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里正在开凿隧道,等到来年的时候,就不必绕这么多的山路了。一路上昏昏沉沉,我告诉自己,我就要到德钦,就要看到梅里雪山了。神圣的梅里雪山,在我心目中占有那么崇高的位置,我虔诚地过来只为见它一面。我突然冒出一个幻觉,我的前世是卡瓦格博的情人,此生只为来看它一眼。这个想法在我脑海停留了,我想,我是真的尊敬它,想见到它一面的。
到达梅里雪山景区的时候开始下雨了,星哥说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了。
云南这边的天气还真是奇怪,几个小时前还热得人不知道东南西北,现在却变成了即将入冬的天气。至于能不能如我所愿看到日照金山,就全看我的造化了。下车拍了一下白塔,车继续前进,星哥接着跟我们讲故事,据说这附近有一条藏獒,有人出了很高的价钱来买,主人都没有卖。但后来主人把这条藏獒当成了摇钱树,供游客参观,久而久之,这条藏獒就失去了它的脾性,只是一条摆在笼子里的狗而已,它的身价也就跌到了谷底。这是藏獒的悲哀,还是主人的悲哀呢?我们几个为笼中那条脏兮兮的藏獒而感到悲伤。星哥帮我们订好了青年旅舍,既然来了,暂且住上一晚吧。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劳累了一天的我们很快就睡着了,我在梦中期待着明天的雨崩之行和日照金山。
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2011年6月27日雨崩)早上一道光线刺入我的眼睛,我睁开眼,看到了金色的神女峰。一条彩虹从神女峰跨过中间的山峰,到达另一边的雪山,持续了大约10分钟。看过了夜晚的星辰,清晨又见到了神奇的彩虹,我对这次旅行充满了感激,大自然总是给我无数的馈赠。
客栈的驴友说,冰湖来回要8个小时,会比去神瀑更加辛苦,同伴们因为身体的原因放弃了冰湖的行程。11点的时候,我一个人带上简单的装备出发了。
在小卖部里买了一张进冰湖的门票,在这里碰到两个国际友人。原本以为会有同伴了,谁知,刚进森林,他们就和我选择了不同的路。
平缓的山路挺好走的,旁边的树木零零散散的,我哼着小曲过了一条小溪。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因为过了垭口就几乎没有信号,除了在下雨崩和接近神瀑那里有信号之外,其他的时候是无法与外界联系上的,突然而来的电话让我像是回到了现实生活。电话是一个朋友打来的,他向我打探一个同伴的下落,他的同伴已经有两天没有和家人联系了。
接完电话,前面又是上坡了,眼前有很多条路,我不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朋友给我发信息说这段路很容易迷路,我也就更加心惊胆战了。我走了一条路上有很多马粪的道路,我相信有马走的地方肯定是对的。但是,马走的路都是一些绕路,我为了能早点回去,打破他们8个小时来回的传说,我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选择了近道。
当置身偌大的森林的时候,我只有靠着信念和对卡瓦格博的尊崇走下去。既然选择了,我就要走下去,既然决定了,我就要做好。我坚定着信心,连爬带跑地前行,希望能尽快到达山顶。
前面等待我的,是一个警示牌,上面写着:危险地段,严禁通行。本来就有些畏惧,看到这个警示牌,我简直就要魂飞魄散了,生怕前面会出现什么怪物之类的东西。这个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回头一看,树枝上挂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我凑近一看,不过是一个银色的包装袋。原来,在危机时刻,人会产生如此多的幻想。
跑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木屋。我沿着那条路一直往上走,到了一块草坪,我才放下心来。继续前行,我到达了笑农大本营。它是去雨崩村的旅客必去的景点之一。笑农大本营于1991年由中日联合登山队修建。当年的17位登山运动员从此地出发后遭遇了雪崩,永留此处与雪山做伴。
过了大本营,是一片草原,这里长满了黄色的杜鹃花。最美妙的是还有从冰湖流下来的水从此处流过。每每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都有一个艰难的上坡要走,这一个上坡,在客栈的时候就听朋友说非常艰难,但自己真正去走的时候,满脑子关于冰湖的幻想,走起来也不会很累,只是一个小山坡而已,只是路有点难走,因为两旁长满了树,走起来不是很方便。
到达山顶,就能看到绿色的冰湖了。周边全是厚厚的冰层,大家都只是在上面远观,因为随时可能发生雪崩,所以很少有人靠近。远远地可以看到有冰水从雪山上面流下来,我问了周边的人是否想要下去,没有人愿意,于是我一个人下到了冰湖。我小心翼翼地走在冰层上面,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湖水里面。湖边的冰层很厚,走在上面有走在冰和雪中间段的那种感觉,没有咯吱的响声,也不像冰上行走那么滑。湖中间还有冰块浮在上面,绿色的湖水映衬得冰层也发出绿莹莹的光。走下冰层,我在旁边堆了一个玛尼堆,祈祷我们的旅行一路平安。
从冰湖上来之后,再看一眼雪山,上半部分已被云雾遮住了。驴友们都已经下山了,我也该回去了。
