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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巴贝夫致妻子

【人物简介】

巴贝夫FrancoisNoёlBabeyf,1760年—1797年),法国革命家、空想共产主义者。热月政变后,巴贝夫组织了一个秘密团体“平等会”,密谋夺取政权,建立劳动者专政。由于叛徒告密,他和密谋运动的其他领导人一起被督政府逮捕。1797年5月27日被凡多姆高等法院判处死刑。巴贝夫曾主编《人民论坛报》,鼓动人民起来消灭私有制,建立“普遍幸福的”、“人人平等的”社会;并设想建立以农业为中心的、具有平均主义和禁欲主义特点的“共产主义公社”。他的共产主义体系虽然“相当粗糙和肤浅”,但马克思却称许他为第一个“真正能动的共产主义政党”的奠基人。他的主要著作有《永久地籍》。

【书信内容】

亲爱的,我向你们问好!我就要在永夜的黑暗里长眠了。我曾给一个朋友寄去了两封信,你们将会收到这些信。我对他比直接对你们自己更能把我的情况说得清楚些。

我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因为我的感触太多了。我把你们的命运托付给一个朋友。我一点儿无从知道,他能否照我希望他的那样照顾你们;我无从知道,你们能否看到他。你们对我的爱,使你们不顾艰难险阻到我这里来,虽然你们历尽千辛万苦,你们还是在苦难中挺住了。你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次长期的残酷的审讯的每一变化,你们也终于和我一样,喝了这杯苦酒。我不知道你们应否回到你们打从那儿来的地方去;我不知道你们在那里能否找到朋友;我不知道人家是否会想念我,虽然我相信,我的行为洁白无瑕,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我不知道在反革命将要展开的保皇党人的疯狂迫害之下,所有共和国的朋友,他们的家人,一直到母亲怀里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唉,亲爱的,在我的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些思想撕碎我的心!为祖国而死,抛弃家庭、孩子和爱妻,这一切在我还是比较容易忍受,如果我不预见到,自由将要毁灭,还有许多正直的共和主义者会被牵入这个残酷的镇压迫害中来。唉,我钟爱的孩子,你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我想到这点真是万分痛苦……我悲痛地说,你们能否相信,我是为了最伟大的和最崇高的事业而牺牲自己的;如果我为这个事业作出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我终究是尽了我的天职……

在共和国所有它的拥护者头上,现在正掀起了可怕的风暴,如果你们能够侥幸地逃过这阵风暴,如果你们能够找到一个平静的港湾和几个能在患难中帮助你们的朋友,我要求你们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我向我的妻建议,要慈祥地教育孩子;我教导我的孩子,要表现出无愧于母亲的爱,要敬爱母亲,要永远听母亲的话。自由的殉难者的家庭,应当能在一切高贵的品质方面成为模范,应当能取得善良人们的敬爱。我愿我的妻子尽一切力量来教育好我的孩子,她会要求她的所有朋友多方面地来支持她做到这点。我希望爱弥儿会努力实现他父亲的这个愿望,我相信,他爱父亲,父亲也很爱他。我要求他一有可能就毫不迟疑地投身到这项任务中去。

我亲爱的朋友们,我希望你们都会想念我,会经常谈起我。我希望你们知道我曾多么爱你们。为了要使你们幸福,我觉得除了使所有的人幸福以外,没有别的道路可走。我没有成功,我牺牲自己,但我也是为你们而死的。

我的事要多多讲给卡弥儿听,要对他说千万遍我爱他。当卡由能懂得这些时,也要把这番话对他说。拉希瓦告诉我们说,他将把我们的辩护词印成小册子。我的讲话要向四面八方到处散发。我要叮咛嘱咐我的忠诚的好妻子,我的讲话的底稿,在没有抄留一份字字句句完全相同的副本以前,不要交给鲍杜汪或拉希瓦,也不要交给任何别的人,这样她才可放心,这个讲话永远不会丢失。你知道,可爱的朋友,这个讲话对于品德高尚的人和所有爱祖国的人,都永远是宝贵的。我遗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就是我的美名。我知道,你和你的孩子想起了我的美名,就会得到许多安慰。这对你们当然是很好,听到人家说,你的丈夫、你们的父亲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他是一个高贵的、洁白无瑕的人。

再见吧!只有一丝细线把我和这个世界联结在一起,明天这根线就要扯断了。这是无法变更的,我看得很清楚。牺牲是必须的。凶神比我更强,我敌不过他们。怀着像我这样纯洁的良心死去,当然是美的;悲惨和痛苦的只是我必须从你们的怀抱中挣脱开,亲爱的,你们是我最最宝贵的!!!……我勉强忍痛地挣脱掉;还是发生了。再见,再见,再见,千百次再见!……还有几句话要说。写信告诉我的母亲和我的妹妹,我的辩护词一经印好,就交邮局或别的方法寄给她们。告诉她们,我是为什么死的,设法对这些善良纯朴的人讲清楚,这样的死是光荣的,绝对不是耻辱。就这样,再一次说声再见,我的亲爱的朋友们!永远再见吧!我会像一个正直的人那样酣睡。

1797年5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