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指尖上的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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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

一首风情万千的歌,两个风情万千的人,携一株慰心相伴几年,风情万千的花。一段风情万千的记忆,自此铸就。

留声机恋曲

经青青地盘,眼前一亮,活色生香的日常琐事代之以异域精神大餐,《走出非洲》(OutofAfrica)。理性动人的描述激发好奇心之余,又生出疑惑,老奥斯卡生活片,基本熟谙,如此经典大片,怎会了无印象?更具诱惑,和玛格丽特(Margaret)的《飘》(Gonewiththewind)一样,都是自传体小说拍成的电影。

有时候更偏爱这样的电影,全身心投入后,不至哑然失笑,原来是杜撰。

每个人剖析自我,寻找幸福的方式不尽相同。写字如玛格丽特,敢于面对自己,用讲故事的方式,让一切明朗化,敞开心门,曝于世人,是一种境界。更多的人,习惯在别人的故事中,贪得片刻或颦或喜。

如果说玛格丽特的《飘》引人浮想联翩,感受到了传说中的爱情,原来也可以离现实这么近,费雯·丽(VivienLeigh)则将这种想象兑现成了真实可触的美丽。

很少有现实和想象接轨得如此完美无瑕,所以喜欢《飘》超过任何一部电影。第一次看到瑞德(RhettButler)船长,若非知道它是一部自传体小说,几乎认定,那样的极品男人,只会存在于传说和童话中。

也愈发羡慕玛格丽特,无论是作为女人还是作家。虽然很年轻时就离去,虽然一辈子只写过《飘》,但只此一部,便将她短短的一生,演绎成了不朽的传说。

犹不知,她生活中的船长,在她车祸猝去前,有没有及时回到她身边,有没有看过,如果看过,坐在影院里,看着自己的故事被别人上演,被世人传颂,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一部片子居然又勾起《飘》之情愫,也开始期许是否可以一并扎根于心间,融为对爱情对生活美丽憧憬的源泉。

窗外下着暴雨,感冒引起的发烧灼得体内热浪滚滚,心犹在渴望另一种燃烧。前奏很美好,发展却不似预期,女主人公卡伦(Karen)一出场,心倏地凉了,也明了当初为什么没看。演员是自己一贯不喜欢的女人,走路、嗓音、面部轮廓都像极了男人。仿似走近梦中情人,却见非其人。

严重的挫败感过后,伴随而来的是不甘心。试着不去看她走路的样子,不看她的脸,不听她的声音,记住她甜甜的微笑,坚持看完了上部。

愈原始野性开阔无垠的景象,愈须得女子的柔美去中和润滑。弹开下部,最后一次努力,终是被那张阳刚气十足的面孔击碎。一拉到底,她和深爱的男人最后一次相见:那个想带着她,以上帝的眼睛看这个世界的男人,永远地躺在了上帝的身边。

略去卡伦角色扮演,背景和配乐都无懈可击。浓墨重彩的非洲画卷壮观非凡,爱情在莫扎特低调内敛又极具张力的奏响里慢慢滋生,篝火边留声机里舒缓动人的一段旋律,将爱的沸点燃至高潮,一个喜欢讲故事的女人,和一个沉迷莫扎特的男人,相拥而舞,心也自此紧紧相连……主题曲《与我同在至天明》(Staywithmetillthemorning),更为剧锦上添花。改编自莫扎特的单簧管独奏,经约翰·巴里(JohnBarry)妙手润色后,如泣如诉,总觉得音色熟悉,原来是唱过《月光影》(MoonlightShadow)的比利时歌手丹娜·云妮(DanaWinner)。

听歌一直偏爱音域宽广音色纯净型,小家碧玉式,若非惑于一时小情小调,少能激起兴趣。最近听的几个女歌手,莱斯莉·道朵尔(LeslieDowdall)最有味道,剀蒂·梅露(KatieMelua)相对平些。两者结合得比较好的,应该是丹娜·云妮,感觉她已经可以超越惠特尼·休斯顿(WhitneyHouston)在心里的地位了。

