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霎瑜伽(HathaYoga)是两个梵语词根的组合,“Ha”代表“日”,“Tha”代表“月”,Yoga的意思是将两者结合起来。太阳是主动的男性的能量,月亮是接受的女性的能量,因此两者的结合是创造出一种平衡的力量。哈霎瑜伽通过体式(Asanas)、控制呼吸来平衡思想和身体,是关注身体的两大瑜伽分支中的一个,另一个分支就是王瑜伽。王瑜伽用体式来调试身体,只是为了后续的冥想做准备,并且多用静态的体式。
调息瑜伽也是两个梵语词根的组合,“Prana”是“气”,充斥于宇宙中的一种精微物质、能量,“Ayama”是延展或扩张,通常被译成“呼吸调节”。呼气、吸气和其中的间隔是一次呼吸的三个部分,都可以被调节。Prana作为一种微妙的不可见的生命能量,一边与身体相连,一边与思想相连。
很久没有练习瑜伽了,我和康琪在结束了一天高强度的密集练习之后,都全身不给力。神奇的是,我居然在下午的课上遇到了在普那静心中心一起工作的同事Steven!他也是结束了静心之后来到这里专门在一间精舍定下来学习一个月的瑜伽,之后再回美国。
印度太小,和Patti、Steven能在旅程中再次不期而遇;印度又太大,和想念的人只能怀念。
当日主要开销
午餐@Oasis:100Rp
瑜伽裤:200Rp
晚餐@LittleItaly:200Rp
77天共计100400Rp
Nov5th,Day78,Rishikesh
这是第一次醒来不知身在何处。我们的房间背阴,唯一的一扇窗户对着隔壁楼房的墙壁。睡得天昏地暗后一觉醒来,只能看见蒙蒙的光透进来,身旁的康琪睡得深沉。想起刚才的梦境:一个很久没有见面的学姐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也见到了爸爸问我在忙些什么。还梦到了Mullah,在穆斯林的庆典上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牵了我的手,他们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而他一点也不在乎。梦中我是高兴的。
梦境,都是潜意识的投射。看来我的潜意识中对未来有焦虑,也对爱有憧憬。造梦所用的能量其实是一种虚耗,本应用来彻底休息身体的时间被头脑忙不迭地继续占用,整夜整夜地造出喜剧与闹剧。一个静心的人应该成为梦境的观照者,不耽溺其中,进而粉碎所有的梦境,不再造梦。
在瑞诗凯诗的生活规律而简单,每天只需要跟着课表去上课就可以了,前一天晚上我会研究一下老师的背景,之后再去有意识地体验。今天下午有两个老师我都有兴趣了解,一个是宣称7岁时就已体验三摩地(Samadhi)的YogiBuddhiPrakash,他是Maharishi的门徒,我想要知道一个经历三摩地的人与凡人有何不同;另一个就是给我们小册子的瑞士老师SimonGPurtschert。
我们下午2点到达瑜伽中心时,发现大厅里坐得满满的,我赶紧抓了个垫子坐在墙边,原来是前一节阿育吠陀课在拖堂。讲的内容多是和食物有关,现场的师奶们提问十分热烈,但那些问题听起来都有些滑稽--“我的一个朋友吃冰的东西就会不舒服,他能不能继续吃?”“能不能给我一份阿育吠陀的每日健康食谱?”“要怎么做菜才能保持原汁原味?”
