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平叛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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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显勇武李倓杀敌将 观天象李泌用洪水(1)

却说叛军守长安城的大将叫安守中,是安庆绪的同父异母兄弟。叛军攻占洛阳后,安禄山派他率军攻下长安,在长安镇守。安庆绪当了“皇帝”后,封他为“浐王”,以安其心,使其为自己效命。

李亨登基初,新任宰相房绾为了表现自己能干,私下里说动新皇帝,统率五万名将士南下潼关,想断叛军后路。安守中和崔乾佑在蒲关设伏,杀得唐军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只逃回了房绾几个人。

唐军经此一役,损失惨重,李泌及时地指出了他的错误,劝他按既定方针办。肃宗接受了教训,回头继续按李泌给他筹划的方略进行,主力大军深入腹地攻城夺地,偏师在后方策应。

伪长安城留守叫田成真,也是安禄山反叛时的重要幕僚。他们探听到大唐分数路兵马围剿他们,形势很严重。照此下去,周边郡县逐步都被唐军占领,他们的末日就要来临。

田成真和安守中商议了很久,都想不出个好办法阻止唐军的进攻。后来田成真赶到洛阳,向安庆绪请示对策。严庄却想出了一条计策,即向吐蕃国借兵,出兵陇东,牵制唐军。条件是吐蕃国出兵十万,侵扰陇东、平凉一带,最好能灭掉李豫率领的唐军,减轻长安城的压力。“大燕国”许以吐蕃土地,只要吐蕃能够做到上述条件,“大燕国”愿把临洮以西数千里的疆土划给吐蕃。

他们计议好后,便派使者前往吐蕃国商谈。

吐蕃国赤茨赞普早就垂涎大唐的疆土,只是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看到大唐已是战火遍地,叛乱四起,就起了觊觎之心,却苦于没有借口出兵中原。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赤茨赞普便一口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到时候就不可能是以临洮为界了,而是中原整个大地,任我铁骑纵横践踏,万里江山为我吐蕃所有。遂调集了十万人马由太子乌尔扎西率领,直向天水杀来。

天水守将薛延驹急派探马将急报送到凤翔,肃宗一见大惊,留守的兵马损失殆尽,怎么办呢?忙请来了李泌和诸位大臣,商议如何退兵。

商议的结果是由太子李豫挂帅,李泌为军师,李倓为先锋官,凑了一万兵马前去迎敌。另调河西镇驻军五千,临洮驻军五千,分别策应唐军两翼。

李豫率领大军昼夜兼行,赶到天水以东的碎石川安下营寨,等待吐蕃人的到来。

碎石川是山洪冲刷出来的一个冲积平原,自北向南,地势较为平坦。川的东边有一条小河,叫碎石河。碎石河平时只流淌着一股清水,遇到山洪暴发,河水方能暴涨。各个山沟的洪水都集中到碎石川,满川皆为泽国,自北向南,直泻而下,甚为壮观。

李泌早就了解这里的地形。他经常外出,遍访名山大川,所以这里的地形和环境他都比较熟悉。他选择了碎石川的入口处,在地势较高的碎石坡上扎寨,背靠碎石山,东靠水源地碎石河,南面是一马平川的河滩,利于交战,留给了吐蕃人安营扎寨。

两天后,吐蕃的大军到来。乌尔扎西的军师叫伊桑,对汉族的文化有一定的了解,他也一知半解地读过《孙子兵法》。他把大营安在碎石川的中间,地形开阔,利于进兵。川东和川西的山冈上,各安下一个营寨,叫做“抵角之式”,防备唐军从左右偷袭。

伊桑派出的哨骑,探听到唐军就在前边,离此二十里开外的碎石坡上安营,只有一万人马。

伊桑对乌尔扎西分析道:“唐军的大量兵力都在河南、河北平叛,勉强凑了一万人马前来交战,实为以卵击石也!他们兵力少,不敢到平川来,而是占住山口,这是惧怕我军。一旦战败,他们便可以进入山区,逃起来方便,这便是唐军驻扎在山口的用意。”乌尔扎西认为军师说得对,便不把一万唐军放在眼里。

