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霖收回悬在半空住的爪子,有些手足无措,想着必是让她厌烦了,眸光暗了暗,刚才那伤疤像是新添的,依姜兰的武功,除了姜家二老没别人再没别人能将她伤成这样!这伤大抵跟自己脱不了干系,油然生出愧疚之意。
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是我不对。”他捏紧了拳头心里开始愤慨起来:“我只是看不惯你兄长那作风,一个大男人却要依靠一个弱女子!”
姜兰抽了抽嘴角,他这是看不起他兄长喽?但句末那一个“弱女子”把自己也顺带着列了进去,她可不是弱女子……要非要说也是“懦弱”吧。对他这番说辞越发感到不爱听,微不觉察的又往墙那边挪了挪。
璟霖是察觉出来了,但没说什么,姜兰没回他,他就自顾自地说。“我二哥要成婚了。下个月的冬至。”
姜兰怔了一下,这倒是有些让她吃惊,这样突然。
他娓娓的解释:“呵,因为我的原因。这次的事情有不少大臣都上书父皇了,说什么自古男儿成家立业,都是以成家为先,我们这些个皇子之所以如此放浪不堪留恋青楼是因为没有承担,没有责任感。虽是一派胡扯,但父皇还是一张圣旨将刘丞相家的大女儿,指给了二哥。听说那家小家泼辣的很,跟你家纨绔哥哥倒是更配,虽说相貌绮丽,我倒认为不如你。”
璟霖有些讨好,姜兰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躺在被窝里,一句也没回,叹了口气,继续说自己的。“这样也算是政治联姻了,不过二哥定是不会喜欢的,他那性子,若是他不喜欢的,就算是成了亲也断不会给那刘家小姐什么好脸色。”
也不知他是从那里摸出来的酒,连带着酒杯也都带着。他斟上一杯,酒香瞬间溢满了这小房子,姜兰正饿着,闻到这酒香蹭的冒出头来。“怎么?打算理我了?”璟霖讶异的看着姜兰,他还以为他不走她今夜不打算出来了,又见姜兰盯着他手里的酒杯,会意的递到她面前,笑意吟吟,说了句“请。”姜兰三杯酒下肚,烧的她胃疼,又退回被窝里蜷成一团。
空腹喝酒真的是要命!“咕噜,咕噜。”姜兰的肚子叫得很大声,丝毫不给她留什么情面,大肆宣扬如今的惨状!一抬头便撞上璟霖怪异的眼神,姜兰略有尴尬,有些红了脸,躲闪着他的目光,略有心虚“我……只晚饭是没吃饱。”
他愣了两秒,忽的嗤笑了一声,又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一袋子花生米来,递到她面前“诺。先垫垫吧,明天早饭可要多吃些。”姜兰故作矜持的接了过来,爬起身,坐了起来,把花生米一颗一颗嚼的细碎,故作镇定的吃的很文雅,其实此刻她恨不得一下子全倒进肚子里去。
璟霖帮她拉了拉被子,围在她胸前,怕她着了凉。又说道:“你可知我如今都不敢去太子府见我二哥了,若不是因为我他应该不会被那些老家伙逼婚的。他中意的人是……”璟霖看了看姜兰,问道“你可记得那位九黎国公主?”姜兰往书案的方向看了看,她近日才收到叶赫苏黎的来信,收了收视线,点点头。璟霖撇了撇嘴,“便是她了。只可惜如今……”他狠狠的叹了口气,那模样很是丧气。
其实就算是没有这次的事,太子一样会娶那位刘家小姐,政治联姻没有你情我愿,大多都是为了巩固皇权,这次不过是一个契机,找了借口把这刘家小姐名正言顺的塞给太子这冤大头,跟六皇子真真是没多大关系。姜兰思量着,嘎嘣嘎嘣的嚼着花生米,本来想用这话来安慰一下他,一举胳膊,背后火辣辣的疼,自己的伤可是他造的孽,狠了狠心,就让他这么自责着吧,反正也是他自作自受。六皇子郁闷的喝了口酒:“我都不知如何面对二哥了,也不敢去找他。只能大半夜的跑出来找你絮叨絮叨。”
“你不是说你被禁足了?是怎么出来的?”姜兰总算是乐意回他一句了,他抬起深埋的脸庞,粲然一笑:“我这两天在我书房里挖了一个洞,趁他们睡着我就溜出来了。”姜兰一颗花生米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话来,使了老半天劲儿才吞下去。璟霖作无奈状:“我也是没办法啊。”姜兰汗颜,“你不是会武功吗?轻功翻墙不是难事吧?”璟霖点点头,委屈道“我院子里可是有御前侍卫看管呢……”姜兰无言以对。
姜兰吃下最后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的极为细致,好一会儿才咽下肚去,感觉肚里还是空空的……就在刚才璟霖走了,看外面的天色,应该快到五更了。姜兰揉了揉眼睛,不打算再睡,等一会儿便可以吃上早饭了。起身披了件袍子,立在庭院里。已经深秋了,隐约能看到呼出的气体,姜兰走上前去,抚了抚那株桃树,也不知桃花怎么样了。
“啊切!”桃花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前几日近城去找姜兰没找到,反而淋了一场雨,染了风寒。桃花缩了缩脖子,耳边的回音螺被她攥的温热,她是睡不着的,这两日先生命她好好休息,过两日再把课本上的知识补回来,她这两日不乏睡眠。静静地听着回音螺里凄凄婉婉的箫声,有些悲凉,这是先生交给她的,说是公子的家眷呢,会是他的妻子吗?桃花有些眼睛发酸,这箫声娓娓,更是让人苦闷。每一次都是箫声,没再多语言,公子他不会说想她,不会说家里的事,就连去找他的时候,也发现自己对他根本一无所知,桃花红了眼睛,怕打扰了其他三位室友的休息,就将自己埋在被筒里,咬着手背低声啜泣。公子他到底将她放在什么地方呢?明明对她好的没话说,却偏偏不提自己的事,若是下次再见就好好询问一番,但愿还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