……我听得就要抓狂,这里是方太厨房吗?西方人有时过于认真到固执,好像在遇见这个阿育吠陀老师之前就没有活过。
阿育吠陀是一门生命的科学,不只是美食厨房节目,古老的印度科学阿育吠陀对健康的定义与西方世界完全不同。西方人认为:无病无痛,就是健康。所以西方人用对抗疗法,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哪里有病痛就压制哪里,病痛转移到其他弱点,再压制其他地方,这是一个无休无止的过程。而阿育吠陀认为,当你能完全忘记你的身体,你就是健康的。
什么人能忘记身体?只有瑜伽修行者。三千年前帕檀伽利的瑜伽体系和阿育吠陀疗法同时发展起来,练习瑜伽使人体成为对抗疾病的堡垒。在阿育吠陀疗法中,首先是治未病,就是首先不让身体生病,一个练习帕檀迦利瑜伽的人即使真的生病了,也不应该采用西方对抗疗法,因为这会使身体困惑,两个体系是相斥的。与对抗疗法不同的是,阿育吠陀药物开给病人的药是把疾病引出来并且释放掉,所以开始治疗的阶段,病痛会更加剧烈,并且疗程时间更长,因为它不是一个压制的过程。阿育吠陀法不可能即时见效,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病痛被释放,内部能量重新达到平衡,然后健康由内而生。这与我国的中医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育吠陀老师在师奶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走了,每个人的小笔记本都记得密密麻麻的。然后三摩地老师不快地走上讲台,显然是因为半个小时的拖堂耽误了他宝贵的时间。
学生们还没有静下来,三摩地老师话中有话地说:“学生们应该尊重老师,让老师高兴,这样老师才能把知识传授给学生。在我做学生的时代,是要弯下腰来触碰老师的脚,献上鲜花或者丝绸来表达对老师的敬意的。”
若是以前的我,或许会尽己所能地来理解他,可是现在的我只觉得困惑:一个7岁就已经历过三摩地的人为何自我还这么的重,如果他是一名真正的大师,就不应该被我们这些没有开悟的低层次的人所干扰,为何他还是这么的情绪化?学生没有义务照顾老师的情绪,每个人都只能对自己的情绪负责。更何况老师和学生之间本就不应该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平等的,老师不能把知识像倒垃圾一样倒到学生的脑中,头脑与头脑之间的交流只是传达,只有学生心中自然地向老师臣服了,接纳其成为导师,才能形成心与心之间的共享,完成两人的共同经历。这不是交出一束花和一批丝绸的形式,而是心甘情愿地交出自我。
瑞士老师是一个好人,我只能这样说。他神采飞扬地透露了很多关于梦境的秘密。我可以理解他分享时的喜悦,他提到在梦中,只要你有一点清醒的意识,但这意识又不能太重太猛以至于把脆弱精致的梦境破坏掉,你就可以控制整个梦,然后你可以在梦中穿墙,飞天,无所不能,会觉得非常美妙。
是的,控制梦境确实很美妙,我也曾很想掌握在梦中的飞行术,去弄懂为何我可以一次一次地在梦中失去重量,只要想着飞起来就能飞起来,在树的高度之间盘旋,真切地飞过巴黎低矮的楼。
醒来,梦境就会结束;睡下,梦境就会开始;或者,醒来,梦境开始;睡下,梦境结束。两边都是玛雅(Maya),都是梦,沉溺在任何一边都可能再也醒不来,像小李在《盗梦空间》中的迷失一样,虚实难辨,同时在两边经营两种人生。但是,追求这种技巧和追求他的心通一样,是歧路,渴望掌握这些技巧和渴望拥有财富、地位一样,都是渴望,没有不同。
一下午接受了无数的信息,脑子都快要炸开,尤其是瑞士老师长篇大论解释关于脑电波的三种状态--在静止时处于每秒30转的Alpha状态,在日常生活中处于的持续亢奋的Beta状态和进入深度冥思时的Theta状态,把我弄得稀里糊涂……找一个真正的导师不容易,但是遇见错误的老师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从他身上反而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不真实之处。如果碰巧遇到一个错误的老师,也很好:去经历他。不管他教些什么,都去尝试。自然而然地通过亲身的经历就会知道这个人是一个错误的老师。
