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风筝不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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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灵的空间(2)

几度春秋,几经沧桑,许多往事早已如流水般逝去。惟有童年成为我挥之不去的记忆。童年是一方没有莠草,没有污秽的净土,是一片无遮无拦明朗的天空,这里没有世俗的纷杂,人情的冷漠。这里有阳光般的笑脸和天真无邪的目光。

挖野菜家居北方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每当春天来临,大地托去了陈旧的灰色外套,换上了生意盎然的绿色衣裳。极目远望,雪白的羊群映在嫩绿的山冈上,像一幅画,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忙碌的农人在大稿纸似的田野上,谱写着他们的诗行,播种着他们的希望。阳光暖融融的照绿了垂挂的柳丝,照活了潺潺的小溪,照欢了懒散的鸭群。这美好的春天,给我的童年生活平添了数不尽的乐趣,那时乡村生活并不富裕,春天,我们唯一的蔬菜就是野菜。每每放学后,我们都提着篮子去挖野菜,在广袤的田野上拎着小铲不停地寻觅。每当发现,一堆堆诸如:大头菜、猫耳朵、苦菜、荠菜等等,我们的心都会一阵跳荡,转而惊喜地高声喊着同伴:“快过来呀!这里有好多野菜呀!”大家竞相跑过来,边挖边惊叹着:“真是很多呀!这个大,那个更大……”有时也有寻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一丁点野菜,当你信心全无,神情沮丧,准备转身离去时,就在你脚下,就在你脚下呀!有一大片野菜在向你招手呢?你顿时感悟到有时希望就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夕阳西斜时,大家到一起,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个个都美美地笑着。叽叽喳喳地看谁采得多,谁采得少,采得多的一定要分给采得少的,就这样伴着晚霞和笑声归去……

回到家,大人们把野菜洗净,蘸上自酿酱。这是我们的唯一一道菜了,但我们个个都吃得香,因为这里面包含着我们的辛劳。

捡地我家门前有一大片绿得令人心醉的黄瓜地,微风吹来,淡淡的轻香,缭绕整个园子。那时大部分地都是集体的,也有人家的自留地。但只是少之又少。集体的地种的菜大部分都是丰富城市的菜篮子,而我们少有的自留地很少种像黄瓜这类的细菜。所以能吃上一根水灵灵的黄瓜,也算是奢望了。但到了夏末,黄瓜要拔秧时,就给了我们一些希望。因为集体收完地之后,随着队长的一声“捡地了”。守候多时的小伙伴们,就像运动员等待发令枪一样,一个箭步冲进地里。也许是心太切,也许是步太急。不经意踏碎叶子间藏觅的大黄瓜,会站在那惋惜好一会。总会有漏掉的,只要你耐心地找。一天下来,人晒黑了浑身沾满了黄瓜的花呀!

刺叶!绿叶呀!甚似好玩,像是一条青翠欲滴的小黄瓜。有时稚嫩的小手也会被黄瓜秧划上一道道血痕,但看着篮子里满满的歪歪扭扭的黄瓜,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那时我们很少见到水果,黄瓜对我们来说已是世间最好吃的水果了,虽然是漏掉的东西,但也不一定不好。采桅子童年的时候,我们最感兴趣的莫过于采桅子了。秋天,是我收获的季节。秋的华美与富有让人羡慕。缤纷的色彩,浓浓的果香,阵阵的麦浪,都让我们心旷神怡,心痴如醉。当我们欢唱地来到山中,更是别有一番情趣。你看那路旁争美的野花竞相绽放,微风吹过,像招摇的美女的唇。林中的奇石奇树奇鸟更让人惊叹不已。我们一路欣赏着。然后分头爬山,逢上一处长满桅子棵的地方,就抢先冲过去,争抢摘着。成熟的,未成熟的,囫囵吞枣全部摘下。

有时摘着摘着忽然发现同伴走散了,兴奋劲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彷徨和恐惧。不禁焦急地高喊同伴。如果听见山那边有喊声传来,就愁云散尽,喜不制胜。如果你看见大片黄褐色的桅子丛中,只有一株上结满又大又饱的桅子,切莫太心急,那里可能潜伏着危险。也许有一个降落伞似的蜂子窝正挂在桅叶的背后,成群的蜂子在向你招手呢?如果你眼中只有那饱满的桅子,莽撞一摘那就惨了,准会被蜇得鼻青脸肿。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机灵得很,先用长树枝一捅,如果真是蜂拥而起,那么我们就会像电影中对付敌人的炮火一样,一声卧倒,大伙纹丝不动,连脸皮都紧贴着地面,等势态平息我们才慢慢溜走……然后欢快的笑声便传遍山野……划冰车北方的冬是寒冷而美丽的。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天地间是一片银白的世界。在这萧瑟的冬天里。阳光显得格外温暖而有魅力。此时此刻,农闲的人们,晒着太阳,渴望着阳光的沐浴,分享着阳光的抚慰与和煦。而我们孩子却不怕冬的恣肆与冷酷。拿着冰车早就溜到这晶莹莹的天地里了,尽管北风呼呼地叫着,吹着,吹得我们的脸红红的,映在晶亮亮的冰面上,似一朵朵盛开的腊梅。我们欢笑着在这隆冬的怀抱里,尽情玩耍。没有冰车的小伙伴就站在有冰车的车坐上,两人同心协力地划呀划!……一会就把这冬天划暖了,如果大人们在这寒冷的冬季里也注入一片孩子般无私的爱心,就如这灿烂的阳光,也会拂去冬的寒意。在这个浮华喧嚣的世界中,不知还有几人保持着这份无忧无虑充满真爱和阳光的透明之心。我颠沛流离的一生里,将永远珍藏着童年的这份纯真与快乐。