下山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团队,他们在吃力地往上爬,我告诉他们只剩10分钟的路就到冰湖了,他们不相信,说他们已经走了好多个十分钟。我想,可能是因为人在疲惫的时候会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吧。
回去的路走得挺顺畅的,在我前面下山的人也被我一一超过了。下山的时候,我是跑着下山的,之前的畏惧完全没有了,因为我要赶时间,证明来回只需要4个小时。有很多条小路下山,我选择了那条最为陡峭的路。不久,我隐约听到了锯木头的声音,原来我已经到了雨崩村。
过了河之后,地上有拖拉机压过的痕迹,我随着车道往前走。沿路的树木已经被锯掉了,但愿,这只是雨崩的人们为了生存而伐木。
我抬起头,在原地打转,我要寻找出路。还是往前面爬吧,爬完一个坡,又是一个坡。我发现地上有烟头,不远处有篮子挂在树上,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往上爬。还好,我找到了回去的路。
回到客栈时,同伴们都以惊奇的目光看着我,不相信我是走回来的。其实,有些时候,就是自己吓自己而已,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糟糕。只要心中有了念想,就没有走不出去的迷宫。
经历过森林里惊险的迷路之旅之后,我更加相信自己。有些东西,是需要去经历一次的,然后才能发现自己原来真的能行。
世上最后一片净土(2011年6月28日雨崩)雨崩之行,酝酿了很久,因为心目中尊崇的卡瓦格博,因为那一个干净的雨崩村。
为了看日照金山,我早早地就起床,可惜天公不作美,起来的时候,梅里雪山被云雾遮住了。
同伴们估计是前天太累了,他们9点左右才起床,然后马上安排了去西当的面包车,因为对雨崩的期待,我恨不得马上就能看到它的样子。天气不是很好,同伴们要去买雨披,我焦躁不安地在车上等他们,生怕时间晚了,要赶夜路。
我们在车上碰到了活佛的车,听说这是云南最大的一个活佛,沿路的人们都跑出来了,迎接活佛的到来,每遇到有路人过来祈福,活佛都要下车给他们做一个简单的祷告。那些接受了活佛祈福的人都表现得很兴奋。
到达西当的时候碰见了星哥,他是来办事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来布置这次活佛之行的。
下车了,意味着我们的雨崩徒步之行就要开始了。
去雨崩,需要上垭口,走12公里的上坡路,然后走6公里的下坡路。之前没有做什么功课,想着凭我一口气上过虎跳峡28道拐的经验,这一次的徒步路程应该不会太艰难。下来的驴友还为我们加油,我们就更加没有什么畏惧了。
这条徒步路线跟虎跳峡完全不同,路上没有指示牌,国际友人也相对较少,更多的是国内的驴友们,还有一些虔诚的藏民。上垭口的路段几乎全部是70度的上坡,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很兴奋的。山上有很多小道,下来的朋友告知我们这些小道就是近道,不过坡度会更加地陡。为了节省时间,我选择了抄小道。我一个人在前面走着,越走越兴奋,听到后面的驼铃声,我知道骑骡子上来的驴友们在后面。为了展现自己的体力,我加快了步伐,我不想有人超过我。后来我知道,我错了。拐过一个又一个弯之后,看到的依然是陡峭的山坡,当然,我跟同伴之间的距离也不断地在扩大。我一刻也不停,除了继续爬坡还是爬坡。目的地在此时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心里只有走下去的念头。一个人走在前面的感觉,是不能有人超越我的感觉,是要坚定地不能停歇地走下去的感觉。当我感觉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听见驼铃声,看到旁边标有数字的篮子的时候,我告诫自己,我离垭口不远了,我要坚持下去。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咕咕地响了,真的是饿了,都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干粮在同伴那里,我逼自己再走一段路,走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就休息。但是到达下一个路口的时候,我又忘记了要休息,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继续走下去。在一个小木屋那里,骑骡子的人经过了我的身边,他们终于赶上我了。我跟着他们走了一段,最后,我还是停下来了。我一个人在山上痛苦地等待着。我想等肚子不痛了继续前行,反正就是不能让他们超过我。其实,我错了,在那个时候是不能逞强的。既然选择了伙伴,就不能孤军奋战。他们也赶上来了,吃了几块压缩饼干后,我们一起上坡。
这段路是28道拐不能媲美的路段。对于一个徒步爱好者,这应该是一次挑战,对心理和生理上的挑战。因为这段路是不能随时选择出局的,必须坚持到垭口,才能找到补给的地方。
在离垭口一个小时的地方,有一个吃东西的地方,墙上全是泡面盒,尽管我对泡面有些反感,但到了这里,泡面变成了一种美妙的食品。
