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平叛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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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乱石岗大火烧野店 桃林镇愤怒杀恶霸(1)

却说郭晤、薛小鱼兄弟二人夜宿黑店,他们识破了店家的诡计,将店内恶人收拾了。而后,薛小鱼救醒了颜氏姐妹,问明了她们的来历。

原来,她们姐妹俩是常山太守颜杲卿的女儿。姐姐颜如玉二十岁,妹妹颜如燕十八岁,二人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幼便读书识字,继承了颜家的家风。

安禄山叛乱后,便招降颜杲卿,颜杲卿不为所动,拒绝了安禄山的诱惑,对大唐忠贞不渝。后来,安禄山几次派人暗杀颜杲卿未果,便准备派重兵攻打常山城。颜太守抱着必死的决心,决意与城池共存亡。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整理好文稿和毕生收藏的字帖,又写了一道呈给皇上的奏章,便命两个女儿带上这些东西避往太原,投奔她们的姨父。如若救兵解围,城池得保,她们仍旧回去;如若城池不保,父亲殉难,她们速到京城,把奏章呈与皇上。

她姐妹二人坚决不走,要和父亲生死在一起。父亲告诉她们,她们的母亲死得早,只有一个哥哥在襄阳做长史,她俩是父亲的亲骨肉,留下她们于事无补,空增自己的压力,还是去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为好。就这样,父亲派了几名亲兵护送她们到了太原姨父家。几个月后,常山被史思明攻破,父亲被害。她俩闻讯痛不欲生,整日以泪洗面。姨父姨母多方开导,劝她们以父亲的遗愿为重,她们方才节哀进食,听候消息。

现在听说太子已经在灵州登基,她们的伯父颜真卿被李光弼援救,安全地回到了灵州,所以,姐妹俩要西去灵州寻找伯父,完成父亲的心愿。姨父担心她们路上的安全,但又拗不过她们,只得安排她们远行。她们收拾好行李,换上男装。姨父又给她们雇了一辆骡车,让家人王五赶车送她们前去。叮嘱她们要晓行夜宿,提防黑店,昨日因急于赶路,错过了宿头,便住到了这家客栈。

她们进来后,感觉这店有些阴沉,账房先生眼露凶光。她们多了个心眼,不吃店里的东西,吃自己带的干粮,后来感觉口渴,就喝了半杯茶水,然后上床睡觉,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郭晤听完后,忙站起来抱拳道:“两位姑娘原来是颜公的女儿,多有失敬。颜公慷慨赴义,英勇不屈的事迹国人皆知。两位姑娘不避艰难,北上完成父亲遗愿,使我兄弟二人深受感动啊!”颜如玉轻轻拭了下眼睛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能否告诉我姐妹知道?”郭晤微微一笑道:“他叫薛小鱼,我叫郭晤。都是朝廷的军官,在郭元帅帐下效力,正好我们也要到灵州去,如今咱们便可一路同行。”

颜如玉一听忙道:“那郭兄和郭元帅是怎么称呼?”郭晤道:“那是家父,在下排行老五。”姐妹俩一听,非常惊喜。颜如玉道:“原来是郭公子,今日承蒙相救,小女子感激万分。”说着,重新向二人福了一福。郭晤道:“姑娘不用谢,那是姑娘的孝心感动上天,使两位姑娘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颜如玉叹了口气道:“我姐妹二人惨遭变故,骨肉分离,也只能略尽孝道,替父偿还心愿罢了。”说着又流下泪来。

妹妹颜如燕一直都有戒惧心,直到这时方才放下心来,便笑着道:“听郭大哥刚才说你们也去灵州,那太好了,今后咱们一路同行,再用不着担惊受怕了。这回我就不用穿男装了,省得别人看我姐妹俩都用怀疑的眼光。”

薛小鱼早已恢复了幽默诙谐的天性,他打趣地道:“好是好,只是下次姑娘再吃了迷魂药,我可不敢进去救你啦!”如燕瞪起双眼,娇嗔道:“你敢?”说着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如玉深情地看了一眼郭晤道:“郭大哥如不嫌累赘,就带我姐妹俩同行吧!”郭晤喜道:“姑娘说哪里话,我兄弟俩正感到途中寂寞,这回大家一块同行,那就热闹多啦!”

天已经大亮,远山近景都已看得很清楚了。薛小鱼走出屋来看了看天色说道:“五哥,咱们也该动身了。”郭晤走出门来望着远处的山峰道:“是该动身了,把这里收拾一下。这几个死尸和那个老板扔在一起,一把火送他们上西天去吧!”薛小鱼道:“好,颜小姐,你们也赶快收拾东西,套好车,咱们也好行动了。”

薛小鱼又到账房里搜查了一遍,从柜台里搜出了一堆银子,大约有三百两,薛小鱼大喜,他扯起一条床单包好银子,扔到了颜如玉的轿车上。然后,又从马棚处抱了一堆干柴堆在上房门口,郭晤已经将几个死尸扔进了屋内。

薛小鱼晃亮了火折子点着火,整个上房都烧了起来。柴干物燥,风头正紧,一会儿的工夫,客栈便成了一片火海。

颜氏姐妹收拾好东西,坐入骡车,他二人也上了马,迎着西北风,向黄河渡口进发。

劫后余生,二世为人呐!颜如玉坐在车里回忆着离开父亲的这一段日子。鸟巢倾覆,寄人篱下,今后的生活将如何安排,使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倍感伤心。

