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日,我千里迢迢地回到老家,我把牛皮烟盒送给他,他吹了声口哨就扔到了车篮里。我说季冬晨,我其实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考到A市来。他看看我,夸张地笑起来。他说一直当我是哥们儿。
我没有再给他写信,一年之后,他忽然无声无息地去了德国,他从来都不知道,在与他形影不离的青春岁月里,我的心一直那么疼,超越年华地疼。
季冬晨从人群里转过头,贴在我耳边说:“我们逃课吧!”在我还没作出反应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我的手离开了人群。我的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带我去了本市最好的西餐厅,陈卓与我望尘莫及的西餐厅。面对那张英文菜单,我有些窘迫。他对着外国侍应生口语流利,举止得体。我呆了片刻,竟然觉得眼前的季冬晨和当年那个愣头小子隔山隔水地遥远。
首饰盒放在我面前,一枚漂亮的钻戒在烛光下光芒闪烁。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但,还是想送给你。其实,一直都在喜欢你,只是当年的你太优秀,我觉得配不上你。后来,决定出国,决定好好奋斗,一定要把我最好的爱给你。最初的日子很艰难,只有想着你,才能熬过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仍旧很冷静,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季冬晨,你一定是在小学时就没好好听老师讲课,不然你不会不知道刻舟求剑的故事。”我瘪瘪嘴,眼泪流下来。
是啊,已经太晚了,我把左手伸出去,露出我纤细的银戒。季冬晨,我这个你不爱的人,已不是单身一个人。
不知道别的女生会为了自己年少时的单恋坚持多久,但,爱是一件吃力的事情,它会耗掉你的青春。当时间的河流不肯停歇地向前奔涌的时候,我在无望的守候里,心甘情愿地登上了别人的岸。
我和季冬晨告别。我没有告诉他,对他的那份爱仍旧留在心里最妥帖的地方,但,与现在的他无关。它,只能留在最初的年华里。
回到江边公寓的时候,陈卓已经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我从背后抱住他,他忽然转过身,像孩子一样将头抵在我的下巴上:“我真怕你不回来。”
我愣住,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丢脸也不怕的陈卓竟然会这样担心我吗?
“我这么穷,一辈子都可能这么穷,你不会后悔吧?”
我用左脚踹他的右脚。一起吃苦的幸福,总胜过胆怯懦弱的躲避。之所以会爱上怀抱里的这个男子,是因为他有颗勇敢的心,他清楚地知道,80元的戒指也可以代表一辈子最坚贞的承诺。
深夜的江边,有人歌唱,请允许我尘埃落定,歌声细若游丝,跟着江水一起奔跑。爱情也要向前奔跑。
父母的鞋总是比儿女的少,家家户户都一样,只是做儿女的常常忘了数一数。
父母的鞋子
文/[印度]特雷莎
一次上课时,老师注意到有个同学老是走神。下课后,老师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想买一双漂亮的新鞋,就找父母要钱,没想到父母不给,她气得连饭都没吃就来到了学校。
老师沉思片刻,说:“我给你布置一道家庭作业,回家后仔细数一数你和父母的鞋子,明天把结果告诉我。”
第二天,老师见到这个同学就问:“昨晚数鞋子了没有?”她说:“数了。”老师追问:“你爸爸有多少双鞋?”这个同学说:“4双。”“你妈妈呢?”“6双。”老师停了停,问:“你有多少双鞋?”她脸上红彤彤的,好一会儿才小声说:“12双。”
“那你还生气吗?”这时,这个同学的眼里已满是泪水,她哽咽着说:“老师,我错了。可是,老师,您又没去过我家,怎么知道我父母的鞋没我的多呢?”老师感叹说:“父母的鞋总是比儿女的少,家家户户都一样,只是做儿女的常常忘了数一数。”