吃完泡面之后,我们继续上垭口,没走多久,看到很多经幡。这是我第一次在一个地方看到如此多的经幡。经幡又称玛尼旗,是飘动的雪域之魂。经幡上面都印有佛经,在信奉藏传佛教的人们看来,随风而舞的经幡每飘动一下,就是诵经一次,经幡在不停地向神传达人的心愿,祈求神灵的保佑。道路两旁挂满了经幡,似乎这条路就是通往神圣地方的道路。前面就是垭口了。到达垭口之时,我们所有的劳累都消失了,只有兴奋和激动。尤其是在垭口看到雪山的时候,有种想要大声喊出来的冲动,是那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疯狂。
我知道,下面就是雨崩村,我要慢慢地去观察这片净土。每一个拐弯的地方都可以看到雪山,我离雪山越来越近,离最后一片净土也越来越近。
隐约中看到一片有人家的地方,那些房屋错落地散落在田地中间。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不受外界的干扰,是真真正正地活在自己的国度之中,过着简单的生活。
用净土来形容这个世外桃源,应该不仅仅是形容这里的美丽风景,更多的应该是形容在这里长久生活下来的人吧。
在离雨崩村不远的地方,我们交了住宿登记费,收费的人介绍了一家客栈,我们到达雨崩村就直奔这家客栈。这是一个破旧的藏族房子,客厅很大,里面漆黑一片,台上供着佛像,从窗户透进来一丝光线,使得原本漆黑的屋子有了一点神秘的气息。我一个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由于同伴不愿意住在这里,于是我们继续找客栈,最后住在了一家叫做“飘飘客栈”的客栈里。我们每人在客栈拿了一个盆子和一张小板凳,坐在外面泡脚,也算是慰劳一天的辛苦。看到了传说中的最后一片净土,我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能够看着雪山,能够在这里入眠,连梦想都变成现实了。原来,世外桃源是真实存在的,当发现梦中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内心是那么空旷,心灵也因为到达了梦之地而轻松。
活佛终于现身(2011年6月29日雨崩)清晨,被驼铃声惊醒,同伴说今天活佛要去神瀑,我们要赶上他,一起在神瀑下接受洗礼。
过了雨崩村,是一片原始森林。树木肆意地生长着,青苔布满树干之上,有牛羊穿梭其中,它们是神灵的宠物,不受世俗的束缚,自在地在森林中生长着。
一个妇人用刀在折树枝,旁边停着一匹骡子,想必是来拾取柴火的吧。还有一群藏民在森林深处搬运着石头,他们像是这个森林的精灵。我怕惊动他们,小心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前方是更加密集的森林,郁郁葱葱的丛林深处,随地有用石头堆砌的小玛尼堆。我认为,这是这里的人们堆砌起来守护神山的。我怕我一不小心踢到它们,走得尤为小心。丛林里有鸟鸣声,有远处传来的瀑布声,还有小溪经过的哗哗声,像一曲动听的音乐。
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落下来,仿佛穿越了前世今生。身处在原始的森林里面,幻想的都是一些久远的传说。身体在行走,思想却飞到了书本中那些关于穿越的故事中。
有个地方都是木桩,不像新砍伐下来的样子,上面长满了青苔,树桩上面摆着石头,远远地看过去,像猿一样在那里守望着。仿佛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来解开它的封印。好奇心促使我走近去看,我的心跳在加速着,我生怕自己的气息唤醒它,让它带着对我们人类的怨恨苏醒过来。
河边有更多的小玛尼堆。玛尼石是藏族的传统民间艺术,大多刻有六字真言、慧眼、神佛造像等各种吉祥图案,以期祛邪求福。玛尼石可组成玛尼堆或玛尼墙,在西藏各地的山间、路口、湖边、江畔,几乎都可以看到。
继续前行,不再是平缓的路了,在雨崩里面看到上坡路,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开始上坡,必定会让人气喘吁吁。
中途我们碰见一群穿着朴素的藏民,估计他们是在神瀑接受完洗礼归来的人们吧。他们念着佛经从我身边走过,那虔诚的表情让人们相信他们的信仰就是如此的坚定不移。
在山坡上看见李子和付师傅在那里休息,于是我也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了几块压缩饼干,有好几个转山的藏民下来了,嘴里念诵着佛经。我为何会去羡慕在这里生活的人?为何能被那些虔诚祷告的人所折服?
在钢筋水泥的都市里,我们每天匆匆忙忙,从来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内心深处的呼唤,从来没有时间去问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们习惯了繁华,习惯了霓虹闪烁,却忘了心灵最简单最质朴的需求。我只是一个想过着简单生活的人,所以才会从遥远的地方到这片土地上来接受神的洗礼,才会在看到他们在贫瘠的物质生活中原来也可以过得那般美好之后感到欣慰。
又见经幡,我知道,目的地就在前方了,穿过了这片迷雾森林之后,雪山豁然出现在面前。那两座峰分别是卡瓦格博的“老婆”神女峰和“儿子”五冠峰。它们时而云雾遮面,时而全部展露在我的眼前。也难怪,梅里雪山是藏区八大神山之一,只有虔诚的来者才能见到它的真面目。
因为听说今天有活佛来祈福,所以我们马不停蹄地前往神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