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回去了,那两个老女人实在让人恶心,我摸摸口袋里那几张“大团结”,心想反正钱已经到手了,还是赶快溜走的妙。
我快步走到门口,一个人拦住我问,你干吗去?
我看看他,满脸的横肉,我笑着说,出去买包烟?
他上下打量着我说,里面不是有卖的吗?干吗要出去?
我说,我是新来的不知道!
他说,你是服务生吧,这里有规定上班时间不能随便出去。
我说,我买包烟就回来。
他面无表情的说,不行!
我又跟他说了好几分钟,可他依旧不肯放我出去。
没办法,我重新折回去。
走到包房门口,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两个女人正在唱歌,破锣嗓子再加上天生的五音不全,顿时让我天旋地转。
我顺着走廊继续往里走,两边墙壁上的灯盏发出浅浅的红光,让人感觉到些许的暧昧。
走到走廊的尽头,再往右一拐是一厨房。几个戴着高帽子的厨子正在忙活着,乌烟瘴气的一股子烤肉的味道。我探头探脑的走过去问,做什么好吃的那么香!一厨子白我一眼说,没事跑这里来干吗?我问,这夜总会还有没有其他的门呀!厨师子边忙活边说,后院有一个。我又问,有人看门吗?他说,怎么,受不了想跑啊?我忙说,不是不是,随便问问。我从灶台上捡起一块猪脸肉填进嘴里,正打算找后门溜走。
突然,外面一阵骚乱,我推门探头一看,几个女人来势汹汹,一起往厨房挤。
我按住一个问,怎么了?
她:外面有人在闹事。
我:闹事?
她:快点,拿家伙跟他们拼了。
我:你不害怕?
她:打架多刺激。
说完拎起一把菜刀往外走。
我站这没动,她回过头来说,你还傻站着干吗!走啊!
我说,他们打他们的管我屁事!
她说,怎么不管你的事,他们是来砸我们场子的,快点!****,他们的集体观念倒挺强。
我顺手拎起两个酒瓶跟她往外走。
我们还没走到大厅,外面就传来叮叮当当打斗的声音,还有嚎叫声,像是进了杀猪场。德哥带着十几个人正在个七八个黑衣黑裤手持木棍的人撕打。
一女的喊住我,哥们,你那家伙不行,拿这个。说完递给我一根钢管。
******,真够倒霉的,本想着来这里捞几个钱花花,没想到还要去给他们拼命。
我专挑对方的屁股打,肉厚,不至于打死或残废。
一女的真******恨,用她那针尖一样的鞋跟,专扎对方的裤裆,如果谁被挨上一下子,准得阳萎不行。
大约半根烟的工夫,对方的七八个人大多都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不停的**着,他们头上脸上沾满了血,有人把他们连拖带拉弄了出去,地板上有大滩的血。
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我正准备闪人,刺耳的警笛声远远的传来了。
有人报警了!不知谁大叫了一声,那些刚从角落里钻出来的女人们,又重新缩头回去,四下逃窜。
警察带走了德哥,还有几个参与打架的,如果不是我机灵,估计也被带走了。
我趁着混乱躲回厨房,几个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的一个人影也没了。我刚关上门,就有人推门,我战战兢兢的把门打开,是一女人,胖得像只皮球,估计能榨出五十斤油。
我:你来干什么?
胖妞:有警察!
我:******关我屁事!
她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胖妞脸都绿了,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无助的看着我。
我连忙系上围裙,从水池里拖出一只王八,一刀剁下去。
两个警察推门进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我是厨师。
他们看了看,似乎没怀疑什么,又问胖妞,你呢?
