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风筝不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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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风铃叮咚(2)

谁知木子也曾经作过月亮。那时她还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除了家庭,我一无所有!”她这样来描述昔时的自己。所幸的是,她拥一个还算温暖的家——体贴的丈夫,可爱的儿子。也许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就足够了,她这样想,也就怡然自得地当起月亮来。直到有一天,她一直依傍的丈夫离她而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这样一个可怜的载体。家庭解体了,月亮之梦也随之破灭!消沉、颓丧、失落自不待言,幸亏她还有深明事理的双亲,老人劝她眼界放开一些,天大地大,世界本就不仅是这一方空间。她出去旅游,心境豁然开朗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目光短浅的月亮女人了。

终于,木子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

“我的家很大,我会养家糊口,还养了好几口人呐!”木子颇为自得。原来,木子的—位老友故去,遗下寡妻幼儿,木子将他们接来同住,并请专人照顾他们。无独有偶,本子的一位亲属也遭遇同样的境况,木子也将其接过来,享受同等待遇。

我现在也要作个发光体了,向别人传导光与热!”木子如是说。

在这个城市里,木子的朋友很多,圈内圈外,大家笑谈:“我们是众星捧月哟!”木子则不以为然:“我可不是那个月亮!”

不久前,经过一段时间的运筹,木子主理的一部大戏粉墨登场了,她再度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坐在木子家宽敞的厅堂里,我俩聊了很多很久,不觉谈到一个敏感的话题,同为单身女子,我很想听听木子有何见地。

“我觉得,女人应该有爱人,但不一定需要依靠丈夫。”木子嫣然一笑,见解大胆而独到。

呃,独立制片人木子,就是这样一个独立的女性!

等你

常虹

曾等你,在南方狭窄的小巷口;曾等你,在汽笛声乍起又远去的船坞旁;曾等你,在绻绻情愫的丁香花雨中;曾等你,在每一个初遇你的季节里……一个长大了的小女孩,每天躺在潮湿的时针上,等你,像等待一个梦中的奇迹;望你,似望一个千年不坠的偶像。

静静地等你,等你的心音重又激荡我的耳鼓;痴痴地等你,等你的身影复又笼罩着我的梦境。

记忆的指针总停留在那一个多梦的季节,满树的樱花在风中轻轻招摇,像繁星,似微雪,笑吟出一曲最纯洁的歌儿。这时,有一个白衫蓝裙的女孩款款步上讲台,深情地朗诵起一首诗:“即使是繁花凋尽/我还是要等待/等到最后一片落叶/被钟声击落/倘若等待落空/来生/是云我就等待风起/是山我就等待回时/是树我就等待鸟归/是蛾我就等待火焰/是人我就等待/执著的眼神/我依然不肯相信/在千百度的寻觅里/那张随月而升的/脸未曾出现过/不知道轮回以后/我是否还清晰记得/此生未了的心愿/只怕没有轮回/否则何以对前生/我一无所知/钟声沉寂一切/仍在光年之外我已看尽花开花谢正以淡淡的心情/走向灯火阑珊处”从此,这首诗连同那盛开的樱花,便深深地嵌入我的记忆里,挥不去,驱不散。不过,那时我只会等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步人周末黄昏后的浪漫,偶尔还会因他迟到几分钟撒撒娇儿。

