经吃了好几口。”我又撒谎。

“我害了你,”处长吓坏了,“真荒唐,正好还赶上要提升的关口!”

救护车来了,我被送到医院去洗胃……

……处长提升了,我也沾了光。现在,有时我装装头晕……我还得了一笔奖金呢,这是该我走运。

(刘昌炎译)

黑信

[捷克]哈谢克

瓦尔杰茨基公国国王弗里德里赫乘了马车,被狂热的人群簇拥着走得正欢,忽然晴天霹雳似的有一封信飘落到他的膝上,不知是谁扔进来的。

弗里德里赫国王笑眯眯地读信:

“陛下,您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傻瓜中的傻瓜!”

弗里德里赫国王顿时笑容尽敛。

正如次日报载,皇上当时御体不适。于是庆祝盛典立即停止,弗里德里赫国王驾返皇宫。国王一回到宫里,便躲进了书室,潜心琢磨那封大逆不道的信。他至少把“陛下,您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傻瓜中的傻瓜!”那些字句念了五十来遍,早已经能够横流倒背了,这才猛然发出一声惊呼:“这个坏蛋连名字也没留!”

他在书室里乱转一气,嘴里叨念不停:“陛下,您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傻瓜中的傻瓜!”

半小时后,国王下令召开国务会议。

“诸位爱卿,”他颓丧地向他的四位枢密参赞说道,“在寡人登基三十周年纪念的今天,竟有歹徒将一封黑信投进了寡人所乘的马车。信上说:‘陛下,您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傻瓜中的傻瓜!’”

四位枢密参赞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男爵卡尔嗫嚅着道:

“陛下,那封信不是写给您的吧!”

弗里德里赫国王龙颜大怒。

“男爵爱卿,”他厉声言道,“朕想卿也明白,‘陛下’这个称呼在全国范围内只属于孤家一人,再没有旁人称得起‘陛下’了!这封信上明明写着:‘陛下,您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傻瓜中的傻瓜!’当然是写给寡人的啦!朕想卿等迟早会同意寡人的见解。为江山社稷计,非查出那名胆敢冒犯寡人的歹徒不可,因为据朕看来,其罪如同叛国。现在寡人就把这件案子交给卿等。想必议会也要对寡人深表同情,在明天开会时对于这个竟然不惜冒犯国王的歹徒的无耻勾当加以议处……”

国务会议一直开到深夜。警察局局长也参加了这个会议。

在次日的议会大会上,主席激情昂越地宣读了弗里德里赫国王御笔写的、向他的臣民呼吁忠诚的一封诏书。议员们赶紧纷纷宣誓,以表明自己对皇上的忠诚,虽然实际上他们谁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一种莫名的气氛闷住了大家。然而警察局局长却毫不怠慢:他请求谒见,并且从国家档案库里拿出了那封该死的信。

“您打算怎样办这件案子?”首相问他。

警察局局长搓了搓手,踌躇满志地说:

“暂时还不能告诉您。鄙人的这次侦查定会一鸣惊人!”

那封信被他送进了国家印刷所。中午,京城里就到处贴满了警察局的告示:兹悬赏一千马克捉拿私将写有‘陛下,您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傻瓜中的傻瓜!’之黑信投入皇上马车之歹徒一名。这样一来,还不到天黑,全瓦尔杰茨基公国的人便无人不知弗里德里赫国王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傻瓜中的傻瓜了,而警察局局长第二天也就下台大吉。

(水宁尼译)

霍拉斯的厄运

[英国]坎宁

霍拉斯是个制锁匠,十五年前曾因盗窃坐过一次班房,但他却不愿从此改邪归正,只想今后干得更谨慎些,以免再次招来麻烦。

霍拉斯喜欢珍贵的图书,这就是他每年都要撬一个保险箱的原因。他每年精心策划一次,以后十二个月的吃喝玩乐,特别是购买书籍的钱就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