胖妞结巴了,好在还算聪明,我是他老婆。
我靠就她那样,我差点把胃和肠子全吐出来。
夜总会的大多数人都被带走了,只有几个脚快的没被抓住。
我捡了几瓶洋酒,又从厨房里捞了一条大草鱼,连夜跑回了刘庄。
我在夜总会仅呆了一天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一直都搞不明白,我怎么就鬼打鬼撞的进了夜总会,还当了回少爷,陪女人喝酒跳脱衣舞,一切都那么鬼使神差好像在做一场梦,那种感觉就像突然闯将进了人家家里,看到一对狗男女正在床上交配一样,被猛的刺激了一下,神经和**都被挑逗了起来,清醒了许多。
我和娟子在地下室呆了半个月,什么都没干,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偶尔也找杨雪玩玩,她们好像都没有察觉到什么,都对我好的不得了。
半个月之后,我又找到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餐馆当杂工,开始我并不愿意去,这种破工作太丢人,杨雪和王晨轮番给我做工作,我才勉强答应。
到餐馆以后我才知道杂工是干什么的,餐馆里除了老板、厨师、服务员干的以外,其他的活全部由我一个人承包了,不光要洗盘子,洗碗还要打扫茅房,清洗地板,搬运货物,甚至有时还兼做保姆——接送老板的儿子上下学。
我上班没几天就被无缘无故的扣了五十块钱。老板说,他放在柜台的五十块钱不见了,他问了每个人,都说不知道,他就一怒之下每个人的工资里扣了五十。
真他妈混蛋,我去找他说理,他说,不高兴就走人,很多人还等着干呢!我真想揍他,但我没吱声,话又咽回到肚子里。若不是因为口袋里没钱;若不是娟子说我这辈子干不成大事怕吃苦;若不是王晨劝我凡事要学会忍不能整天打打杀杀,他肯定死定了。
我回去跟娟子说,娟子说,给别人打工就要看人家的脸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娟子在一家网吧里当清洁工,用她的话说就是“网吧天使”。
刚开始我要她出去也找份工作时,她死活不肯,后来在我好说孬说下,才去那家网吧。她一直不愿意去她舅舅开的餐馆打工,她说,如果让她舅舅知道了她的行踪她父母肯定会来抓她回去。听她那话,她好像这辈子是跟定我了,连父母都不要了,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这段时间娟子对我特别好,她每天下班后,总会先把饭买好,等我回来。
王晨说,你真幸福,找了个既漂亮又贤惠的老婆。我说,扯蛋这也叫幸福,不气死就不错了。他说,你就知足吧,这样的女孩现在不好找。我知道他又在拿桂花跟娟子比。我说,整天干那些不是人干的活,还要养着她,我还想找个有好多钱的呢!王晨说,有吃有喝就行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说,等我有钱了,我就拿来烧火做饭,拉屎擦屁股用!王晨说,你就做梦吧,小心钞票划烂你的腚眼!我说,有钱多好,可以高高在上,穿金带银,我凭什么就得低三下四,吃糠咽菜,如果一辈子都这样,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没钱的日子里(其实我一直也没钱),我觉得人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整天累死累活的去挣人家施舍给你的那一点小钱,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吃别人的臭屁!我问王晨人为什么活着?王晨说,人活着就是为了等死!操,那还活着干嘛,浪费粮食!