她透过车窗向前望去,郭晤俊伟的身躯坐在马上,他英俊潇洒,忠厚率直。一种特殊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感觉郭晤像是已进入她的心扉,挥之不去,不由得心里暗暗思量,他是否已有妻室,更是已有了儿女?抑或是已有了意中人?但这些问题又是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能探寻到的。她正在胡思乱想中,如燕却推了她一把,笑眯眯地问道:“姐,你想啥心事?莫不是看着郭公子,想起了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如玉脸一红,瞪了如燕一眼。如燕笑道:

“姐,你是不是喜欢上郭大哥了?”如玉扬起了手,娇嗔地喝道:“死妮子还说?”如燕忙摇手道:“好姐姐,不说了,我下去活动活动。”说完便让车停下来,她从车上跳了下去。

冬阳初升,北风停息。蜿蜒曲折的官道穿行在莽莽的吕梁山中。如燕随行在车旁,看着眼前的山川景色,她突然心思一动,喊道:“郭大哥,你把马让给我骑,你上车去陪我姐说说话。”

郭晤回头看着她问道:“二小姐会骑马?”如燕娇嗔道:“郭大哥,你别小看人嘛!”

郭晤笑着从马上跳下来,把马缰绳交给如燕,问道:“你真骑过马?可别摔下来。”如燕道:“放心,你快上车去吧。”说完便翻身上了马,和薛小鱼并马前行。

郭晤踌躇地看了一眼轿车,不好意思上去,便跟在旁边走着。如燕回头看他没有上车,知他不好意思,便喊道:“郭大哥,你咋不上车呢?快上去啊!”

郭晤没吭气,继续走着。如玉从帘缝中看到郭晤欲上不上的样子,便轻声叫道:“郭大哥,上来吧!”郭晤仍在犹豫,赶车的王五笑道:“郭将军,大小姐请你上车,你就上去吧!”郭晤脸红了一下,便跨上车辕,进入轿车内。

如燕一看郭晤上了车,心里突然一动,何不如此这般,便对薛小鱼笑道:“郭大哥刚才扭捏的样子,很是好笑,不知郭大嫂现在何处,是否已有孩子了?”

薛小鱼是什么人,那真是七巧玲珑比干心,能看不透如燕旁敲侧击的心思?便笑道:“你是问郭大嫂啊?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如燕有些吃惊道:“在哪儿?”小鱼滑稽地一努嘴:“在车里面坐着呢!”如燕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娇嗔道:“人家说的是正经话,你别当玩笑。”薛小鱼道:“人家也说的是正经话。你郭大哥排行老五,二十岁的时候,就随父从了军,东征西杀,从未离开过军营,现在仍是孤家寡人。你说,给你当姐夫好不好?”如燕微笑着没吭气。

薛小鱼突然脸色一紧说道:“哎呀,忘了一件事。”如燕一听,马上紧张地问道:“什么事?”薛小鱼道:“你怎么没问你薛大嫂在哪里?”如燕一听,心里一松,接着又是一紧,小声问道:“在哪里?”“就在我身旁。”说完,薛小鱼双腿一夹马,如飞跑去。如燕一怔,接着脸一红,举起马鞭子正要抽他,见他已飞马跑开,便也打马从后追来。

傍晚时,他们赶到了桃林镇,便找了家大客栈住下。客栈叫“朋来居”,楼上楼下数十间房,客人倒也不少。店小二给他们开了三间房。郭晤让小二去打洗脸水,然后招呼如燕她们过来,商议晚上在何处吃饭。

薛小鱼今日兴致很高,他道:“五哥,咱们有缘遇到了颜家姐妹,又发了一笔‘横财’,该庆贺一下吧?”郭晤看着如玉没吭气,如玉笑道:“你看我干吗?你是大哥,小妹愿意随声附和。”郭晤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那就听小鱼的,咱们好好地庆贺一下。小二,这镇上最大的酒楼在什么地方?”店小二刚端了一盆水走来,赶忙答道:“出门向南走,有一个叫‘春满楼’的酒楼,那是我们桃林镇最大的酒楼。”郭晤道:“那好,咱们就上‘春满楼’去。”

桃林镇是一个大镇子,有两百多户人家,街道纵横,店铺林立。郭晤他们到了“春满楼”,抬头看去,此楼很是气派,一式木结构建筑,上下两层,朱红门窗,青砖墙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走进里面,小二赶紧上来招呼他们上楼,楼上已有很多客人吃饭。

他们转过雕花木隔断,走到里面大堂,拣了一张桌子坐下。小二赔着笑脸说道:“客官,多谢光临小店,请点几样菜肴,小的好去准备。”薛小鱼道:“菜就不用点了,把你店里最好的菜给我们上一桌来。”店小二道:“好唻。”忙向楼下跑去。

一会儿的工夫,店小二将菜端上来。薛小鱼一看,有“烧海参”“炒鱿鱼”

“炸里脊”“蒸羊羔”“炖排骨”“焖猪蹄”,另有几样素菜,还有二斤熟牛肉,一盘炒三鲜,两张大饼,当地人叫“山西锅盔”。小二道:“公子小姐,你们喝酒吗?”薛小鱼道:“就把你们山西的‘杏花村’打二斤来。”小二一声“好唻”,便跑下楼去。

这时,楼下又上来了三个人,各个带刀佩剑,目空一切。前面走的是一个胖子,有四十来岁,步履沉稳,落地有声。后边跟着两个人,一个有三十五六岁年纪,一个有三十二三岁年纪。他们走到里面,看到了颜如玉姐妹俩,眼睛马上直了,盯着姐妹俩看。胖子干咳了两声,三人便转身坐到另一张桌子上。

郭晤已是看在眼里,面带怒色。小鱼轻声道:“五哥莫理他,他们若敢惹是生非,小弟用飞刀招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