那段为他牵肠挂肚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吧,我自己的那段旅途已经走完,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倒车,再重新把那段属于暗恋的时光再走一遍。
走时光
文/牧野杉杉
她说,初夏的郊外,天空有一张忧伤的脸。
十七岁,芥子告诉我,她爱上一个男孩。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境地,芥子十七岁的天空,因为这场辛苦的暗恋变得淅淅沥沥下着雨。芥子常常像个老太太一样叹息,去画社上课的时候,两眼呆呆地看着白色画布,老师在前面讲了很多有关于用色的技巧,她还是会把颜色配错,然后画出一幅谁也看不懂的抽象画。
芥子说,梵·高作画的时候,心里一定藏着某个人。她问我,杉杉,你说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呢?他突然就察觉了我的好,然后有一天走过来对我说,芥子,你就像是糖果一样的女孩,让我感到甜蜜,让我感到安慰。
那时候,她时常爱和我一起去郊外一段废弃的铁轨上玩。从这一端走到很远很远的那一端。她说,要是这段路能一直通往他心里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用最美的姿态走过去,然后在他心里竖起一块花岗岩石,在上面刻下我的名字,除非海枯石烂,否则,他永远没办法忘记我。
以后,有很多次写生,她都会画那段铁轨。身后天空的蓝,就像是一种莫名的忧伤。芥子沉迷在那种蓝色里,好像连呼吸里也带着淡淡的蓝色。
芥子成了一个蓝色的女孩,在那段我们都还留着小子头的青色时光里。她变得和我们如此不同,因为带着一点爱人未遂的淡淡忧伤,她变得楚楚动人。
同班的很多男生写信给芥子,托我转交。在周末去郊外写生的时候,芥子走在铁轨上,听我一封一封地念那些情书。我问芥子,你感动吗?芥子站在铁轨上,张开双臂,像一只展翅的小鸟。她摇着头,微笑着。她说,杉杉,这就和我们脚下的铁轨一样,一列火车,只能通往一个方向。
芥子喜欢的那个男生,其实在我看来非常普通。不算高,长得也不好看,学习一般,只会在开朝会的时候吹小号。我不知道芥子到底喜欢他什么,在十七岁那样的年纪,喜欢一个人,也许是并不需要理由的吧。
整个高中,芥子从来没向他表白,他们甚至连话也不怎么说,然后就这样毕业了。后来读大学时,有一次放假我们搞聚会,芥子和那个男生都来了。这时候芥子已经有了男朋友,而那个男生,喝醉以后对芥子表白说,其实那时候,我很喜欢你。
我和芥子在那天又去了郊外,黄昏,彩霞挂在天边,天空是一种泛紫的蓝。我问芥子,你现在还喜欢他吗?芥子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惆怅。她说,可能那段为他牵肠挂肚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吧,我自己的那段旅途已经走完,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倒车,再重新把那段属于暗恋的时光再走一遍。
后来,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芥子对我说,杉杉,还记得那些写生的周末吗?我想,那时候我已经一点一点,把我的雨季走过了。
芥子二十岁的天空,从此天青。只有画布上,还留着十七岁时那淡淡的蓝。
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遇见世界上的种种美好。有了那种美好,那些空白都似莲花洁白。
最后一张照片是莲花
文/郭忠信
他很想说:“咱们合拍一张好吗?”但试了几次,都没有张开那厚实的嘴唇,他实在缺乏这种勇气。以前,也正因为他的“临阵怯弱”而失去了几次绝好的机会。他已经30岁了,照现今社会的流行说法,属于“大龄青年”。现在,他悄悄看了一眼身边那位异性“大龄青年”,又低头抚弄着胸前那架“海鸥”牌120照相机,再一次鼓起男子汉的勇气,但话到嘴边却变成:“咱们……休息一下吗?”