第二天日出时分,李豫率领一万人马离营,向前推进了十里地,在碎石川的中间地带排开了阵势,准备和敌军交战。

一会儿,吐蕃的人马到来,离一箭之地,也排开了阵势,左右两翼射住阵脚,防备敌方偷袭。双方敲响战鼓,以壮军威。三通鼓罢,李豫出马,喝叫吐蕃主将答话。

吐蕃阵中,元帅乌尔扎西跃马提锤出列。只见他头上戴一顶尖尖帽,身上反穿一件皮袍子,脖子上围条狐狸尾巴,黝黑的面孔分不清年龄。他手提一对紫金锤,胯下一匹烟熏马,两眼铜铃似的瞪着对方主将。

李豫高声问道:“阁下是乌尔扎西王子吗?尔不在雪山一带游牧,为何率军侵我大唐?”乌尔扎西的汉语说得不好,但他能听得明白,就高声答道:“大唐咦,完完哩,我们吐蕃和大燕国,兄弟的,你们快快投降。”接着他叽里咕噜地又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李豫听得虽不大明白,但他清楚,吐蕃人这次入侵有恃无恐,可能得到了叛军的支持,他们傲慢强横,分明是不把大唐的兵马放在眼里。李豫便也不再多说,回马入阵道:“谁敢出战,先锉番兵锐气?”

这边李倓早已按捺不住,元帅话音未落,已横枪跃马出阵。飞马绕场一圈,挥枪示威。吐蕃阵中也突出一将,提刀迎战李倓,二人更不答话(说也白说,互相听不明白)便交起手来,不及三个回合,敌将中枪落马。

又见一将大声叫喊着,飞马接战,来将使的是一对链子锤,风车般地上下翻飞,又如流星赶月,锤锤砸向李倓的身躯。李倓并不慌张,先熟悉一下对方的招式,然后伺机进攻。五个回合过后,李倓突然使出“遍洒梨花”式,一杆枪头就像无数梨花绕在敌将的眼前,令敌将眼花缭乱。他瞅准时机,把枪向上一挑,敌将的两个锤头便风车般地缠到了李倓的枪杆上。李倓把枪向下一压,敌将措手不及,链子锤便脱手落在地上。紧接着李倓一纵马缰,那马一个前纵,李倓已把敌人擒到手中。他打马回阵扔下敌将,复又回身奔向战场中央。

这几个斩敌擒将的动作犹如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吐蕃人看得目瞪口呆,竟无一人出阵拦挡。

李倓虽说生在皇宫,但自小便喜爱武艺。皇宫内设有学馆,除了教“之乎者也”外,也有武术课,皇帝派御林军统领以上的官员担任教练。李倓又喜欢武功课,学起来更加勤奋,所以他每次比试都是李隆基孙子辈里面的第一名。十六岁时,他又到了少林寺,当俗家弟子,学习少林武功。数年后回到长安,又随陈玄礼学习骑射,钻研兵法。

他和太子李豫是同父异母兄弟,但两人关系密切,亲密有加。自安史叛乱以来,他多次要求到前线去平叛,李隆基都不答应。自父亲当了皇帝后,便下了命令,每个皇子都要上战场杀敌,报仇雪恨,洗刷皇家耻辱。

皇家自遭长安战乱,皇室的不少成员都死于叛军之手。当日,杨国忠害怕众位大臣阻拦,诈说皇帝要御驾亲征,晚上悄悄地出了长安城,大部分官员和七十多名唐室宗亲都不知道,只有一部分随唐玄宗逃了出来。叛军攻陷了长安后,没逃出来的大臣和唐室宗亲便遭了叛匪的残害。

据说李豫的妃子沈氏花容月貌,姿色绝佳,也是在那次战乱中丢失。直到后来李豫当了皇帝仍未寻找到,他一直到死都不立皇后,据说就是把这位置留给沈妃,他相信沈妃一定活着,一定能够找到。直到他的儿子李适当了皇帝,仍在寻找自己的生母。十年后仍未着落,李适只得给其生母沈氏立了衣冠冢。这是后话不提。

李倓回到阵前,跃马挥枪,继续叫阵。就见两名敌将一前一后杀出,李倓挺枪相迎,三匹马盘开了如走马灯,又互相搅作一团,拼命地厮杀。不多时,就见李倓枪起处,一名使刀的敌将被挑落马下,另一名使叉的番将已是肝胆吓破,拖叉便逃回本阵。李倓随后赶来,看着就要赶上,突听敌阵中一声梆子响,箭如飞蝗射来,李倓忙用枪拨打,哪里来得及,胯下马早中了数箭,咆哮狂跳,将李倓掀落马下,李倓也慌了手脚,身中数箭。唐营阵中突然出来了五员大将,飞马向前,救护李倓。虽抢得李倓回来,五将都身中多箭,带伤而回。