忽然想起另一种无声的纯净:宋词。突发异想,自创一读法,听着异域天籁,品本土古典雅韵。很曼妙的感觉。

一个原本很有看点的故事,只因为人非其人便放弃,哪怕曾经的想象是那样的美好,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不可思议的理性和唯美情结。很多美丽,源于想象,不堪一击。走近,就意味着破灭。

成就一份美丽,远比想象要难得多。

写了洋洋洒洒一大堆,不算观后感的感,却因它而生。不是所有的记录,都为圆一种情怀,有时,更多是为不负一场蓄足准备的期待。

时断时续的播放中,丹尼斯(Denys)替卡伦洗头的镜头深深吸引住了自己。一个特立独行的男子,受不得束缚,天马行空的心,在深爱的女子面前,竟可以化成如此绕指柔。

应该是伊萨克·迪内森(IsakDinesen)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印记吧。一如丹尼斯的随风而去。

两股温度完全相反的记忆,源头却同为一人,或许最好的释然,是改变怀想的方式:让它们融在一起,慢慢变暖。

丹尼斯生前最喜欢听她讲故事,还曾经送给她一支笔,让她写下所有的故事。于是,她拿起那支笔,将他们的故事写成了传奇,也将所有的回忆,汇成温泉,伴随留声机里莫扎特的单簧管独奏,流淌在心底。

生生不息。

“刀”刻的爱和思念

《廊桥遗梦》(TheBridgesofMadisonCounty)热映时朋友推荐过,曾大失所望梅丽尔(Meryl)《走出非洲》(OutofAfrica)里的亮相,一看是她主演弗朗西斯卡(FrancescaJohnson),兴趣索然。

倒非以貌取人,对女人的美,并不局限于面容,更看重感觉和气韵。所以硬朗有余,柔美不足的她总入不了眼,也因为彼时太年轻,无法理解那种年龄的爱情。

几年后打开电视,正播到雨中一幕:弗朗西斯卡虚弱地缩在车子里压抑抽泣。梅丽尔表情痛楚不堪似自己亲历的情觞,无半点作戏痕迹。那一刻,忽然明白,为什么姿色平平的她,可以在美女如云的好莱坞,创造一个又一个影坛神话,且历时很久,被誉为“一代只出一个”的常青树。

实力派的魅力,远比花瓶感官而生的愉悦来得持久,更撼人心。心动不如行动,一个人的房间,帘布紧锁,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梅丽尔在片中显然已不算年轻,浓重的熟妇味儿,且是不修边幅不擅保养的熟。又见《走出非洲》里大跌眼镜的走姿,禁不住晕了几晕。

所幸,很快便找到足以看下去的理由。镜头切换到廊桥上,弗朗西斯卡踱步走进拱桥,背绞着双手,回眸间偷看罗伯特(RobertKincaid),脸上飞起红晕,竟似脱胎换骨,女人味十足。无悖于年龄,矫情发嗲之嫌,反添几分时光倒转的温馨。

原来“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并非十八佳人的专利。

纯真原本就是人骨子里流淌的东西。心生爱,碰撞的瞬间,足以让一切深藏的情愫,复苏。只那一刻,我知道女人爱上了男人。

不同于一般的美女俊男组合,梅丽尔不是美人,克林特(Clint)也不是帅哥。同样的满面细纹,晚年的阿兰·德龙(AlainDelon),魅力倍增,遍布在克林特脸上,竟苍老不堪,却正是这样的沧桑风情,极衬罗伯特的气场,悲摧也更上层楼。

尤其伫立雨中,水淋湿的头发稀疏似老年脱发,脸更显憔悴,无端那刻想起杜拉斯(MargueriteDuras)的《情人》(L’Amant),想起那一句,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面容。