“怎么,你累了?”她扬起双眉,似乎有些挑战意味地看着他。
“不累不累!我是怕你累了。”他连忙声明,像是显示什么似的,更有力地迈动着双腿。
她扫了他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微笑。她比他小1岁,他们是由红娘牵线相识的,经过几次交谈,相约今天在公园见面。星期天游人多,甚至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坐处,他们就这样不停地走动着,几乎把公园的大路小路全走遍了。然而他们都不觉得累,真是一点儿也不累。
说实在的,她很漂亮,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可能也正因为此,她至今还没有结婚。他很认真地给她拍了几张照片,那恭敬的神态不亚于给国家元首拍照。后来,她提出也要给他拍几张,但她并不会使用相机。于是,他热情地给她讲解了拍摄要领,帮她调好光速和光圈。当他站在那里,等待她揿动快门时,觉得小腿有些颤抖。
她慢慢旋动着焦距旋钮,惊喜地发现,取景的反射镜竟能把景物映照得这么清楚。图案那样清晰,色彩那样明艳,比真实的还要美!那宽宽的肩膀,长长的双腿,浓浓的双眉,甚至那局促不安的神态,都使她怦然心动。哦,就是嘴唇厚一些,闭得那样紧,像……她的脸色蓦然变红,似乎被人窥见心中的隐秘。同时也明白了:怪不得他给我照相时那样认真细腻,左挪右挪的,原来……这家伙!别看模样老实,鬼着呢!她不无嗔怪地抿嘴一笑,报复似的把头埋向取景框,半晌,才轻轻按下快门。
他再一次鼓起勇气,可惜话一出唇又变了:“咱们……还剩一张底片了。”语调含一丝焦虑。
“你刚才说,这相机可以自拍,是吗?”
“是啊是啊。”他眼前一亮!
“那你表演一次,自己给自己拍一张嘛。”她忍住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我……”他愣了。
“我什么?我站在你旁边。”
她声音忽然变弱,脸红红的。
“哦——”他激动得一阵晕眩,暗骂自己笨蛋。事情很明白,用不着取什么景,就在这莲花池边蛮好。她已站好位置,他放置好相机,用微微发颤的手指揿下自拍键,而后快步奔向姑娘身边。
他们第一次挨得这样近,彼此能听见心儿的跳动,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
突然,一个咿呀学语的小女孩挥着双手跑来,在距他们几步远的地方重重地跌倒了。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驱使,他和她不约而同地跑了过去,把那女孩儿扶好。
“咔嚓!”照相机忠实地执行了任务。
“哎呀!拍了一张空白!”他失声说道。
“不,不是空白……”她深情地看着他,喃喃地说。两双眼睛对望着,他们都没有听到那位年轻母亲的感谢……
照片洗出来了。最后一张果然不是空白,而是一片洁白的莲花。
那个晚上的黑暗一直牢牢地占据在我的心灵最深处,并以最为明亮的灯光的姿态,照耀着我的每一步前进。
最为明亮的灯光
文/青
那年我15岁,正与青春期的懵懂和莽撞不期而遇。
夏日的一个下午。在去庄稼地拔草的路上,我忽然看见路边有一只健硕的蟋蟀,一时兴起,我立即就追起那只蟋蟀,可那只蟋蟀却灵巧得很,三蹦两跳地就躲进了一大堆花生秧中。可我对那只蟋蟀怎么也不甘心。于是,我就把那堆花生秧点燃了。想把蟋蟀熏出来,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堆干枯的花生秧趁着强劲的西南风,马上就腾起了熊熊的大火!
眼见闯了大祸的我,则趁着大人们呼喊着来救火的混乱,一口气跑到了野地里。
随着那堆花生秧上方烟尘的逐渐消散。夜色慢慢地降临了,躲在一处玉米地里的我也感到饥饿与恐惧起来。
起先,我认为家里人会因为担心我。会寻到庄稼地里喊我的,那我就可以乘机回家。可是,正当我这样想着时,我忽然看到有很多村里人匆匆地来到离我不远的花生地里,拔掉了尚是青翠的花生秧。并不住地叹息道:“看看,这些花生都还未成熟,要不是那些干的花生秧被烧掉了,真舍不得拔掉了喂牛!”
听到这里,我就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因为缺乏饲料,那堆花生秧是生产队里耕牛的食料,就像是耕牛的命根子。现在烧了花生秧,等于要了耕牛的命,岂不就是要了全村人的命?
躲在庄稼地里的我,越来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甚至认为,如果我现在回去被村里人抓住的话,可能会被打死的!
