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位极人臣,却依旧难以满足,刘协不得已再封他为太师,朝中文武无一不深深忌惮。董卓每日朝上作威作歹,俨然一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贴切来说,那‘唯一’一人,却也不过是他的傀儡。朝下,董卓又与麾下文武夜夜笙歌,淫luan后宫,其所作所为,无一不令人发指。而汉室的昏庸,诸臣的无能,却令董卓残忍不仁的恶性更加膨胀。
这日,董卓刚下了朝,正要到后宫处玩乐,忽然有人贲书来报,说是从河内樊稠那传来。董卓听之,不由生疑,遂命人把李儒、李肃、吕布等心腹都叫到府中议事。
少时,在太师府内。董卓刚把信看完,冷哼一声,道:“原来是这马家小儿!那樊稠说,兖州东郡一带不久前忽然有一支神秘的军队,麾下将领都是骁勇善战,连破黑山贼军。如今樊稠已暗中派细作前往打探,他怀疑这一支军队,就是由那马家小儿所率的!”
李儒一听,不由神色一惊,忙出席拱手道:“马家小儿有鬼神之勇,此子非同小可,但若不早除之,让他收得大量贼兵,势力滋长,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再有天水马寿成脾性刚烈,其子被通缉为贼,若是以往,恐怕早就举兵而起,杀来洛阳与主公问个明白。但如今迟迟不见动静,恐怕正是马家小儿暗中教予。此子不但武勇过人,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他能侧忍,其性坚韧!主公何不速速遣兵歼之!?”
“哼哼,难怪不见马寿成那老蛮子大发雷霆,急攻陈仓!害老子白忙活一场!”董卓闻言,眼眸先是眯起,沉吟下来。原来早前为防马腾造反,董卓早命人通往陈仓,命徐荣暗中提备,另又教韩遂随时做好出兵准备,但若马腾出兵,便与徐荣前后夹攻,趁机把马腾的势力歼灭。
不过如今看来,董卓的诡计却是要胎死腹中了。
吕布素来仇恨马纵横,这下一听,邪恶的眼眸顿是射出两道精光,慨然而出,请命道:“孩儿愿为义父征战,不出一月,定提那马家小儿首级来见!”
董卓一听,却是想着如今洛阳看似风平浪静,但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想要取他的性命,左右还需依仗这吕布守护,自是不想吕布离开,遂是咧嘴笑道:“区区小儿,何须吾儿亲自前往?”
这时,李肃似乎察觉到董卓的心意,走出拱手便道:“主公,我以为如今关中刚是稳固,而兖州刺史刘岱乃汉室宗亲,但若主公派大军前往,恐怕更会激怒把守各地的汉室诸侯。肃以为,那马家小儿不过匹夫之勇,黑山贼势力庞大,横跨兖、冀两州,贼众近有十万之多,小儿再是厉害,也翻不起什么风波。
再有,不久前肃听说那袁本初如今逃到了冀州,得到冀州韩馥接纳,也屡破黑山贼军。这袁本初毕竟是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家,袁家门徒满天下,声威极大。主公何不对他示好,让他为渤海太守,暗中又教他静观其变,待马家小儿与黑山贼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出兵伐之,一举歼灭,立下大功,朝廷必有重赏。此后,那袁本初念之主公威德,定然诚悦来投。这岂不是好?”李肃侃侃而言,却不知他早就暗中收了袁绍的重金,就等这时机,为袁绍求得功名。
李儒一听,顿时面色剧变,急出而道:“主公,万万不可!这袁本初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当初主公令他身败名裂,他心中定是记恨不已!兼之近些年来,袁家把大量家业迁往河北,袁本初背后有袁家的名望和钱粮支撑,恐不出数年,便能成为河北一雄,到时若是联合关中、关东一众诸侯,来伐主公,如之奈何!?”
“哼!李太仆也未免太过胆小怕事了,主公如今雄踞关中,手握四十万余西凉雄兵,各有虎牢关、潼关、箕关等险地可为据守,再有主公麾下猛将如云,就算天下诸侯来伐,怕也不过是自取灭亡!
而且袁家门徒极多,且大多在各地为官,当初主公为稳固政权,不得已把那袁逢、袁隗逼出洛阳,却是引起了许多袁家门徒的不满,为巩固天下局势,肃以为向袁本初施恩,那是最好的办法!”李肃疾言厉色而道,他才能虽不如李儒,但凭这这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却是时常能够与之分庭抗礼。
“谬论!简直就是谬论!主公,袁、马此二人绝非池中之物,当初在箕关时,我早劝主公你趁早除之!如今不过半年,这两人已各渐成势,但若纵之任之,养虎为患,他日再是后悔,那可来不及了啊!”李儒先是怒声喝叱李肃,然后满脸急哀之色,向董卓苦苦劝道。
董卓罕见李儒这般神色,不由面色一怔,心中不禁犹豫下来。此时,李肃忙是暗中向吕布投以眼色。吕布平日却也收了李肃不少人情,遂是面色一震,振声慨然说道:“太仆大人所言,布却觉得倒有些危言耸听。义父雄威天下,天下谁敢不敬耶!?我听李志平之计,乃有驱虎吞狼之妙,就算太仆大人所言是理,我等何不先等这两人分出胜负,再大举出兵,把冀、兖两州全都收为囊中!?”
