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平叛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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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奔华山贼宦官毙命 惊噩梦安庆绪弑父(1)

却说两个小宦官贼胆忒大,阴谋勒死了边令诚,抱起他的宝贝匣子且惊且喜,随后翻墙逃了出去。可怜这个阉宦,一生搜刮钱财无数,无端陷害别人,其心阴险歹毒,其胸奸诈无比,没想到竟然横死在自己干儿子的手上。

小路子和小发子怀抱财宝,满心欢喜。他们一直向东奔逃,想要逃回河南老家。他们边歇边走,太阳落山时,他们跑到了华山脚下,已是累得筋疲力尽,饥肠辘辘。两人正要歇歇脚,准备继续逃,就听头顶上一声猛喝:“你两个蟊贼,哪里去,快快留下手里的东西,大爷饶你们不死。”二人抬头一看,就见旁边山头上站着一帮人,各个手拿刀枪,气势汹汹地看着他们。

两人一见,吓得魂飞魄散,就见小发子腿子一软,跌倒在地,嘴里面念叨着:“完了完了,他们是来捉拿咱们的,这如何是好啊!”小路子贼胆大些,看看这伙人的装束道:“他们是绿林强盗,不是来捉咱们的。”随即爬起身来,对着山头上的人打躬作揖道:“大王爷爷,我们两个是逃难的老百姓,身上没有钱,请您老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就听领头的一个大汉喝道:“你那小兔崽子,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快快送上来。”小路子忙道:“是我爹的骨灰盒,他老人家前几天刚死,我兄弟二人就把他给烧了,抱着他的骨灰盒想回到家乡去安葬,请大王爷爷放过我们吧!”

那大汉喊了一声:“小的们,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见十多个小喽啰一声喊,都从山头上跑了下来围着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小喽啰一把夺过匣子,那匣子猛地往下一沉,差点脱了手。小喽啰一声惊呼:“这么沉,一定是金银财宝。”随后又喊道:“二当家的,你下来瞧瞧是什么东西,匣子沉得厉害。”

那二当家的一听,急忙飞跑下山,打开匣子一看,也傻了眼,他盯着小路子道:“你们是宫里的?”小路子道:“不是,不是,我们是逃难的百姓。”

那山大王突然大笑:“你个南球娃,不说实话,逃难的能穿宦官的衣服?

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小路子一听,没法再骗这些绿林强盗,只得老老实实地道:“我们确实是宫里的宦官,但自己哪儿有这些宝贝,是大宦官边令诚的,我俩随他外出祭皇陵,顺便偷了他的些宝物想回家过日子,没想到在这儿碰到大王您老人家,这个匣子和宝物就送给大王爷您了,您放我们走吧!”

山大王一听,眉头皱了一下,沉声问道:“边令诚?那老狗现在何处?”小路子贼眼骨碌碌地转了几下,心里道:看来这个山贼和老边有仇,我何不说出实话,这山贼念我俩杀了老边,为他报了仇,或许能放咱俩一条生路。

想到此,他马上满脸堆笑说道:“好大王爷爷,边令诚那个大奸贼我俩早就恨死他了,他搜刮了这么多宝贝,无儿无女的,留给谁?他认了我俩做干儿子,却不给咱俩宝贝,咱俩一生气,就把他给勒死了。这些宝贝都给大王爷爷,您就高抬贵手,给咱们留点路费,放咱俩回家吧!”

那山大王听到边令诚已经死了,心里面既惊又喜,哼了一声道:“放你们走?没那便宜事。边令诚这个老贼,死在你们两个小贼的手里,太便宜他了。

哼,看你俩贼眉鼠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岂能饶过你两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说着向旁边的一个喽啰递了个眼色,就见那小喽啰拔出刀子,捅入了小路子的后心,接着小发子也被那个小喽啰杀死。山大王把手一挥,领着这帮绿林好汉向华山深处走去。

原来,这个山大王叫童勇,是封常清的部下。当年高仙芝和封常清被害,他和另一位将军马嫳逃离了潼关,带了手下数十个士兵到华山落草为寇,等待时机,要为封将军报仇。如今,闻知边令诚已死,反倒没有了生活的目标。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山寨,找马嫳商议今后作何打算。

至德二载,沦陷了两年的洛阳城仍被一股杀气笼罩着。经过多次的争夺战,城内民宅损毁严重,到处是断壁残垣,人们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安禄山征收的各种税赋多如牛毛,人们纷纷从城里逃了出去,四处漂泊。叛军发现城里的人口逐渐减少,按门察看竟是十室五空。安禄山下令禁止人们外出,他要控制人口的流失。

五月初五,端阳节到了,若是往年太平时节,洛阳城是唐朝陪都,为中原大城镇,自是热闹非凡。家家门口插蒲草、艾蒿,酒肆茶楼内充满着雄黄酒的味道。洛河里百舸竞飞,进行龙舟大赛,锣敲鼓响,好不热闹。现如今,城里面一片死气沉沉,人们没有了笑脸,没有了欢乐,冷清清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卖粽糕的。叛军的疯狂掠夺,已经让洛阳城的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中。

安禄山的“皇宫”却是非常热闹,在后宫的老槐树下摆了十多桌酒席,他举行家宴喝雄黄酒,也要学学汉人的风俗习惯。他的妻妾、妃子三十多个,各个环肥燕瘦,千姿百态,都齐聚在宴席上。

