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平叛传(下)
7318800000009

第9章 陆子松演武场献技 扎伊木洛阳城做贼(1)

却说唐军打了胜仗,收复了渑池城,大军入城歇息。第二天早饭后,郭元帅传令众将士到临时帅府听令。众将陆续到齐,元帅命韩子明、吴淳把崔道夫、张棱带上来。张棱进门后便跪在一旁,那崔道夫却是怪眼圆睁,死活不跪,昂首挺胸的,表现出十二分的不服气。

郭元帅见状,微微冷笑了一下,随即威严地说道:“败军之将,见了本帅为何不跪?”崔道夫大声道:“崔某不服气,你让那黑小子过来,咱们重新比试,他若赢了我,我便服气,否则杀了咱,咱也不服气。”说着话,他回过头去寻找尉迟犨。

尉迟犨眼窝仍旧青紫,站在旁边大笑道:“你不服咋的?你是我手下败将,不服气也不行。”崔道夫气得嚷道:“崔某征战二十余年,却是从来没遇到过对手,你这黑厮仗着人多,崔某才遭了你小子的暗算。”

郭元帅很感兴趣地问道:“听说安禄山给你们封了个什么‘云燕十八骑’,据说你也是其中之一。究竟都是些什么人,说来听听?”崔道夫气恼地说道:“什么吊毛十八骑,把我老崔和那些插标卖首之徒排到一块儿,我老崔从来就不承认,也耻于与他们为伍。”

“噢,崔将军自视清高,不愿与他们为伍,倒也是一员难得的耿直之将。”

郭子仪赞许地微微笑道,“说说看,你们那些‘云燕十八骑’都是哪些神圣?有没有顶尖的人物?”

旁边韩子通道:“元帅有所不知。安禄山靠契丹人起家,在范阳经营多年,网罗了一批战将。他乃井底之蛙,一孔之见。自以为他带出来的将军天下无敌,不可一世。他在叛乱前几年,有年中秋夜,趁月圆酒酣,命手下一班武将比武排座次。排出来了十八个人,称为‘云燕十八骑’。据说那天崔将军没在场,给他排到第十五位,因此他一直不承认。”元帅听得哈哈大笑,众将也跟着乐了。

“有意思,想不到安禄山也会装腔作势,玩权谋。有一次也是中秋夜,老皇上在大明宫宴请各位官员,饮酒赏月,观赏歌舞。当时王忠嗣元帅、哥舒翰将军、仆固怀恩和我都在场。安禄山当着皇上的面,夸口他有‘云燕十八骑’,所向无敌。哥舒翰将军气不过,怂恿我和仆固怀恩跟他们比武。他们是三个人,咱们是两个人,结果他们输了。说说看,他们是哪十八个人?”郭元帅因打了胜仗,心情特别好,不免童心顿起,要韩子通说说这十八个人的名字,看看都是谁。

“当时末将没在场,也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他们是第一骑史思明,第二骑阿史那承庆,第三骑铁木秃花,第四骑呼儿赤木,第五骑帖木儿,第六骑慕容燕,第七骑耶律郎,第八骑托耶,第九骑粘木汗,第十骑齐木哥,第十一骑慕容亮,第十二骑扎猛,第十三骑何大梁,第十四骑谢成,第十五骑崔道夫,第十六骑姚猛,第十七骑崔乾佑,第十八骑耶子明,这些便是他们的‘云燕十八骑’。”韩子通扳着手指头,一个个说出来。

“郭元帅你不晓得。那铁木秃花、呼儿赤木、耶律朗、帖木儿还算个人物。

史思明是杀良冒功的老手。阿史那承庆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耶子明是酒囊饭袋。崔乾佑是玩女人的高手。扎猛是狼心狗肺的无义贼。托耶是奸诈卑鄙的小人。粘木汗、齐木哥是盗马贼出身。谢成、姚猛是打家劫舍的响马。慕容亮、何大梁是扒坟掘墓的高手。慕容燕是翻箱倒柜的惯偷。元帅您想想,咱老崔能和他们为伍吗?”

郭元帅一听,更加大笑道:“果然,果然都是浪得虚名。铁木秃花、粘木汗、耶律朗、扎猛、齐木哥、慕容亮已被我军斩杀,呼儿赤木降了我大唐,因病在家休养。那谢成在长安城下被我军打败,到大巴山中落草为寇。你和耶子明被我军生擒,剩下的命运也好不到哪儿去。崔道夫,看来这十八个人里边你最厉害,你说,你要如何才服气?”