等待,远不是这么简单的含义。

直到多年以后,当那片樱花的颜色在我心中渐已淡漠时,偶然的一次出差机会,我来到这座边境小城,并无意中听说了那个女孩和她的悲惨故事。

据说她原本是一个极活泼极有趣儿的小女孩儿。圆圆的胖脸蛋上配一双含笑的眯眯眼儿。那时她离开这座故乡小城,在北方的一所大学里求学。在学校里,她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妹妹,没有做过樱花梦,也没有一个浪漫的周末黄昏后;从未有任何男孩子等她,她也只是顽皮地学学男同学滑稽的走路。毕业后,她又回到了这座小城,在山上的一所学校里教书。后来,她与同校的一位男教师相识,方开始了她的初恋。经过了一段情人式的浪漫,然后顺理成章地结婚。婚礼自然是极普通极世俗的,亲朋好友皆来祝贺,女孩觉得那一天好开心好快乐。后来朋友逗趣说她捡了个大便宜:凭她其貌不扬的形象,竟会找到那么出色的丈夫,也有许多人羡慕她的好福气。因而,女孩也觉得满足了,似乎生活就应该这样简单地开始,一如别人的日子一般平静。女孩和丈夫租了一间屋,快快活活地筑下了他们的小巢,生活虽恬淡可也够快活,她在别人眼里也就成为“好运女孩”了。然而,一场难以预料的灾难正一步步地向她降临,新婚不足半载,她的丈夫便因煤气中毒溘然逝去……幸福骤然来临,又倏忽失落,二者之间的距离竟会如此接近。女孩复又孑然一身,不过似乎不完全是,其时她已怀孕,日渐隆起的肚皮时而在提醒她,使她不再怀疑昔时的曾经拥有。她悄然搬出二人共居的小屋,住进山上学校的集体宿舍里,而这间宿舍,恰好是她丈夫婚前曾住过的。别人曾羡慕过她的短暂幸福,却留下漫长的痛苦让她独自品尝。她不顾亲友的劝阻,决心保留腹中的小生命,

于是她不再哭泣,不再绝望,她选择了静静的等待——而等待,是如此地充满希望。

她等待着,数月后孩子生下来,然后等待孩子逐渐长大,承接人生的风雨。她会看到她丈夫的生命在滋长,延续成绵绵无尽的爱。

等待,是如此地充满着希望。它令绝望的生命重新绽发生机,让眼泪化作汩汩的爱泉,为人生赋予茁壮的美丽。

呃,等你,在人生的每一个驿站,等待是另一种奇迹!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我走进了这间简陋的宿舍,见到了这位不怎么美丽的女孩。我却意外地在她脸上看到了笑,可那是怎样的微笑啊!我顿觉仿佛触到了一枝含露的玫瑰,在心上刺出点点殷红而浅浅的痛。别时,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请珍重。”但我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呼唤:“好女孩,我愿和你一起等待!”

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也没再向我诉说那个不该发生的故事。我瞥见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目光立时被牵引过去,好象注视着一个正在生长着的希望。我想说:小妹妹,等待不是为了忘却,时间就是我们最好最好的朋友!

女人如酒

常虹

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而我偏说:女人如酒。

女人如酒,不管是锦衣玉食的靓女,还是当垆劳作的拙妇;不管是标榜风花雪月的雅士,还是贬为下里巴人的俗人……只要是女人,都有着酒一样的品性。醇厚如酒,淡薄如酒,浓烈如酒,绵软如酒,清雅如酒,粗俗如酒……

女人如酒,雅俗共赏的是酒。茅台堪称酒中贵妇,享有众星捧月般的礼遇;高粱亦如一妩媚村姑,有着出水芙蓉样的气质。因雅,令人仰慕;因俗,惹人喜爱。雅与俗,各有一段独特的韵味。“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如今七事都变改,柴米油盐酱醋茶。”可见,雅与俗是可以相互转化的;转化的契机是一种缘。因了这种缘,高雅的文君可以去当垆,丑小鸭也能出落成美天鹅。由雅而俗或由俗而雅,并不是件稀罕事儿,安于由缘而生的这一境界,谁也不输谁一段香。而雅中有俗,俗中有雅,就不太妙了,如同不纯的酒,谁解其中味?由此更演绎出女人的悲喜人生。

女人如酒,酒如女人。红红的高粱酒酿出北方女人的泼辣和豪情,情浓如酒,酒中浸泡着女人一生的爱与恨,挥发出她们的情与歌。爱得轰轰烈烈,恨得痛快淋漓,这便是北方的女人,北方的酒。江南水乡,烟雨蒙蒙,窄窄的小桥上飘过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那是娇柔的江南女子——甜甜糯糯如同润泽的米酒,回味悠长,沁人心脾。那一分酒一样的绵软哟!她们轻轻地把情爱系结在一只小小的乌篷船上,任其悠悠地飘荡在轻烟笼绕的湖面上,飘啊飘,飘出一个如梦似幻的江南。

