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平叛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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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闻失手皇后夜惊魂 设毒计李倓含冤死(2)

几天来,压在李泌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见贺老爷子高兴,便笑道:“好好好,咱们今日灭掉了‘血刀会’的杀手们,值得庆贺,今日就陪老人家乐呵乐呵。郭曜、郭曦、子松、郭晤、马嫳咱们几个就陪老爷子、孟大师坐一桌,其他人就陪几个姑娘坐一桌,大家尽情欢畅,莫要拘礼。”

酒菜端上来后,大家起身向贺老爷子、李泌、孟三娘敬了酒,然后就吃喝起来。薛小鱼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边嚼边笑道:“听说陆大哥一口气能喝一坛子酒,小鱼不相信,今天大伙儿都高兴,你能否再给大家演示一番,让咱们都开开眼界如何?”

陆岩抬眼看了他一下笑道:“你别听人胡说,我哪有那本事。”薛小鱼故意叹了口气道:“唉!陆大哥若没有这个本事,那我就是误信了别人的谎言,谎言不可信啊!”

郭晔却急了,停住了筷子道:“妹夫哥,你别推辞了,你就再给他玩一回‘千杯不醉’的神功,让这小子看看是真是假。”

“贺老爷子请咱们吃肉喝酒,招待大家,你两个人真是不知好歹。要糟蹋老爷子的好酒?别闹了,快些吃完饭大家休息吧!”

贺老爷子童心顿起,笑道:“将军真能喝一坛子酒?那你就是铁拐李再世、张果老下凡,我老头子何在乎一坛子酒。管家,再开两坛酒,让这些小爷们好好乐呵乐呵。”大家都起了哄,拍起了手。

陆岩一看没办法,再不喝就扫了大家的兴,便笑道:“老爷子说对了,在下的这点本领,的确是跟张果老学的。今天就给大家助个兴。”

贺老爷子一听,吃了一惊,忙道:“哎呀,真有其事?老夫年轻时,便听说了张果老的传奇故事,总以为是个传说而已,谁也没见过他的面。今日听陆将军一说,果有其事乎?”

陆岩点点头,拿起一只大碗,提起坛子往碗里倒酒,一边说道:“那时在下还小,他倒骑在驴背上睡觉,我怕他掉下来,便拦住驴,叫醒他。他吃了我的一个山桃,便教我喝酒的本事。其实还是吐纳练气之法,运气将酒迫出体外,也就是糟蹋了好酒嘛!”

“难怪大哥的轻功那么好,原来是遇到了神仙师父传授的。大哥记住,下次再遇见他,一定带上小鱼。”薛小鱼有些羡慕陆岩,无意地说着玩笑话。

李泌笑道:“这位老人家游戏人间几百年了,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嘛!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就看你有没有缘分了。”

陆岩倒满了一碗酒,笑道:“拿坛子喝酒有些不雅观,在下用碗喝,别影响了诸位的食欲啊!”

“妹夫哥,且慢,小鱼这小子鬼点子太多,老想捉弄人。今儿个不能放过他,让他给大家讲一个笑话,讲得好就饶过他,讲得不好就罚他也喝一坛子酒。”郭晔和薛小鱼到了一块,就是一对活宝,互相捉弄逗趣,给大伙增添笑料。

大家一听郭晔的提议,哄然叫好。小鱼笑道:“好好好,自做枷锁自己戴。

我给大家讲笑话,大伙不要忘了吃饭。讲得好,大家帮个人情。讲得不好,大家让郭老四再讲。”大伙都乐了。

小鱼说完,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又拿起酒杯往嘴里灌了一杯酒,用手抹了抹嘴这才说道:“我讲笑话,陆大哥喝酒,两不相误,大家可别吃得太饱,免得听了我的笑话,再把饭菜喷出来。听好了,咱就开讲了。”

说着话,他又做了一个滑稽的动作:抓起郭晔的手猛拍了一下桌子,这才开说——敢情他拿郭晔的手当惊堂木,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我舅隔壁家有个王员外,家财万贯,牛羊成群,只生了一个宝贝儿子,却有些傻气。请了五六任先生教他念书,也是白搭。念到十八岁,也只认得二三十个字。唉!没办法,王员外只得给他娶了一房媳妇,也好传宗接代。

“有一年,傻子的岳父过六十大寿,傻子的媳妇要去给父亲拜寿。傻子也要跟着去,他媳妇不要他去,怕他去了丢人现眼。傻子坚决要去,没办法,他媳妇只得带着他去拜寿。拜完寿后,就要开席了,他媳妇知道他吃饭没规矩,老是吃着碗里,瞅着锅里,狼吞虎咽,没个吃相,便叮嘱他道:‘我在里屋敲木鱼,敲一下你便吃一口,木鱼不响你就不能吃。’傻子答应了媳妇的要求,便急忙入席,等待木鱼声敲响。