这样看来,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是一次学习,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学习,因此不要事先自作聪明地在经历之前就设定立场,经历会展示更多。真正的寻找不是找一个真正的老师,而是成为一个真正的寻找者。所以不管真假,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老师,只要你准备接受。如果你是真的,那么就没有人可以蒙蔽你。
当日主要开销
早午餐@theOffice:150Rp
香皂:170Rp克利须那神像×2:300Rp晚餐@ChotiWala:100Rp
78天共计101000Rp
Nov6th,Day79,Rishikesh
自从我们发现沿岸街一家亲民的早餐店之后,就再也不想去其他地方吃东西了。这间店叫做办公室(TheOffice),听起来很正经的样子,其实只有四张桌子摆在房间里,阳台对着奔腾的恒河,铺了地毯,可以与苍蝇共舞。我们都爱这间小店,和父子老板,和它分量十足的水果Muesli,和热腾腾的生姜柠檬蜂蜜茶,和各种馅料口味的Samosa。但每天只有上午的几个小时开门,真恨不能连晚餐都去那里吃。
爸爸和哥哥负责做食物,弟弟负责点菜和收钱,很神奇的,弟弟从来不用笔和纸,我们两个人点一堆的吃的,他用脑子就能记得过来,当然也错过一次,被哥哥不爽。
所有的食物都很新鲜干净,最特别的是Samosa里面还可以填苹果、香蕉,就像苹果派和香蕉派一样,刚刚炸出来的,又香又脆。
第一次去就碰到了Misa。四张桌子已经坐满,坐在外面又太冷,我和康琪环视四周,看到一个脸蛋圆圆的女孩一个人坐一张靠窗的桌,我们过去:“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坐吗?”女孩看着我们,歪着头问:“空尼奇瓦,霓虹鸡戴斯嘎?(你们是日本人吗?)”我和她耍宝,说:“瓦达西瓦,穷高古金戴斯。(我们,中国人。)”已经无数次被误认为是日本人了,没想到连日本人都以为我们是日本人。
她叫Misa,在瑞诗凯诗已经两个月了,在瑜伽精舍学习艾杨格(Iyengar)瑜伽--这也是哈霎瑜伽的一种,侧重于站立的体式。她来了之后就在生病,每天晚上发烧,白天就好了。她和康琪同病相怜,康琪忙问她喝的这杯红乎乎的是什么,Misa说是蜂蜜柠檬姜茶,对恢复感冒有好处,于是我俩也要了杯来御寒。
我们问她,到底为什么瑞诗凯诗有这么多日本人?因为昨天在街边吃土豆泥的时候,一个西班牙人上来劈头盖脸地就问:“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日本人蜂拥到瑞诗凯诗来学瑜伽?”我说:“我也觉得奇怪,我们应该找个日本人问问。”西班牙人大惊:“你们竟然不是日本人?!”
现在终于有一个真正的日本人坐在我们面前了。Misa说,瑜伽现在在日本十分风靡,每一家瑜伽、道馆都打着瑞诗凯诗认证的资格,所以日本人如果想学真正的瑜伽,都会来印度。我回想我们中国的瑜伽会所,多是和减肥、美体挂钩,能够把瑜伽和印度联系起来的毕竟还是少数。
Misa的朋友也过来了,她年纪稍长,英文讲得非常标准,她们两个用日文讨论晚上去吃饭的事宜。隔墙有耳,我这个吃货依稀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到了“日本料理”四个字,我终于按捺不住,失礼地问:“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要去哪里吃日本料理?”