女人如酒。经年的老酒更醇厚,成熟的女人味愈浓,浓得化也化不开。岁月掩不去女人的韵味,沧桑剥蚀不了女人的风骨。对酒当歌,杯中酒不是水中月,女人心亦不是天上的云。葡萄酒一样纯美的少女,笑容里盛满了醉人的情,醉落了花儿,醉弯了月儿。呃,女人心绪挥出浓浓的情啊,竟挥出一段难以自弃的风流。

女人如酒。泊来了XO,调出了鸡尾酒,盛过葡萄美酒的夜光杯变幻出“红粉佳人”,多彩的时代描画出女人多彩的人生。女人追逐时尚,时代造就女人。不管是“中西合璧”,还是“土洋结合”,总还能从中品出特有的女儿情。

酒一样醇香的女人,女人一样醇香的酒,女人还是女人,酒还是酒!

女人如酒。酒啊酒,有人喜欢XO,有人钟情二锅头。穿花棉袄的大姐,着连衣裙的小姐,谁也不用那么矫情,谁也不用愁啊愁,因为酒如女人,女人如酒,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发烧友”。

举杯吧,饮尽这杯酒,挥洒女儿情!

寻找苏曼殊

谢明

西湖,象一只偌大的扇贝,用她绿色的血肉紧紧包裹着七颗美丽的珍珠——她们的名字分别叫湖心岛、阮公墩、小瀛洲、夕照、花港、曲院、孤山。

在这七颗“珍珠”中,大都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唯有孤山与众不同,她从来不施粉黛,总是懒懒的静静地靠着白沙堤,枕着泠桥,一睡就是千年。

孤山是一颗绮丽而硕大的黑珍珠。

十年前,表妹陪我来过孤山,她说这里睡着两位最美丽、最忠贞,同时也让天下男人最惭愧的女人,她们一个是南齐歌妓苏小小,一个是鉴湖女侠秋瑾,前者殉情,后者殉国,都死得非常凄楚,非常感人,于是留下了孤伶伶的慕才亭、风雨亭,所谓“六朝韵事著西泠”,所谓“秋风秋雨愁煞人”,令吾辈吾类慨叹不已。

四年前,我带朋友来过孤山,并告诉他这里还睡着两位时隔千秋心系一脉,同在孤山葬孤魂的男人,这便是北宋隐逸诗人林和靖与近代奇人高僧苏曼殊。可惜的是,那次我们没能找到任何有关苏曼殊的遗迹,只是在放鹤亭旁凭吊了林和靖墓,于是凭栏读懂了“疏影横斜水清淡,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诗情与画意。

孤山是一座长满了青草的衣冠冢。

今天,我又走过了西泠桥,我又来到孤山寻找。可是,我如道当年埋在这里的人如今早已不在这里了,弥留的只是他(她)们的故事和我们的心情。

难怪苏曼殊、林和靖生前皆喜欢隐居孤山,难怪苏小小和秋瑾都希望死后能埋骨西泠,眼前这“四周碧波萦绕,一山孤峙湖中”的地方实在是太安静、太美妙了——湖中是大片大片的荷花,山下是大片大片的草坪,还有那大片大片的梅林和桂园,大片大片的白云和蓝天。衔着柳色,枕着双臂,躺在厚厚的柔柔的绿地毯上:闻着花香,听着鸟鸣,把心过滤得轻松而透明。比较南坡那边热热闹闹的楼外楼、博物馆、西泠印社、青白山居,我还是更喜欢这清清冷冷的孤山之阴。

孤山是一枚盖在西湖画卷上的印章。

无数次地来到孤山上上下下,无数次地北望葛岭,南眺吴山:能看到晴湖雨湖将四时装点打扮,能看到白堤苏堤把西湖一分为三。更因为孤山独具的历史地位和地理位置,还有那孤山脚下西泠印社特定的文化内涵——如果说杭州是画舫的话,孤山就是船舱;如果说西湖是画卷的话,孤山就是印章。

那么,这“船舱”里装的是什么呢?印章上刻的又是什么呢?