崔道夫想了想说道:“派你唐营最厉害的大将出马,只要能赢了崔某,崔某才能心悦诚服。”郭元帅沉吟了一下说道:“赢你这样武艺的人并不难,但刀枪无眼,双方难免带伤。这样吧,本帅命你们使用木杆,点到为止,这样行不行?”崔道夫心想自己的本事没有完全显露出来,不能让唐营的人小看了自己,便慨然道:“行。”

郭元帅扫了一眼众将,说道:“众将听着,谁能自忖赢了崔将军?报个名儿。”那尉迟犨、马嫳、郭晤跃跃欲试,都出列讨令。元帅却道:“陆岩听令,命你和崔将军比武,一人一杆一盾,点到为止,不可性命相搏。”陆岩抱拳行礼道:“末将遵令。”

众人都随元帅来到校军场,大家兴高采烈地议论着。薛小鱼悄悄凑到陆岩跟前低声道:“大哥,最好是把这厮弄下马来,杀杀他的傲气,出出他的丑。”陆岩笑着点点头。

两名小校牵来了两匹战马,一匹是陆岩的“银龙驹”,一匹是崔道夫的“甘草黄”。崔道夫和尉迟犨的战马昨日从战场上逃出,被外围担任警戒的唐军捕获,元帅命仍旧交还崔道夫。

二人顶盔挂甲收拾停当,鼓声已经敲响了两遍,中军官站在演武台上,举着令旗挥了三下,就见二人从东西两个方向飞马奔到一起,挺起手中的木杆斗在了一起。

十个回合后,陆岩已摸清了对方的路数,两马再次相交,陆岩用木杆拨开崔道夫的木杆,随即用后面的半截木杆戳在崔道夫的胸前檀中穴上,口中说了声:“下去吧!”崔道夫用盾牌遮挡不及,胸腔一阵奇疼,不由自主地跌下马来。四周围观的将士一片欢呼,人们兴高采烈地大笑起来。

崔道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面羞愧。加上穴道被封,神情有些委靡不振,一言不发地愣在当场。他弄不明白,陆岩出手如此之快,令自己根本没法防备。自己又夸下了海口,这脸丢大了,胸口又觉得闷涨,连气都喘不上来,便呆在当场。

郭元帅微笑着走下将台,大声叫道:“崔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放在心上。”崔道夫挣扎着跪在地上,口中道:“崔某认输,也服气了。元帅若不嫌弃崔某无能,崔某愿意归顺大唐,投在麾下效力。”

郭元帅伸手扶起了崔道夫,看他脸色蜡黄出汗,便知他着了陆岩的道儿,即高声叫道:“陆岩过来,给崔将军顺顺气。”陆岩走过来,双手抱拳,暗中运气于双手,口中道:“崔将军,在下给你赔罪了。”说着,双手朝前一送,一股热流直冲崔道夫胸前,解开了他的穴道,崔道夫马上感到胸口不痛了。

郭元帅拉着崔道夫的手,边走边高兴地说道:“好啊,崔将军愿意归顺我大唐,本帅高兴收留你。你性格豪爽,武艺不错,本帅怎能嫌弃呢!没伤着你哪儿吧?”崔道夫根本不明白他被陆岩点了穴道,摸着胸口道:“没关系,被那位小将军用木棍戳了一下,没伤着筋骨,刚才还有些痛,现在不痛了。只是用木棍比武太轻了,不如我那两把铜锤带劲。”

听他言下之意是武器不称手,心中还不十分服气。元帅便把陆岩叫到跟前,对他说道:“去把你的画戟取来,在这里演示一番。”陆岩应了一声,转身离去。郭元帅随即拉着崔道夫的手走上将台。

一会儿工夫,陆岩骑着“银龙驹”来到校场。他到了将台前翻身下马,抱拳向元帅请令。元帅道:“陆岩,把你的画戟拿上来,让崔将军瞧瞧。”陆岩奉命把画戟递给崔道夫,崔道夫接过手来,感觉十分沉重,不亚于他的两把铜锤,心里暗暗叹服。

陆岩下了演武台,飞身上马,绕场奔驰起来,边跑边舞动画戟,将马上的戟法一一展示出来。演完了戟法,他把画戟挂在鞍桥环上,从背后抽出雕弓,疾驰中连发三箭,三箭都中箭靶。他把雕弓插回弓袋,继续飞马驰骋,又从腰间解下流星锤,觑得旁边拴马桩亲切,流星锤出手,拴马桩应声断为两截。

众人欢声雷动,大家都为陆岩喝彩叫好。薛小鱼大声喊道:“陆大哥,展示一下你的腾跃攀升功夫,让大家开开眼。”陆岩回身扬了扬手,瞅定校场旁边的了望塔,准备用它来做演示场。