“和傻子同桌坐的是姑父姨夫大舅父,还有媳妇的两个姐夫。大家谦让了一下,便都吃了起来。傻子却端坐不动——因媳妇还没有把木鱼拿来。大家都感觉奇怪,便催他快吃。傻子却端坐不吭气,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碗里的红烧肉。忽听得一声木鱼响,傻子飞快地夹起一块红烧肉喂到嘴里。就这样,木鱼响一下,他就吃一口,木鱼不响,他就不吃。”

薛小鱼连说带比画,非常滑稽可笑,让人忍俊不禁。郭蓉她们几个女孩子早已笑得喷饭。

“正在此时,丫鬟来找傻子的媳妇,说是老夫人叫她有事。他媳妇便放下木鱼槌出去了。丫鬟看到木鱼感觉奇怪,便拿起槌子敲了起来。越敲越快,越快越敲,这可忙坏了傻子。就见他筷子上下飞动,腮帮子鼓起老高,噎得直翻白眼。众人见他如此吃相,便都哄堂大笑起来。他媳妇听到笑声,赶过来一看,真是哭笑不得。她男人又丢了人、现了眼。最后气得媳妇直掉眼泪。

“饭后开始喝酒,他的两个连襟知道他傻,故意要捉弄他。大姐夫道:‘今日咱们喝酒要文雅,三连襟一人作一首诗,作上来的喝一杯酒,作不上来的罚一大碗水。如何?’二姐夫紧忙拍手叫好,傻子也只好点头应允。

“大姐夫道:‘我先来:正月十五月亮圆,到了二十少半边。三十晚上不见面,过了半月又团圆。’念完,便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二姐夫道:‘轮到我了,我来作:八月十五月亮圆,乌云过来遮半边。天阴下雨不见面,每逢月中又团圆。’念完,他也端起一杯酒喝下去。

“轮到傻子了,他抓耳挠腮的就是作不出来一句。这时,他媳妇的姑妈姨妈大舅妈,还有他的两个大姨姐都挤在旁边看热闹。大姐长得肥胖,傻子看到她的大屁股,突然来了灵感,张口说道:‘大姐屁股圆又圆。’说得众人哄堂大笑。那二姐拿手捂住脸笑。傻子的第二句便也有了:‘二姐脸蛋少半边。’

大姐二姐一听傻子拿她们二人作诗,便一扭屁股走出门去。傻子的第三句便也有了:‘二人出门不见面。’只第四句傻子怎么也作不出来。大姐夫笑得前仰后合,端来一碗水,要罚他喝下。傻子端起水碗正要喝,就见老岳父走进门来。傻子放下碗说道:‘我的第四句也有了:都来拜寿大团圆。’”

薛小鱼讲完笑话,除了那几个女孩子笑得前仰后合,其他人都绷着脸不笑。小鱼一看没有逗笑大家,便自认罚酒,苦着脸去提另一坛酒,众人这才哄堂大笑起来。

大家听完笑话,转脸看陆岩喝酒。只见他坐在那里喝得非常潇洒,不紧不慢,酒到碗干。右手倒酒,边倒边喝。左手五指伸开向下垂着,每个指尖滴答着水珠落在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他依旧一碗接着一碗,不慌不忙地喝着。

东方惠敏第一次见人如此喝酒,感到稀奇,便问李晟道:“李大哥,陆将军一坛酒快喝完了,他不会醉倒吧?”李晟笑道:“不会的,陆将军用的是‘千杯不醉’神功,咱们谁也比不了他。”

薛小鱼又想捉弄一下李晟,便一本正经地道:“东方姑娘,你李大哥也有绝技,那可是天下绝妙的本领啊!你想不想见识一下?”东方惠敏喜道:“想啊!”薛小鱼扮了个鬼脸说道:“你李大哥是真人不露相,咱们谁也请不动他,就看你的面子如何了!”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他的用意,便都肚里暗笑。李晟脸色一红说道:“别听他胡说,我哪儿有什么绝技,这小子该挨揍了。”郭晔凑了上来说道:“东方姑娘,你李大哥确有绝技,他是不想让你知道。你好好求求他,他才能使出绝技。”东方惠敏不知他俩的用意,便央求李晟道:“李大哥,你就露一手绝技,让我开开眼界好吗?”

他们俩一唱一和地挤对,东方惠敏又真心实意地请求,逼得李晟没有办法。他只得站起身来,从旁边拿过自己的袖箭匣,套在右臂上,口中说道:“什么绝技,不过是雕虫小技,在下就献丑了。”说完,他对着门框手一扬,五只袖箭便飞出,自上而下,排列整齐地钉在右边的门框上。

众人都拍起手来,为他高兴叫好。东方惠敏更是惊喜地看着李晟道:“李大哥果然身怀绝技,怪不得昨天你能从‘血刀会’的人堆中,轻松地抓回了放毒镖的贼人,方才救了惠敏一命。”

他们那边一桌的年轻人,兴致很高,都在兴高采烈地玩闹着。这边的几个老者也不闲着,他们一边吃喝一边谈天说地,瞧着邻桌上的热闹。当看到薛小鱼几个在挤对李晟,东方惠敏天真地央求着李晟,李泌突然心里一动,便问孟三娘:“惠敏这孩子挺不错,她是否已经许配人家?”

