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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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预感

回家吃了顿午饭,跟爸妈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快步出门,向着杆子家走去。

杆子家住在村口,家里经营了一间小卖铺,也算是薄有积蓄,因此平时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干,每当有人去叫他出门的时候,他家里也不阻拦。

我家的情况和杆子家不同,从我爷爷开始,我家的谋生手段就转变为了养蜂。近年来由于蜂蜜价格的持续上涨,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越来越好,甚至连家里的土地也租给了别人,这也使得我平日间比杆子还要悠闲。

当我到达杆子家的时候,杆子正好准备出门,见我来了,顿时夸张的叫了起来:“哎哟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您今儿个这么快就孵完蛋了?”

我平时无论是干什么都喜欢慢悠悠的,为这事杆子没少笑我,说我比娘们还磨叽,尤其是吃饭和上厕所,简直跟老母鸡孵蛋有得一拼。

“滚一边去!”我笑着踹了他一脚,这才道:“今天我妈把饭给煮糊了,我没吃两口就跑你这儿来了。不过好在我上午没干什么,不吃也没事。”

“哦,我就说呢,就你那渣渣速度,怎么可能……”杆子刚说了一半,见我又有踹他的迹象,急忙咳嗽了两声,改口道:“那个啥,怎么样?现在就去?”

“你小声点,被你爸听见了就死定了!”我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小心翼翼地往杆子家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出来,这才压低声音道:“废话,不现在去什么时候去?”

“也对,现在村里大多数人还在吃午饭,小心点应该不会被人看见。”杆子想了想,又说道:“咱们要不要带点吃的东西去?总不能上去傻站着吧?”

“当然了,我这不是来你家了嘛。”我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我可是特意跑来吃大户的,你可千万别小气。”

“滚!”杆子佯怒,一脚踹了过来,“要吃大户也行,先交钱!没钱就去把你家的蜂王浆弄点出来抵账。”

我回骂了一句,轻松的躲开杆子的偷袭,然后约定好拿了东西之后直接在村子后边聚头,便匆匆赶回家去。

因为赶时间,所以一向慢悠悠的我这次倒是异乎寻常的利索。不过等我赶到约定的地点时,杆子这家伙竟然已经背着一大包吃的等在那儿了。

“啧啧,您老不会又孵蛋去了吧?怎么比我还慢?”毫无疑问,杆子这家伙的表情分外的欠揍。

“滚!”我感觉有些蛋疼,杆子这货简直就是非人类,提着这么一大包东西居然还这么快。

杆子嘿嘿笑着从背包里翻出两把崭新的开山刀,随手递了一把过来,“呐,就知道你这家伙不靠谱,连工具都不准备好。”

“我哪来这玩意?我爸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我没好气的接过杆子手里的刀,然后把好不容易偷出来的一小瓶蜂王浆塞到杆子手里:“喏,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偷出来的,别弄掉了,小心我跟你拼命!”

“哪能啊!”杆子笑嘻嘻的摆摆手,然后将手中的瓶子紧了紧盖,塞进背包里。

后山虽然就座落在村子后头,但距离村子还是有一段距离,而我和杆子聚头的地方比较偏僻,篱笆与村子之间还有一小片‘矮竹子’遮挡,因此我和杆子也不怎么担心被人发现。

(‘矮竹子’是家乡的土话,指的是一种手指粗细的竹子,不高,但长得很密)

放下东西,两人一人拎着一把开山刀卖力的在竹篱笆上折腾着,直到手都提不起来才弄出了一个狗洞大小的窟窿。

“差不多了吧?”又用力砍了几下,将窟窿扩大了一圈,杆子终于扔下手里的刀,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娘的,累死我了。”

“就这样吧。”我也感觉累得不行了,干脆也躺地上:“杆子,你说我爸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着?”