王晨找了一个女朋友,名叫曹玲玲。王晨说她人长得特别漂亮,懂时尚,身材又好,听他的口气比杨雪、娟子还要好几倍。我偷偷跑到王晨工作的美容美发中心看个究竟,王晨的确没有吹牛,曹玲铃身材修长高挑像高粱杆,头部的造型更是叹为观止,头发毛毛乍乍的竖起来跟“金毛狮王”差不多,她跟王晨同在美容美发中心上班,打扮成这样也不奇怪。
王晨还没有和桂花离婚,就只差没领离婚证了。
王晨什么事都跟我说,甚至会把跟女人上床的也告诉我,他把桂花比做一条死鱼,把曹茹形容成一头恶狼。我们之间没有隐私,他是我最好的哥们,除了王晨以外,在北京我没别的朋友,左向东和何美丽现在跟我是仇人,杨雪和娟子呢?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玩伴吧,好像太浅;老婆吧,应该还没到那种地步;情人吧,这词还差不多,情况基本属实。
其实我在餐馆工作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曾想过再去找个夜总会混混,毕竟那种地方钱来的容易,但我上次被那两个老女人吓怕了,如果天天伺候那种女人我肯定死的特别早。后来我又回过那家夜总会,可是早已大门紧锁人去楼空,听说是停业了。
在餐馆当杂工苦点累点都没不怕,庄稼地里长大的孩子天生就是受苦的命,但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老板陈文彬那副人仗狗势的德兴。
每个早晨,他总喜欢把我们集中到餐馆门口,进行所谓的训话,每当这时他就会张大了眼睛,抬高嗓门,俨然一位正部级领导在做报告,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惟恐漏掉一个字,只有我一个人眯着眼睛打磕睡。他那一半北京话一半四川话杂交出来的“鸟语”,真是折磨人,以至于到现在我一听到四川话就“过敏”,恐怕也是当初拜他所赐。
那天晚上,餐馆里的客人早早的走光了,陈文彬似乎还没有关门的意思。他老婆和几个女人正在里面的房间里打麻将,唏哩哗啦的搓麻声和唧唧歪歪的说话声不绝于耳。
陈文彬只穿个大裤衩坐在椅子上,嘴里咬根牙签,嚼得吱吱响。他一只脚踩着椅子,另一只脚在空中荡来荡去。
我正在洗盘子,门口进来几位客人,三人打扮的各有千秋:一个把头发染成了白色,像白头翁;一个左耳朵上挂一只大耳环,脑袋上没一根毛发;另一个脑袋后面梳着长长的马尾巴,从背后看还以为是一女人。
他们要了一大桌菜,三瓶二锅头,叭叽叭叽大吃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三人吃的连连打嗝,面前的桌子上的一片狼籍。
陈文彬把账算好,交给我说,去给他们把帐结了。
我拿着账单过去对他们说,一共一百四十八。
三人似乎根本没听见,只顾说话。我又重复了一遍,那没毛的秃子突然站起来冲我说,就你他妈这破菜,还要钱?
陈文彬笑嘻嘻的走过来说,我们做的是小生意,本来就不赚钱,这已经很便宜了。
三人看样子是喝高了,脸红红的浑身的酒气。他们没理陈文彬,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陈文彬追过去挡在门口,说,你们还没给钱呢?给完钱再走!
马尾巴说,我们身上没钱你说怎么办吧!
陈文彬满脸堆笑说,你们都是老板儿啊,怎么可能呢!!
马尾巴说,老子说没钱就是没钱,你能怎么着?我靠,天底下还有这么牛B的人,有一天我有这本事就好了。
陈文彬的脸变得难看起来,他说,你们不能吃了白吃呀,不给钱就别想走!
马尾巴说,妈的老子就是要白吃白喝,怎么,不爽啊!说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酒瓶放在手里。
陈文彬说,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你们如果再不给钱我可要报警了。
马尾巴撇着嘴说,妈的你敢,除非你以后不开店了!说完他把手中的酒瓶子重重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玻璃碎片思四下飞溅。
我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心想真他妈解恨,这就叫一物降一物,陈文彬也有倒霉吃亏的时候。
陈文彬气的暴跳如雷。他骂了句“龟儿子”冲了过去和他们扭打起来。
两个厨子,一个拿着擀面杖,一个拿着大铁勺,从厨房里跳出来,只是傻傻的看着,没敢上前。此时,陈文彬的老婆挪动着臃肿的身体也从后面的房间里走出来,她一边用唱美声的嗓音喊着“快来人那,打人了!”一边打电话报警。
听到叫喊声,三人将陈文彬推到一旁,指着他说,你小心点,下次我们一点让你好看。说完他们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
陈文彬跟着追出去,三人早已跑的没了影子,他垂头丧气的走回来,脸、前胸以及后背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