孟三娘叹了口气,方才说道:“这孩子命苦啊!自小就没了爹娘,无依无靠,靠吃百家饭度日。她也是我的远房侄女,十岁那年我就带在身边学艺,今年已经二十了,也没有遇上个合适的,直到现在也未许配人家。”

贺老爷子捋了一把胡须,一脸兴奋地说道:“依老夫看也是个缘分。东方姑娘怎么就和李将军能碰到一块?东方姑娘中了毒镖,也是李将军救了她一命,不知李将军是否已有家小,或是已经婚配?”他笑着拿眼看着李泌问道。

李泌摇了摇头道:“李将军自幼就到幽州学艺,学成后,就回到了长安。

他是皇家远房宗亲,家里面也没有什么亲人,便跟着当时的太子李亨做羽林军。他现在已升为金吾卫大将军,是三品武官职衔。多年军务缠身,戎马倥偬。年已二十八,仍未成婚,老前辈是否有意给他们牵线搭桥?”

贺老爷子笑道:“老夫很想成全他们俩的姻缘,只是不知三娘意下如何?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父母不在看师父啦。眼下全凭三娘做主啊!”

孟三娘为惠敏的婚事也很着急。近日看到李晟的人品武艺都是第一流,她岂能不愿意。听到贺老爷子问她,便满心高兴地道:“老爷子的眼光岂能看错。再加上先生的撮合,我老婆子高兴都来不及,还能有啥意见!”李泌道:

“此事先放下,明早郭元帅就来了,等回到长安,贫道就请郭元帅做媒,三娘主婚,再烦劳老爷子当个证婚人,咱们把此事办得热热闹闹,让东方姑娘也高兴高兴,你们看如何?”贺老爷子和孟三娘都高兴地点头叫好。

此时,薛小鱼也被大家逼着露了一手,五把飞刀跟李晟的袖箭一样,整齐地插在左边门框上。

陆岩的酒已经喝完,就听他笑着说道:“小鱼,大哥的酒已经喝完了。大哥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还有件事需你来做。”小鱼忙凑到陆岩跟前问道:

“大哥,你需要小鱼做什么事?只要不是上天摘月亮,干什么都行。”陆岩笑道:“那倒不至于。你知道高力士给李太白脱靴的故事吗?”

薛小鱼马上明白了,忙道:“知道,知道。想必是大哥的靴子穿着不舒服,需要小弟帮你脱下来?”说着话,他便弯腰抓住陆岩的一只靴子想把它脱下来。岂知靴子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脱不下来。小鱼一赌气,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猛地一拉靴子,陆岩把脚一松,靴子拔掉了,小鱼也摔了个屁股墩。谁知靴子里面还有酒水,竟然全泼在小鱼的脸上。小鱼擦了一把脸,连声说道:

“晦气,晦气,敢情你把酒都灌到靴子里了?”

众人一看小鱼着了道儿,全都哄堂大笑。尤其是郭蓉、封之春、柳洁云、东方惠敏她们几个女孩子,全都笑得直不起腰。贺老爷子、李泌及孟三娘笑得差点背过气去。郭晔拍着手笑道:“任你奸似鬼,照样喝了洗脚水。”

陆岩笑道:“老弟,为兄看你忙得满头大汗,给你点洗脸水凉快凉快。”薛小鱼两手一拍,笑道:“得了得了,我薛小鱼自认为精得猴儿似的,想不到今日着了大哥的道儿。”

大家一直闹到半夜,酒足饭饱,这才歇息。

第二天早上,郭元帅带着五十名家将赶到了黄龙镇,和李泌、贺老爷子、孟三娘等人见过了礼。知道他们已经将“血刀会”的人全部歼灭,还捉了几个俘虏,郭元帅非常满意,他又奇怪地问李泌:“先生不在京城里,不知为何事到了这里?”李泌把自己离开京城的意图告诉了他。接着李晟又把张皇后如何勾结长安“血刀会”,杀手又如何到太子府行刺,还有李倓追捉白蝴蝶,结果误入坤元宫,反被他们陷害的事详细地告诉了郭元帅。

郭子仪听完,心情沉重,吩咐快些开饭,饭后抓紧时间赶回京城。

饭后,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起程,李泌邀请贺老爷子、孟三娘一块到长安,孟三娘爽快地答应了,说是还要去寻找白蝴蝶报仇。贺老爷子还有些琐事,请他们先行,说他过两天就会到长安去寻找大家。众人便挥手作别,急速赶往长安。

这正是:夜谈笑话趣事多,老少潇洒真豪杰。

回马长安救皇子,岂知英魂早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