一样不年轻的女人蜷缩在车里,手紧握着车把,满脸悲伤无助。许是导演刻意设计的细节吧,一个微小的动作,攥紧看客心弦。拉开?走出去,相拥,便是另一个世界。

天堂地狱,不过一念间。

最终,弗朗西斯卡没有付诸任何行动,说不出的感觉。无疑,梦的开启是她,从贴上纸条在廊桥相约,主动相邀进屋喝茶,到换上性感的裙装一脸娇羞立于男人面前。

叩醒也是她。感性如斯,又理性如斯。两种截然相反的方向,区分的只是不同时段,也成就了开始和结局。

于是,从开始到最后,一种莫名的揪心一直缠绕在罗伯特这个看似不羁却深情无比的男人身上,对弗朗西斯卡,总有种脱不开去,无以言明的纠结。

剧中弗朗西斯卡的老公出镜很少,只几个画面,已足够诠释对妻子的爱和在意。单调枯燥并不是可以出轨的理由,罗伯特不同于老公墨守成规的浪漫,自由的气息,却罂粟花般诱惑着她。

一成不变的生活中,突然呈现五彩纷呈的景象:旅途中只因惊艳于小镇的风景,便下了车,停留。而那个小镇居然是自己的家乡。

女人的心深深地打动了,男人不温不火的叙述中,她觉得自己一点点缩小,眸里跳脱出小女生一样青涩又灼热的光,心底早已情愫暗生,卷如潮汐般瞬间吞没了她。

有谁会拒绝这样骨子里情调浓浓的男人。诗意加机缘,一段刻骨铭心成就。

一位标准的贤妻良母,数年如一日恪守妇道,为了眼前只两面之缘的男人,竟可以抛却矜持,主动出击,飞蛾扑火般的悲壮,是否潜意识里一开始就预见了自己不可能背弃家庭,所以义无反顾,全盘托付,贪恋和对方相处的每一分钟。

好女人的出轨有时是致命的,看似沉静的表层下往往暗藏的是一座活火山,一旦爆发,燃烧的火焰,都是誓将彼此化为灰烬的那种。因为滑出去的不只是身体,连灵魂也一并交付。只四天三夜,便抵消了数十年。细水长流,原来就是流着流着,便流失了。

有多少美满经得起真实呢。枕边人临去也未能参透秘密,是幸运的。

罗伯特呢?无法想象,两个如此相爱的人,雨中一别,居然有生之年再未相聚。生能相守,死亦同穴,假使真的有另一个世界,下一个轮回,三人相见,何以面对。若没有,同不同,又有什么区分。活着的时候,难以相依,去后的世界,谁都没见过,谁都不知道。所谓的身体和灵魂相依,不过是徒留自慰。

试想雨中,弗朗西斯卡拉开车门,和罗伯特相守,对老公和孩子的思念,牵挂,歉疚将永久性刻在生命里,缚如一辈子的枷锁。

怎样都是痛,永恒的定格四天三夜,去后,骨灰一并撒在定情的廊桥上,是唯一的慈悲。为了四天三夜的燃烧,用余生去回味,思念、悲伤、欢喜,人生百味都一并浓缩了。最终,又把所有的感觉,投递在谁也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

是幸?不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段看似不轨的婚外情,却让人完全模糊了是非观念,五味陈杂。或许,每个人心底都有可能深潜一座不为人知的活火山,终老沉寂,还是陡然喷发,缺的只是合适的时机和引爆手。

所以,片中两人擦出火花后,罗伯特对弗朗西斯卡如是说,有的人一辈子也许都不可能有这样的爱情。

刻骨铭心,原来就是用刀在心头刻下爱和思念。

拉开帘布,窗外一片灿烂,阳光裹着花香直照进来,映到心底。想起一段歌词:“缘来不需要语言,爱就是最好的语言,缘来不用赶时间,爱一直在,从早到晚,爱一直在,从近到远。”

悲悯只缘身在此戏中。分合不过尘俗表相,重要的是心底恪守,不离不弃。如果说刻骨铭心,是用刀在心头刻下爱和思念,那也是一把温柔的玫瑰花刀。

配一首老歌《为你做的每一件事》(EvelythingIdoitforyou),以慰这一场迟来的遇见。

深情如斯。

半缕轻烟花影中

很喜欢《飘》(GonewiththeWind)里的钢琴曲,单听会觉得突兀,节奏偏激昂,融会到影片里,配着暮色,大树,伊人留影,让人竟有种难以自抑的热血沸腾,或许有的美注定不能割离吧。