“鬼知道……”

杆子喘着气,看着眼前这又高又密有结实的竹篱笆,一副怨念深重的样子:“这他娘的每个月翻修一次,以前咱们小的时候还能直接钻过去,现在估计连狗都得脱层毛才过得去,也不知道那些毛孩子昨天到底是怎么钻过去的。”

“现在还好,过两年估计得修成水泥墙了,到时候连打洞都打不成了。封建迷信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这种感觉十分的突兀,也十分的强烈,我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

杆子奇怪的看着我,发现我的脸色有些发白,顿时担忧的道:“身体不舒服?”

“山……”我喃喃的看着后山的方向,脸色越来越难看:“总感觉……好像要出事了。”

“山怎么了?”杆子也站了起来,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看了好一会也没什么感觉,不由得皱眉:“出事?我怎么没看出什么问题呢?”

“我不知道,感觉……很不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杆子解释自己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催促,尽快远离这座不起眼的矮山。

“杆子,我们还是回去吧,今天别上去了怎么样?”

我有些害怕了,虽然平时总是一副不信邪的模样,但真当遇上什么邪门的事情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上去看看,而是转身就跑。

“你到底怎么了?”杆子有些莫名其妙,伸过手在我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嘀咕道:“没发烧啊?”

“把你的爪子拿开!”我拍开杆子的手,没好气的道:“哪那么多话,反正今天我是不想上去了,你怎么样?”

“我?我还能怎么样?”杆子一脸的郁闷,我不去的话,他一个人去了也没啥意思,顿时垮着脸碎碎念:“三伢子,我现在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别,千万别,我还打算老死呢!咱们换个地方怎么样?”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要不咱们去水坝吧,去水坝钓鱼。”

说也奇怪,作出决定之后,我突然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那奇怪的心慌感也渐渐消失了。

“行啊,我去拿鱼竿。”杆子眼睛一亮,他和他老爸都是钓鱼高手,平时没事就喜欢吆五喝六的去水坝钓鱼,“不过这次你可不能再掉链子了啊,别等我准备好鱼竿之后又不去了,小心我真的掐死你。”

“放心……”

话说到一半,我就愣了一下,因为我突然发现后山上居然有人。

“三伢子,怎么了?”杆子见我有些不对劲,便顺着我的视线向后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也愣住了:“那不是虎子嘛?他不是病的下不了**了吗?”

“还有芸芸,小木,石头,猴子,峰子……这些毛孩子怎么都在这?”

杆子十分惊讶:“我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听我妈说这些毛孩子都病的下不来**了,要送医院来着,现在怎么一个个的玩得挺疯的嘛。”

我没有说话,仔细看着那几个在满山跑的熊孩子,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熊孩子的事我也听说了,早上杆子跟我说了一次,中午回家吃午饭的时候我妈也说了一下,都说是病的不轻,现在怎么都偷偷跑后山了?

更令我感觉奇怪的是,我和杆子都在这儿忙活了大半天了,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这帮毛孩子?

“这帮毛崽子胆子挺大的嘛。”杆子在一旁大发感慨:“昨儿个才被教训了一顿,今儿个居然又偷偷的跑上山了,嘿,居然还懂得装病了!现在的小屁孩啊……”

“这不对啊……”我喃喃自语,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什么不对?”杆子看着那些个在山里窜来窜去的小子们,兴致勃勃的道:“三伢子,咱们也上去吧,反正来都来了,干脆去逗逗那些毛小子好了。”

说着,也不等我回话,便将背包背上身上,然后一矮身钻了过去。

“三伢子,走了!”杆子招呼一声,然后便吆喝着向那些毛崽子跑去。

“杆子!”我一愣神,杆子就已经跑远了,顿时大急:“快回来!”

在这个时候,那种莫名的心慌感又涌了出来,看着杆子的背影,我突然感觉一阵恐惧。

“不要去啊!杆子!”我大喊,然而杆子却只是一个劲的往山上跑,嘴里怪叫着,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混蛋!”我有些气急败坏一脚踹在竹篱笆上,然后提着开山刀向杆子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