一个与杭州有缘的僧人李叔同,临终前的绝笔是“悲欣交集”,另一个无数次来过孤山的行者苏曼殊则拂袖抹去人间的悲欣,在偌大的西湖画卷上只留下一个“空”字。

孤山是远离时尚和功利的地方。

于是想起奇僧苏曼殊。他自幼博学多才,写得一手好诗,画得一手好画,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是第一个把雨果的《悲惨世界》以及拜伦和雪莱的诗选介绍给中国读者的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于一身的文人,然而,令他毕生匍匐的还是博大精深的佛学。他早年投身革命,是梁启超的学生,孙中山的战士,章太炎、陈独秀、柳亚子的朋友,然而,正当革命高潮时他却遁人空门。他成为一代禅宗大师后,本可以在寺中颂经布道,过上安定舒适的生活,然而,却依旧芒鞋破钵,云游八方,乃至颠沛流离,英年早逝,堪称近代玄奘。

孤山是隔绝爱情和肉欲的地方。

于是想起情僧苏曼殊。他是个坚定的女权主义者,对苦难深重的姊妹同胞怀有大怜大悯;他是个英俊潇洒的才子,曾吸引过许多纯情少女脉脉灼灼的目光;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曾有过三次刻骨铭心的爱情,分别是他的邻居、师妹和调筝女,并且都是外国血统,不过最终苏曼殊还是守住净根,皈依佛陀,当然,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所谓“华严瀑布高千尺,不及卿卿爱我情”,所谓“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孤山是埋葬壮志和豪情的地方。

于是想起孤僧苏曼殊。他一生居无定所,四海漂泊,在横滨、在上海、在香港、在广东、在南亚,然而,每每身心疲惫的时候,是要来杭州、来孤山,以至最终葬在这里。看来杭州的灵山秀水最能够抚慰他的苦楚和伤痛。另外,葬在这里的那几个人,似乎也与他不无关连:林逋与之同类,一个是“梅妻鹤子”,一个是“孤云野鹤”,自然是高山流水,“空谷传声”;秋瑾与之同党,在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里,他既为反动派的猖狂和残忍而愤慨,也为革命党内部的纷争颇感失望,于是才决心寻找仙山净土;至于对那个唱着“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的苏小小,他也曾有诗为和,“何处停侬油壁车,西陵终古是天涯。”

事过境迁,物是人非。当我再次来到孤山的时候,当我重新审视人寰的时候,突然觉得生前无欲无求死后无墓无碑的苏曼殊真是大彻大悟大乘大法的高僧,所谓“笼鸡有食汤刀近,野鹤无粮天地宽”;所谓“乾坤容我静,名利任人忙”;所谓“孤山非自,邓尉非他;遍地法界,达摩羯逻”。

如是说来,还需要在孤山苦苦寻找苏曼殊的墓碑和遗迹吗?

曼殊是鹤,鹤舞西天;曼殊是佛,佛亘吾心。

清点财富

全新

我这人一直没钱,口袋里常常是瘪着的,偶尔来了几次大笔的稿费,也舍不得轻易地抛撒,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遇上一件不买就几乎要了我命的物什。比如那十几本一套的深棕色的纯羊皮面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常常让我神魂颠倒,不请进家门,我怎么平静得了?

好在我有平和的心性,欲望不多,常常数着口袋里薄薄的钞票自得其乐。比如翻遍了衣橱上下,找不到一件名牌时装,也敢着一袭粗布衣裤去省城,众目睽睽之下领回奖来;比如在颈上腕上挂满拥闪烁烁的首饰的女性面前,一点儿也不难为情,只记着朋友的一句话,你戴了首饰反倒不好看了;再比如家里终是粉白罩壁,见不到一丝宝贵装点,倒也心里安然,清清爽爽。

可是有一天,我却做了一个富婆的梦,后来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当时我怎么把梦做得那么奢侈,那么细致。那本是由我发起的一次问话。我问有些才气又有些帅气的阿多,假如上帝给你一次机会,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你要什么?阿多显然调侃着说,我要奥迪两三辆,要美妞四、五个,要钞票一大把。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他的真话,他做梦都想办一个大刊物,当一个大作家。可他当即反弹了回来问,你准备怎么办?我怎么办?其实这问题我想过很久,我当然要生命,要青春,哪怕减去十岁;还有比这更宝贵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