我是真的馋了,我上一顿吃到的肉还是在沙漠里的那顿鸡肉马萨拉啊,距今已经有十日又八天了,我的脸都变菜色了,而康琪更是到印度就没尝过荤。是日本料理啊,那些肥嫩的生鱼片啊,那些丰盛的海鲜拉面啊,还有热腾腾的味增汤啊,啊!想想都流口水。
Misa愣了一下,哈哈地笑了,说:“那家店叫做Okaeri,在去拉克斯曼桥(LaxmanJhula)的路上,你们可以边走边问。”这下晚饭有着落了,我们这一天都沉浸在美丽的憧憬中,一会儿康琪说:“印度没有海鲜,全部从日本空运过来一定会很贵吧!”我说:“就算再贵也就奢侈这一回吧!”一会儿康琪说:“会不会找不到啊,就这么一点线索,我觉得找不到。”我说:
“我觉得肯定会找到,整个瑞诗凯诗能有几间日本料理店,本地人肯定都知道。”一会儿我又想起来,说:“我觉得我只要吃到一碗拉面就满足了。”
在瑞诗凯诗的这么些天,每天晚上都冻得让人想哭,康琪已经提过不止一次想吃上一碗热汤面了。
今天不想去上课,于是我们去恒河的沙滩晒太阳。同样是沙滩,印度的沙滩就是充满东方风情,同样是蓝天碧水,可是印度的沙滩上没有穿比基尼的美女,倒是有穿着纱丽的女人,有神牛,有立地成佛的Baba和他们的全副家当,有躲在石头后面睡午觉的狗,还有拍MTV的本土音乐人。
我和康琪看他们拍MTV看得入迷,一个貌似是大导演的胖子一直在指挥,一个稍胖的女人是他的助手,扛着摄像机,看上去面容比较俊美的男青年和眉毛画的有些奇怪的女青年饰演一对情侣,旁边还有很多不知是朋友还是同事的路人。康琪直捅我,问我那个男青年是不是印度大明星。戴着个蛤蟆镜的样子也看不清他的脸,我搜索了记忆中看过的印度音乐台的全部画面,确定他一定不是当红炸子鸡兰比尔·卡普(RanbirKapoor),应该是瑞诗凯诗本土小歌星。他们也发现了我们两个亚洲女孩一直在尾随围观,演得更加卖力了。导演一声Action,男青年和女青年互相追逐,然后男青年终于追上了女青年,抱起她旋转,导演一声Cut,男青年就把女青年摔到了沙滩上。我和康琪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条重拍了几次都是这样,我们想,可能是因为画眉毛的女青年太重,男青年甩不动。
终于到了傍晚,我们向Okaeri进军!三轮车司机又骗了我们,说Okaeri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没有人要去,所以没法和别人拼车。拼车的话连讲价都不用讲,拦下过路的Richshaw,下车时交5Rp就可以了。结果我们用了50Rp的天价包了部三轮车到了一个山脚,还没有拉克斯曼桥远呢。我们沿着山路往上走,边走边问,越走越觉得逼仄,终于在众人的指点下找到了一栋民居,院子的大铁门上写了:Okaeri。
Okaeri,意思是“你回来啦”。在日本,进屋的人喊:“Tadaima!”(我回来了)屋内的人就回应:“Okaeri!”(你回来啦。)很温馨的店名,这是后来遇见的日本男生雄太郎和惠介解释给我们听的。
进去后,发现与我们想象的门口有帘布的日式小酒肆完全不同,这里是一间家庭餐馆,只有一个梳着麻花辫的日本女子在开放式厨房忙活着。Misa和她的朋友们看来是早就到了,食物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她们招呼我们:“你们终于找到啦!”我们和她们先拼桌,炕上两个位子已经满了,其中一桌是练瑜伽时认识的以色列小伙Avihah,他在瑞诗凯诗都买房置业了,自然知道这间隐蔽的小店。我们两个馋得要命,赶紧翻菜单,一下傻眼!天哪,这里也是素食的啊!所有关于海鲜的幻想都破灭了啊!并且今天只供应一种餐食,就是素味寿司。我们两眼噙泪,康琪的热汤面,我的撒西米,都随风散去了。好在还有热腾腾的味增汤。
我一眼就扫到屋里有一个书架,虽然多是日文旅游书,但有几本小小的相册吸引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