雨恋

崔中文

我喜欢下雨。我喜欢“沾衣欲湿”的杏花春雨,也喜欢那连日不开的潇潇伏雨,更喜欢暮雨敲窗令人愁肠百结的秋雨。我喜欢看“大雨落幽燕”那磅礴气势,也喜欢体味那“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的惆怅意境,更喜欢雨中群山朦朦胧胧、烟雨苍茫的巨笔写意。

我尤其喜欢听雨声。

我喜欢听大雨落在干渴的庄稼地里那“唰唰”的滋润之声;喜欢枯坐屋内,听细雨落在院子里、屋顶上,打在各种器物上、植物叶子上发出的那种万籁合鸣的天籁之声;也喜欢于夜阑人静,卧听屋檐上的雨滴断断续续的窃窃私语声。

这统统都是我的享受。

我对雨的喜欢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小时候家在农村,一到雨天,大人们便“歇阴天”了,躺在热炕头上呼呼睡大觉,或聚在一起唠闲嗑。可每当这时,大雨笼罩的田野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我家在辽河岸边。不知在上古什么年代辽河改道,在村南、村西、村北留下了三个弓形湖。夏季伏雨一下,湖里的鱼鳖虾蟹随着暴涨的湖水,游进排水沟、车道沟、地垅沟,有些一直游进村里的低洼处。每当这时,孩子们就披上蓑衣,带上自制的简单渔具,有用罩网罩的,有下鱼笼守株待兔的,有用小旋网到处乱扣的,有在排水沟里垒坝竭泽而渔的。孩子们最终的收获当然都非常可笑,有这两条手指头长的小白鱼的,有捉几条泥鳅的,有捉几只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小蟹子的,与他们满身满脸泥里拐污的代价极不相称。虽然结果往往是挨顿臭骂了事,但等到下次大雨,个个依然如故,乐此不疲。长大了念小学念中学念大学,读了不少关于雨的诗词歌赋。

那“碧溪风澹态,芳树雨余姿”的淡雅,“芳草渡头微雨时,万株杨柳拂波垂”的浓重,那“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喜雨之情,及那“自滴阶前大梧叶,干君何事动哀吟”的寂寥心境,更把文人对于雨的那种独特的观察与感受一凿一斧地镌刻进我的灵魂之中。

等到分配工作当了农村部记者,便与农村、农民息息相关起来。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由于经常奔走于辽西干旱地区,年复一年地目睹那些农民对于久旱不雨的无奈,于是对雨的感情便又更进了一步。满脑袋装的尽是那些干枯的河道,张嘴朝天的水库,旱得冒烟的大地和城市里千万个拧不出水的水龙头。这时我心中的雨已不再单单是儿时的乐园,也不再单单是文人的独特感受,而是维系人们生存与环境的命脉。从此,我对雨的恋情更是情重有加。

我对雨的恋情渗透到我生活的各个层面。写文章的笔名叫东方雨、西村雨,破窗户扇子封闭的阳台叫“听雨轩”,外出拍风光片专拍雨中景色:“风雨九门口”、“烟雨大同江”、“荷塘听雨”、“细雨杏花村”……我本不喝酒,但一到雨天,便酒兴大发。不管好酒赖酒,不管有菜没菜,“听雨轩”里一坐,抿上一口,独享那“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意境。

1994年6月,我随辽宁新闻代表团赴朝访问。当时正值大旱,田里禾苗枯萎,农民望天兴叹。说来也怪,我们在访问朝鲜北部地区时,几乎是走一路下了一路雨,走到哪下到哪。虽然雨天给我们的旅途造成了诸多不便,但大家都为大旱普降甘霖而兴奋不已。当然谁也不敢贪天之功。但陪同的朝鲜平壤新闻社的同志坚持说是我们代表团给他们带来了喜雨。我内心十分愉悦,甚至认为自己与雨有一种天人合一的沟通与默契。为此,我还特意写了一首词登在“平壤新闻”上:繁茂妙香林木,奔腾万千流泉,奇峰怪石插云间,胜景一步一看。最贵中朝友谊,真情感地动天,化作仲夏蒙蒙雨,遍洒锦绣江山。从此无旱象,岁岁是丰年。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今天的人们对雨的渴求已不再是一筹莫展了。干旱地区都在大力发展喷灌、滴灌等节水农业,尽量摆脱“雨养农业”的困境,同时,各地都在大搞人工增雨。每当带雨云一过,天上飞机,地上大炮,轰轰隆隆,雨就真的下起来了。农民也从实践中明白了“求雨不如增雨,修庙不如打炮”这一科学道理。

雨,这个人类赖以生存的朋友,也许有一天真的会听命于人的。

别来无恙

林楚

1997年的冬天很冷,我穿着一条灰白的牛仔裤,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在清晨的夜幕里离开了家,开始了我单飞的日子。那一年的雪下得一场接一场,高速路的两边是一片茫茫的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