这座了望塔是用木头搭建起来的,足有五六丈高。陆岩奔驰到塔下,用手一勒马嚼子,“银龙驹”一声嘶鸣,前腿立起来。陆岩借机把画戟朝地上一插,双臂一用力,身子已经向上飞了起来。飞至事缓,他探手抓住一根横梁,双脚荡起,已经钩住了了望塔最上面的栏杆。接着两手用力一撑木柱,身子便到了了望塔上面。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众人惊叹不已。陆岩对下面招了招手,然后静心闭气,双脚一纵,离了了望塔。只见他两臂张开,身体像一头大鸟,冉冉下垂,仍旧落在他的“银龙驹”上。

崔道夫手里端着茶杯,早忘了喝水。他被陆岩的一个个绝技所征服,跟所有在场的人一样,忘情地连声叫好。到陆岩重新坐到马上,他才回过神来,嘴里喃喃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哪!如此绝技,令崔某大开眼界。元帅帐下能人不少,令崔某彻底心服。”说着,他重新对元帅抱拳施礼,心悦诚服地说道:“元帅,所谓‘云燕十八骑’,无人能跟这位陆将军相比。您今日让陆将军显示绝技,把崔某数十年的傲气都给荡平了,崔某是真心服了啊!”

郭元帅抬了抬手,让他回到座位上。旁边在座的张守躬道:“咱们元帅帐下有一批年青将领,他们各个武艺超群、人品不错,崔将军以后自会认识他们。这位陆将军是他们中间的佼佼者,曾经日不移影连杀史思明十员大将,早已天下闻名矣!崔将军今日输给他并不奇怪,倒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大饱眼福啊!”

旁边的韩子通感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哪!就是当年三国时的吕布也不过如此啊!就在前些日,这位陆将军还救了老夫一命,老夫打心眼里感激他。”他便把在灵宝时,他的侍卫长躲在房梁上用暗器谋杀他的经过说了一遍,令崔道夫更是惊叹不已。

郭元帅命人带过来张棱,对他和颜悦色说道:“张将军,你如今作何打算?”张棱早已跪在地上,垂头说道:“败军之将,无话可说,全凭郭元帅处置。”郭元帅道:“听说你们是结义四兄弟,号称‘四大金刚’。马宽已经归顺了我大唐,你可愿意归降?”“小将愿意归顺大唐,随元帅平定叛乱。”郭元帅高兴地说道:“好,起来吧!去找你的兄弟马宽好好叙谈叙谈,不要生分啊!”张棱道:“谢元帅大恩。”说完,他从地上起来走下将台。

就在这时,郭曜派人前来送信,元帅命他上前,询问道:“你们那边情况如何?快向本帅道来。”来人道:“禀告元帅,郭将军兄弟三人已经拿下了孟津城,攻占了邙山,杀败了救援的利宁,控制了黄河渡口,堵住了安庆绪北逃山西的去路。如今兵屯孟津城、邙山一线,向元帅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略。只是大将军追击利宁时,被他射了一箭。”郭子仪吃惊地忙问道:“射在什么地方?

要紧不要紧?”

“射在大将军的肩胛上,军医给他治疗了伤口,说是不要紧,休息一段时间便可康复。”郭子仪放下心来,对来人道:“你回去传令,让郭曜回渑池养伤,那边军队交由郭曦掌管,其他事情本帅会派人去告诉他。告诉郭曦,他定要小心在意,把守好孟津渡口,控制住邙山。”来人喏喏而退。

郭元帅兴奋地站起身来,命中军官召集众将前来,发布命令道:“全军将士加紧备战,只待东路李光弼的人马到来,便可会猎于洛阳,活捉安庆绪!命张守躬、郭晤屯兵汝阳,和高峰寒形成掎角之势,防敌南逃。”众将闻令,分头去作准备。

却说洛阳城内有条乌衣巷,巷内住着达官贵人,也有平民百姓。以看手相算命为生的吴有德老汉也住在巷内,每天赚几个小钱养家糊口,艰难度日。老汉每天鸡叫三遍便起了床,把院内院外打扫干净,然后往炉膛添两把柴,温热了头天剩下的半盆菜糊汤吃了下去。然后擦了一把嘴,脚步蹒跚地拿着算卦招子出门招揽生意。

老汉今日醒了多时,始终听不到芦花公鸡的叫声。他有些纳闷,便起身出去查看。他担心自己家的报晓公鸡,也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以后出门便没了准确的时间。

因洛阳城里物资匮乏,肉食更是紧张。栏里无猪羊,棚中无鸡鸭,连报晓的公鸡都被贼人偷去吃了,全洛阳城除了皇宫里的斗鸡和王爷家的斗鸡,一条巷子就剩了吴老汉家的一只公鸡和两只母鸡,人们过着极其悲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