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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宋朝月光下的王四——说赛伯当庄客王四

王四

出身籍贯:

职业:庄客

基本经历:王四在史进庄上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主,是个能办事的主,才有“赛伯当”的绰号。要不然,九纹龙也不会挑中他去山上去见朱武等人。可惜,途中喝酒误事,醉卧山林,丢失信件,被猎户李吉捡去报告官府。这也就罢了,喝酒误事在先,可恨的是当史进问及信件时却又信口雌黄推脱无书骗过史进。李吉领官兵来捉拿朱武等人,史进再问有无信件,此时的王四仍旧推脱忘事,终被带进后园,把来一刀杀了。

身高:

相貌:

星座:

性格:办事利索,精于世故。

爱好:

社会关系:

基本评价:平时八面玲珑,能说会道,出了问题却是极力隐瞒,欺上瞒下,推卸责任,如此行径,岂旁人能比!

旧时的月色,向来被看作温婉和朦胧,“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水浒》里写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写庙外的雪,只一句“那雪正下得紧”,被鲁迅所激赏。清人林梅溪在《武夷茶趣》中说《水浒》“善写风雪而不善写花月”,我一直存疑。待谈水浒绰号,重读水浒,却读出很多的月色来。宋代的月亮,不因萧条异代而减色,反而如窖藏的酒,打开瓶塞扑鼻氤氲。在水浒旧地,离我五十公里的郓城,前些年曾挖掘出数坛宋代的酒,黑坛的上面有“开坛十里香”的招贴。如把宋代的月光盛上一坛,也算雅事,但宋代的月亮已被施耐庵存在了竖排的纸上。就说史进和少华山的朱武结交,来来往往,中间的通信工作全有庄客王四一手操办,“史进庄有个庄客叫王四,口齿灵便,满庄人都叫他‘赛伯当’”。

伯当的名字是瓦岗寨的英雄王伯当。在童年时,很多人聚集在乡村的喂牛的屋里,边烤火边听《说唐》。知道瓦岗寨的三十六条好汉中的老六是王伯当,老大魏征、老二秦琼,老三徐茂功、老四程咬金(说唐的人在这里总插话说徐茂功是我们的老乡,在我们牛屋不远50里的东明县,程咬金是离我们牛屋100里的梁山县的斑鸠店)、老五单雄信。在秦琼落魄卖马时,王伯当给了苦难兄弟以资助,而梅兰芳先生拿手的戏除去《贵妃醉酒》,再就是《虹霓关》,他出演东方氏,《虹霓关》又名伯当招亲:

隋末天下纷争,群雄扰攘。各路之中,瓦岗寨尤为劲寇,所向无敌。隋虹霓关守将辛文礼,臂力过人,勇不可当。瓦岗诸将屡战不能克,关为所阻,旋被王伯当以冷箭伤之。辛妻东方氏,虽绝世丽人,而蛮靴窄袖,枪马绝伦,誓欲为夫报仇,血刃王伯当,以洩此恨。始与瓦岗诸将遇战,不数合瓦岗将皆败北而退,继而见王伯当至,其部下偏裨牙卒,无不咬牙切齿,格外奋勇,以助夫人威。咸以为夫人此际,一见仇人之面,定必如评话家所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矣。不意方一照面,夫人甫启齿问罪,即一阵眼花缭乱,手震颜沩頳,娇躯险些从马上坠下,继而复四目向观:我这里觑个出神,他那里也瞧个饱,按兵不动,弄得两下里的兵丁都惊诧不定,并且惊诧了一阵,也都个个看呆。直至数分钟之后,被一阵擂鼓声惊醒,方再交战。王伯当虽勇,卒被擒获,继而押解王伯当入关。两廊众将士,均欢声雷动,庆得仇人而甘心,频频催夫人下令行刑,以祭主帅。惟夫人则恋恋不忍杀,反屡以软语挑王伯当。耐王伯当性甚刚勇,坚不许。夫人不得已,复遣侍儿往说,王伯当以三事向要,夫人无不一一允从,乃为之撮合,二人遂为夫妇焉。而王伯当于是乎降东方矣,而东方于是乎以虹霓关降瓦岗寨矣。呜呼是为夫妻之爱情。但还有一个唱本,在洞房夜,王责备东方氏夫仇不报而变心,反而把她杀害了。