看过多少遍,自己都记不清了。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感受。

犹记得初见费雯·丽(VivienLeigh)还原的斯嘉丽(Scarlette),惊为天人。每一套戏服都精美无比,每一处搭配都细致入微,每一颦一笑,都蕴足女人的娇媚。其时才知,什么叫绝代风华,倾国倾城。

相比完美如天使的玫兰尼(Melanie),斯嘉丽淋漓,鲜活,真实得就像生活中的某个影子,又是那样的独树一帜,与众不同。

玫兰尼反而淡似一潭泉水,很清澈,许是稚嫩的心领略不了云淡风轻的从容大气之美,稍起涟漪,便波动无痕。

两个女人的男人,也是同样的感觉。

阿希礼(Ashley)比瑞德(Rhett)更似贵族,让高傲的斯嘉丽魂牵梦萦多年,却少了瑞德的情趣,一种能让单调乏味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的力量。

优雅的举止,漫不经心的眼神,再加一丝坏笑,挡不住的诱惑,弥漫开来。始知,什么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所以《飘》剧一出,太多的少女心底扣上船长情结。

彼时痴恋瑞德的气场,更多是一种崇拜,仰视,注入成人的思维后,喜欢更上层楼。

表层的迷惑背面,撼动心灵的是他的睿智义气,圆滑投机犹存底线,为人处事不失悲悯情怀,结交无贵贱之分,入了眼,交际花贝尔(Belle)也视若知己。看似狂放不羁,却宁缺毋滥,因为贝尔的高贵善良,有些名门淑妇都望尘莫及。观之于贝尔,总想起蔡锷赠小凤仙那句诗:“不信美人终薄命,古来侠女出风尘。”

再回看那个可爱率性的小女人,感觉转了方向,不知是该钦佩她为了恪守祖辈留下的土地作出的牺牲,风雨过后的屹立不倒,还是嗟叹她视婚姻如儿戏的悲哀。

当听到熟悉的那一句,Tomorrowisanotherday,依然无法明白,她心里到底爱的谁。也许连玛格丽特(Margaret)自己都不知道吧。

斯嘉丽心里多少对爱有种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的决绝。她的前两次婚姻更像是一场游戏。第一次,因为阿希礼娶了玫兰尼负气下嫁,第二次,因为庄园三百元的税,略施小技,准妹夫变成老公。

说不清是阿希礼的刺激,还是性格使然。而她任性妄为的背后,又盈满娇俏可人的率真,让人喜也不是,恶也不是。当她得知心爱的男人即将步上婚姻的红地毯,不顾矜持,堵住男人示爱。

那刻的她,无疑很美丽,因为那份勇气和坦然。

阿希礼被打动了。但他是那种一成不变的人,生活中容不得一丝波澜。他明白自己和斯嘉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不可能为之改变什么。他的性格,注定对她只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如果说一开始阿希礼是斯嘉丽情窦初开的花事里一场完美的梦,阿希礼的婉拒和另娶他人,则将这种完美抹上刻骨的永恒,因为得不到而难以释然的永恒。

那样心碎的一幕,几乎左右了斯嘉丽一辈子的爱情,居然成就了她和瑞德的缘分。绝望的杯子摔过去,一个男人的面孔浮出。女人惊呆了。

一切恍若戏剧。

《飘》剧最经典镜头之一是影片末了,斯嘉丽醒悟自己对阿希礼的一切,和贝尔对瑞德一样,那一刻她想起了瑞德的种种好处,开始往家中飞奔,和最终瑞德扬长而去,始终雾蒙蒙一片。

是隐喻结局的相离,抑或是爱的恍惚,谁能说得清,斯嘉丽那刻的醒悟,是纯粹的爱,还是缘于阿希礼的又一次刺激。而斯嘉丽看似对阿希礼刻骨的爱,又谁知,是本真的爱,还是因为得不到才执着的爱。

行事无惧世俗,直取所需的女子,多果敢坚韧热烈,掌控欲强。有时想想,这样的尤物,其实两个男人都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