随着夜色的逐渐加深,我慢慢地下定了要离家出走的决心。甚至,我还朝着自己家门的方向一边流着泪一边痛苦地想,也许,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然而,就在我刚钻出那片庄稼地时,我却看见父亲站在了面前!刚开始,我以为父亲是来抓我的,撒腿就跑。可父亲一把抓住了我,要我马上跟他回家,并说村里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父亲的话让我有了稍微的放松,可马上,我又警惕地问道:“如果我回去了,村里人抓住我怎么办?再说了,就算他们不抓我,可我惹了这么大的事,让村里的耕牛断了口粮,如果让他们看见,我的脸往哪里放啊?”
我这样问是有理由的,我们那个村子很小,全村人家就住在一条大街的两边。我家就住在村子的尽头。如果我回家的话,就要经过那条大街。就得经过村里每家的门口,那样的话,保不准就会有人出来抓住我的。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虑,父亲就指着村子对我说道:“你看,村里人都劳累了一天,现在都歇息去了,家里的灯都熄了呢!”
顺着父亲的手看去,果然。我看见村子里漆黑一片。要知道。那时我们村里刚刚通电不久。夜晚干活时,村里人经常在各自门口亮起灯泡,村子里往往灯火通明。
看到村子里真的没有灯光,我才相信了父亲的话,才随着父亲向村里走去。
然而,当我来到村里的大街上时,却发现每家的门口虽然都没有亮灯,可每家的门口却都有人在摸黑忙碌着:他们都在摔打着刚从地里拔来的花生秧,把上面还未成熟的花生摔下来后。好让耕牛吃那些花生秧(这是父亲回家后告诉我的)。不光没有亮着灯,并且当我和父亲经过每家的门前时,村里人都好像没有看见我们似的,没有跟我和父亲说话,只顾摔打着各自的花生秧。
走在大街上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原来,当知道我要回家时,善良的村人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没有亮灯,以此来宽容和原谅我的过错。
就这样,我在漆黑中经过村子的大街,从村人们的面前一一走过,在释然与感激中回到了家中。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我却一直认为,正是由于那个晚上村里人制造的善意的黑暗,才让我得以有勇气回家,也才让我那颗几近绝望的少年的心得以安然。长久以来,那个晚上的黑暗一直牢牢地占据在我的心灵最深处,并以最为明亮的灯光的姿态,照耀着我前进每一步。
幸福不是金钱左右的,而是取决于你的心态。
河里漂来的幸福
文/[日本]岛田洋七
我小时候被寄养在外婆家。
那时外婆的工作是清扫佐贺大学和佐大附属中学、小学的教职员室和厕所,快的话上午11点左右就可以回家了。走在回家路上的外婆,样子有点奇怪,她每走一步,就发出“嘎啦嘎啦”、“嘎啦嘎啦”的声音。我仔细一看,她腰间好像绑着一根绳子,拖着地上的什么东西一路走来。
“阿嬷,那是什么?”
“磁铁。”外婆看着绳子说。绳子一端绑着一块磁铁,上面粘着钉子和废铁。“光是走路什么事也不做,多可惜,绑着磁铁走,你看,可以赚到一点外快的。”
“赚到?”
“这些废铁拿去卖,可以卖不少钱哩!不捡起掉在路上的东西,要遭老天惩罚的。”外婆说着,取下磁铁上的钉子和铁屑,丢进桶里。桶里已经收集了不少“战利品”。外婆出门时,好像一定会在腰间绑着绳子,我简直看呆了。但这还不是最让我惊讶的事。
外婆把钉子、铁屑都丢进桶里后,又大步走到河边。我跟在后面,奇怪外婆为什么看着河水微笑。
“昭广,帮我一下。”她回头叫我之后,转身从河里捞起木片和树枝。河面架着一根木棒,拦住一些上游漂下来的木片和树枝。之前我到河边张望时,还在好奇那根木棒为何横在河里。哪里想得到是外婆用来拦截漂流物的“法宝”!外婆把木棒拦下的树枝和木片晒干后当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