这样的结局悲凉是悲凉,但王伯当的人格就要使人怀疑了,但真实的王伯当是个讲然诺,重义气的人。

当李密叛唐时,王伯当劝阻。“伯当止之,不从,乃曰:‘士立义,不以存亡易虑。公顾伯当厚,愿毕命以报。今可同往,死生以之,然无益也’。”于是骁勇数十人“衣妇人服,戴幕釭,藏刀裙下”随李密出了长安。但李密阵败,伤身坠马倒于涧下,将士皆散,唯王伯当一人在侧,唐将呼之,汝可受降,免你之死。伯当曰:“忠臣不侍二主,吾宁死不受降”。恐矢射所伤其主,伏身于李密之上,后被唐兵乱射,君臣叠尸,死于涧中。

王伯当在历史上是以箭法知名的,秦琼的箭法技术就是王伯当所授。当众位响马大反山东时,王伯当出马了,一箭一个,把知府孟洪公及众将官一一射死。秦叔宝被第九条好汉魏文通追赶,陷马河中,命在旦夕。那文通追到河边,把刀往后砍来,不料对岸有一个人把箭射来,正中文通左手。那人又叫道:“我要射你右手。”又是一箭射来,果中右手,说道:“你还不走,我要射你心口。”文通大惊,忙回马走了。然而王伯当虽生前因箭闻名,却也被唐兵的乱箭射杀,时也?命也?

而一个庄客王四却以伯当为号,真是令人好奇。伯当不以口才名世,但以伶牙利齿的王四取名“赛伯当”真是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脑门。再说荏苒光阴,时遇八月中秋到来。史进要和朱武、陈达、杨春三人交流感情,约至十五夜来庄上赏月饮酒。先使庄客王四赍一封请书,直去少华山上请朱武、陈达、杨春来庄上赴席。王四驰书迳到山寨里,见了三位头领,下了来书。朱武看了,大喜。三个应允,随即写封回书,赏了王四五两银子,吃了十来碗酒。谁知王四下山又被平素相熟的小喽罗拉到路边店连吃了十数碗。后来王四醉酒,银钱和书信被猎户摽兔李吉取走往华阴县告密。

王四下山醉倒在一处树林。“一觉直睡到二更,方醒觉来,看见月光微微照在身上。吃了一惊,跳将起来。却见四边都是松树。”月出惊山鸟,而月光衬出了王四文书被窃的恐惧。金圣叹对此处批道“尝读坡公《赤壁赋》‘人影在地,仰见明月’二语,叹其妙绝,盖先见影,后见月,便宛然晚步光景也。此忽然脱化此法,写作王四醒来,先见月光,后见松树,便宛然五更酒醒光景,真乃善于用古矣。”中国的月亮是神奇的,明人张大复在《梅花草堂笔谈》里说“天上月色能移世界。果然!故夫山石泉涧,梵刹园亭,屋庐竹树,种种常见之物,月照之则深,蒙之则净;金碧之彩,披之则醇;惨悴之容,承之则奇;浅深浓淡之色,按之望之,则屡易而不可了。以至河山大地,邈若皇古,犬吠松涛,远于岩谷,草生木长,闲如坐卧,人在月下,亦尝忘我之为我也。今夜严叔向,置酒破山僧舍,起步庭中,幽华可爱,旦视之,瓦石布地而已。”月亮真是奇妙,转瞬之间,为我们移易了世界。王四本来看惯的月亮,却使他心跳。月亮是一种自然,也是一种心理,月亮的温馨绰约,有时被刀光剑影变幻成另一种感受。

武松杀张都监一家,写武松杀张都监的夫人时,是朗月明亮,一把抓住夫人的头,“武松按住,将去割时,刀切头不入。武松心疑,就月光下看那刀时,已自都砍缺了。”读到此处,真感到月亮的可怖。武松收拾完毕,当他松一口气,吃一块西瓜或者吸一袋烟时,我们看到了在鲜血洗礼后的武松是那么得从容,好象面对机场献花的儿童,淡定,和蔼。那一幅剪影,确实是不世出的巧夺天工。武松可能是双手叉腰吧。“立在濠堑边。月明之下看水时,只有一二尺深”,他不知是否想到月光下近千年后的朱自清听到月光下蝉鸣的感慨,人血不是蝉鸣,蝉鸣更入心,人血更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