吕布此言一出,董卓却是眼光暴亮,哈哈笑道:“吾儿说得极好!到那时候,无论是那黑山贼还是袁、马二人,都已大受创击,再者冀、兖两州,连遭战乱,定也混乱不已,如何拦得了我的西凉大军!好!好!好!”
董卓大喜不已,遂是向李肃、吕布各做封赏。李儒几番欲要再劝,却都被董卓用眼神阻止,无奈只能在心中叹气。
数日之后,朝廷诏令传到冀州韩馥之处。韩馥得知,不由大喜,急召袁绍前来来见朝廷使节。
话说,当初袁绍逃到冀州,因韩馥昔年曾受过袁家恩情,加上袁绍素有名望,见之后看他唇红齿白,气度不凡,便也喜之,故是收纳。不久后,袁绍以讨伐黑山贼之名请兵出战,韩馥喜之,遂是拨与兵马,让袁绍守于广平。袁绍凭借着背后袁家的声名和钱财,招兵买马,不过两月间便聚集了上万兵众,更兼屡破贼兵。其实却是袁绍与张燕、张牛角等黑山贼子早有约定。
原来许久之前,袁绍见河北地方富饶,有意在那创举大业,便劝袁隗把家业迁移,袁隗素来疼爱袁绍,便是依之。后来更是把河北的家业交给袁绍打理。
袁绍在许攸的献计下,倒也是狡猾,未免引起注意,袁绍暗中出资给张燕、张牛角等黄巾余孽,却又让他麾下心腹将领,暗投黑山贼麾下,招纳兵马,占据冀州各地山头,平日只需操练,也不会随黑山贼打家劫舍。因此张燕黑山军看似势大,其实却是有不少乃是袁绍的麾下兵马。而袁绍麾下将领,却都知袁绍心怀大志,各是忍辱负重,这些年也是替袁绍操练了不少精锐部队。
而如今袁绍来到河北,虽然身负叛贼之名,但他的麾下却无因此背离。袁绍到了广平后,可谓是一呼百应,因此不过两月间,便得到了上万精锐部队。
至于张燕、张牛角为报袁绍多年的恩情,却也故意牺牲几部乌合之众,给袁绍立以战功。当然,张燕、张牛角实则也不过是不敢得罪袁绍,而且一旦和袁绍断了关系,翻了脸,岂不白白没了个财主,还多了个强敌。
于此,袁绍又是收纳了不少贼兵,兵力将近得到一万数千余众,其麾下诸将每日皆勤于练兵,准备好创功立业。而在这期间,随着袁绍在冀州名声大噪,又有不少豪杰贤士纷纷来投,其势愈渐庞大。
这日,袁绍和一干文武来到常山鄗县,来见韩馥。只见大殿之前,为首袁绍一身金丝虎啸战袍,银甲鲜明,笑容可掬,可谓是风度翩翩,英姿飒爽。殿内不少冀州文武纷纷侧目望之,都在暗暗惊叹。而跟在袁绍身后,左边的许攸面白短须,双眸有神,却也是俊朗非常。右边另一人,长眉大目,面阔嘴细,神情严明,正乃河北名士沮授是也。再者在两旁,一员魁梧巨汉,一脸横肉,面相凶恶,名叫淳于琼,此人长得孔武有力,早年就跟随袁绍,为人性急暴躁,因在洛阳得罪了官宦,袁绍不得已命他在河北暂从黑山贼,替他操练兵马。另外又有一高大精壮,长得英俊不凡,剑眉星目,浑身却又散发一股如同绝世宝剑一般的锐锋,与那丑恶的淳于琼俨然不同的美男子。此人名叫张颌,乃河间人,自幼熟读兵法,擅使一杆三尖飞龙刃,年纪轻轻,武艺便已是深不可测,在袁绍麾下,也仅次于文、颜二人。当然,那是因为张颌入伍不久,无论在名望和资历上都不如文、颜两人,兼之张颌不但长得俊美,且本领超凡,袁绍表面是极为喜之,但却又暗生妒忌,因而比起张颌,自然更是喜欢老实而又憨厚的文、颜二人。
却说袁绍一干五人,此下走入殿内,韩馥和其帐下一众文武,见袁绍这些人不是长得俊俏就是长得魁梧凶恶,惊异更甚。
再看,堂上韩馥,已至暮年,两鬓斑白,近些年来因冀州贼子猖獗,日夜忧心,消瘦了许多,如今早已没了当年的锐气。
这下以韩馥为首的冀州一干文武,与袁绍那五人一比,不但气势弱了不少,或者更因为首韩馥已老的关系,总像有一种风烛残年的气息,随着袁绍五人出现,倒有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感觉。
在冀州文武之内,似乎不少人也感觉到一丝不祥的预感,纷纷都是变色。反倒韩馥见了袁绍,大喜不已,忙是称赞道:“哈哈!本初真是了得,这不过数月,便是歼灭了数部贼军,老夫听说如今广平一带的黑山贼人人自危,但听本初之名,如谈虎色变,无不闻风丧胆!”
袁绍一听,灿然一笑,不紧不慢地答道:“韩公谬赞了。绍遭人诬蔑,沦为反贼,幸有韩公收留,自愿效以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