太阳已经落山,高大的宫墙遮住了光线,逐渐暗了下来。几个宦官忙着点燃大蜡烛准备开席。就听一个宦官高声叫道:“皇上驾到。”众人起身跪迎安禄山。

只见李猪儿和马狗儿抬着安禄山走到了他的首席位上,他正在害眼疾,左眼上戴着一个眼罩。他坐在一把特制的大椅子上,肥大的肚子垂在膝上,扬起蒲扇大的手,对他的那帮小儿女们喊道:“娃们,不要吵了,今天咱们吃的是家宴,喝雄黄酒过端午节,朕没有请外人,都是自己的妃子、皇子、公主们……”

他说着话觉得有些不对,忙一指坐在旁边的严庄和田令祠继续道:“当然了,严丞相和田中书就不算外人了,他们跟着我老安十多年,就是我的爱卿。今天喝的这个雄黄酒,比咱们突厥人的马奶子酒好喝,那是什么味道,酸了吧唧的有腥味。老婆们,儿子们,你们都尽情地吃好,喝好,你们就是沾了我的雨露,还有阳光啊!”说完他端起酒杯向上一举道:“喝,喝。”众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另一个桌子上坐着安庆绪、安庆满、安庆城等一帮弟兄。安庆绪对他老子的话根本就没心听,他两只眼睛总是瞟向对面桌子上他爹的第十个妃子花妃,花妃也不时地把目光瞅向安庆绪。

安庆满倒是实在,假装去拿茶杯,暗地里却把手伸向了安禄山的第十五个妃子吐鲁氏。那吐鲁氏也是胡人,本来就开放大胆,她迎着安庆满的手,顺势一拉,嘴就在安庆满的脸上印了一下,其他几个妃子忙都掩口笑了起来。

在座的食客大都是胡人,性格粗放,不拘小节,放开酒量,猛吃海喝。交更时分,酒都喝得差不多了。伺宴官请示了安禄山,准备下令撤席,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子嘤嘤地哭了起来。安禄山也听到了哭声,他伸长脖子在人堆里瞅着,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这里哭。

这时一个女子站了起来,迎着安禄山走了几步,哭道:“阿爸,你要给我做主,他们高家不要我了,今天就让俺回家来,再不许踏入高家门。”原来是安禄山的第七个姑娘,银木公主。

银木擦了一把眼泪继续道:“当初我和扎尹木好,你说啥都不答应,嫌他是个偷鸡摸狗的小混混,硬要让我嫁给高富礼,说是高尚书的儿子,门当户对,我听了你的话就嫁给了他,才嫁过去两个月,他们家的老夫人就说我的肚子怎么出了怀,说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说什么都不要我了,说是坏了他们家的名声。”

安禄山张开独眼一看,自己姑娘的肚子已经凸了起来,便蛮不讲理地道:“他老高家什么玩意儿,我的姑娘肚子大了有什么不好?那才是好事,我们胡人就是这个乡俗,姑娘肚子不大还不嫁人呢!我把一个能生养的姑娘嫁给了他老高家,他怎么能不要呢?”严庄和田令祠听得想发笑,却又不敢。

严庄忙劝解道:“皇上息怒,胡、汉习俗不一样,我们汉族人见不得姑娘未婚先孕。圣人云,一女不嫁二夫,好女从一而终,讲的是妇道……”

他还要继续宣讲他的孔孟之道,被安禄山打断了话:“他奶奶的,什么从一而终?我老安就不信这个邪。阿满,你明天就把阿木送回老高家,他要是不收留,我杀了他全家子。”安庆满停止了对众妃子的骚扰,忙答道:“是。”

旁边坐的胡人尚书阿赛英赶忙站起来道:“皇上息怒,胡人有胡人的讲究,汉人有汉人的规矩。他们汉人对女人的要求是极其严格的,你就是杀了他全家,他们也不会要银木公主。微臣考虑不如把银木公主仍旧嫁给扎尹木。虽然门不当,户不对,皇上可以施恩,把扎尹木封为驸马,再赏给一个侍郎衔,不就把问题解决了吗?”

安禄山一听主意倒不错,只是扎尹木大字不识一个,成天偷鸡摸狗,是街上的一个小混混,若当了他老安的女婿,他这个当皇帝的脸面何在?又一想,这些汉大臣可不能杀,还要靠他们保江山呢,就悻悻地道:“便宜了他老高家,就依阿爱卿的。”

安庆绪却不管谁的肚子大小,他早已偷偷溜到桂花树后和花妃抱在了一起,并已暗中作好了准备,要在今晚动手,杀掉自己的父亲。他和女人鬼混,是掩人耳目,他要装出胸无大志的样子。

安禄山的几个小儿子有的已经不小了,偷尝过禁果,这时一看大哥作出了表率,便也起身各自寻找目标,牵着“小妈”的手躲到了一边。

席终人散,安禄山被两个小宦官仍然抬回了寝宫。他近两日睡眠不好,老做噩梦,尤其是昨天晚上,三更天过后才入睡。

不久,他就梦到自己骑马去打猎,他正在追赶一只野猪,突然发觉自己到了一个没有人烟的旷野。四下寂静,愁云漫漫,无数看不清的人影像是在晃动。他感到有些害怕,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就看到前边有一座城池,便急忙打马跑了过去。刚进城门,抬头看见一把大斧从城头落下,砸向他的头顶,他吓得大叫一声,便惊醒过来。醒后仍感觉心在激烈狂跳,头上的冷汗淋漓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