原来吐蕃人使用的是“连弩”,此弩为诸葛武侯所创。当年诸葛武侯的“连弩箭”传到了西南各部落,后又传入吐蕃国。吐蕃人非常喜爱这种箭,发射时比较密集,有平常箭杆的一半长,扣动机关,上面安装的三支箭同时从箭槽中射出,短距离内,威力很大,密集,速度快,但是射程也短,是近距离进攻和防守的重要兵器。

李泌早就听说过吐蕃国有“连弩”军,非常厉害,就命军中多置盾牌以备需用。今日出阵,李泌没想到李倓单枪匹马追向敌阵,还未来得及警告,李倓已被射落马下。幸亏众将冒死救回了李倓,李泌心中稍安。他马上下令将盾牌支到前军,防备敌人突袭。

双方战鼓仍在响着,却再也没有人出战,李泌对李豫道:“元帅,今天一战虽说杀了敌人的两员大将,活捉了一员。但我军六员大将受伤,双方扯平,贫道已有破敌之计,今日暂且收兵,咱们回帐再议。”李豫点点头,传令鸣金收兵。

今日一战,吐蕃国的元帅乌尔扎西有些不知所措。对方战将如此勇猛,杀自己的几员大将像是毫不费力,若不是“连弩”的威力,此将定当追进我阵,在阵中杀人,想想也觉惊心。看来大唐的兵马并不好惹,他们是否上了安庆绪的当?

他回头看了一眼伊桑军师,伊桑也是一头雾水,他总认为安禄山叛乱后,唐军几乎没有了战斗力,半个天下都属安禄山,唐军纯粹是不堪一击。今日看唐军的阵容相当严整,将士的斗志非常旺盛,便无可奈何地说道:“元帅,唐人虽说厉害,但他们的兵马少,物资不如咱们的充裕,我们可用混战的办法打败唐军。”乌尔扎西又问旁边的向导官:“你可知道刚才那员唐将叫什么名字?以前在什么地方当官?”向导官道:“他是唐朝皇帝的儿子,叫李倓,是统兵元帅李豫的弟弟,被唐朝皇帝封为建宁王。”乌尔扎西道:“这个蛮子,太厉害。”他正在犹豫不决,就听对面阵中传出锣声,唐军要收兵回营了,他便也下令鸣金收兵。

一连数日,唐军再也没有来挑战,乌尔扎西感到奇怪,便派哨骑前去打探。不久,探马回报说唐营寨门紧闭,毫无动静。

乌尔扎西心内焦躁,准备带领人马前去挑战。他认为自己兵马多,又有“连弩”的威力,所以吓得唐军不敢出战,他觉得有恃无恐,想一举大败唐军。

这时军师伊桑走进大帐,神情有些犹豫。乌尔扎西道:“军师,本帅想带领人马前去挑战。唐营的人怕咱们的‘连弩’,咱们趁机驱动大军,冲杀过去,唐军人马少,只一仗就能打败唐军。”

伊桑急忙道:“不可,不可。刚才有人来报,这碎石河的水越来越少。今天打水的火头军也来报,河水已经断流,没有河水咱们十万人马如何生存?属下感到奇怪,特来向元帅报知,咱们要赶快想办法,不然,水源一断,我军必然大乱。”

乌尔扎西一听,也感到吃惊。他命人快找向导官,询问此事。一会儿,向导官走进大帐,伊桑问道:“你是汉人,熟悉天水郡,你知道什么地方还有水源?”

向导官是当地人,常从西域往关中贩马,这一路的地形他非常熟悉,便说道:“距此向西北十里,有一条河,叫清水河,水不大,也是季节河,可以取水用。”伊桑想了想,对乌尔扎西道:“元帅,派人到清水河去取水,先解决眼下的吃水问题,另外派数路人马四处察看,我总感觉要中唐军的诡计。”

乌尔扎西派了三千人到十里外去背水,另派了三路人马向唐营方向去侦察。中午时分,侦察的人回来了,禀报道:“启禀元帅,所有通向唐营方向的道路都被唐军封锁了,根本过不去。”乌尔扎西感到迷惑,又不敢轻举妄动,下令全军高度警惕,严防唐军偷营。

那日李豫他们回到大营后,就和李泌商量破敌办法,李豫道:“先生成竹在胸,必是已有破敌之计,不知计将安出,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