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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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异相

一路颠簸,几经辗转,村子总算是遥遥在望了。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站在村口,回想起这些天的离奇经历,我心里顿时感慨万千,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咕咕……

肚子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跟周老二借的钱并不多,结果我这两天连泡面都得省着吃……

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

“家里……应该已经煮好饭了吧。”我喃喃自语着。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到了我爸,想到了那具女尸,心里突然感到一阵焦躁。

啪!

我烦躁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他娘的,怎么老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三伢子,你这是去哪玩去了啊?”

“哟,三伢子,啥时候回来的?”

“三伢子,这几天……”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我打招呼,语气熟络之极。我感觉有些怪异,因为这些人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

村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陌生人?

我现在急着回家,也没心思多想,随口应付着,脚下的步子却变得更快了。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催眠般的不断念叨着,心里却是越来越焦急,越来越忐忑。这种心态,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更怯’吧。

家就在面前了,一阵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我眼眶顿时一热,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不顾一切的大叫着,冲进了家门。

“妈!妈!我回来了!”我大喊着冲进屋,声音竟有些颤抖:“妈,我回来了!”

厨房里的炒菜声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厨房里匆匆地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熟悉的抱怨声里蕴藏着最为真切的关怀:“吃饭了没?没吃我再去煮点饭……”

听着这熟悉的唠叨声,我心里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下一刻,我突然身体一僵,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仿佛被雷劈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因为从厨房里出来的,居然……居然……居然是个我从没见过的陌生女人!

“你爸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不是说……”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穿着……若不是那张陌生无比的脸庞,简直就是我妈的翻版!

这情况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了,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竟感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陌生女人说着说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先回房睡会吧,吃饭的时候妈在叫你,妈昨天掰了些春笋回来了,还没吃呢,待会给你做道春笋炒肉……”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她自称是我妈,心里却并没有感觉到难以接受。她所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有种发自内心的熟悉与亲切,与我妈一模一样。

只是,她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我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心里忽然感觉说不出的害怕:“你……你是谁?”

“臭小子,才出去几天呐,就连妈都不认识了?皮痒了是……啊!”

陌生女人说着说着,突然‘啊’的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你你你……你真的不认识妈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她那陌生的脸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又是这样……怎么又是这样……”女人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她竟然急得都流眼泪了!

又是这样?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变故,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听说三伢子回来了,正是赶了巧了,今儿个早上刚宰了只鸡……”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林婶的声音。

我回头看去,正好看到隔壁的林婶端着一碗鸡肉走了进来。

不对!这不是林婶!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就否定了先前的判断,进来的居然是一个陌生女人!

这女人的穿着打扮乃至动作神态等等,全都和林婶一模一样,唯独脸庞令我没有半点印象!

“这……”

我看了看刚进来的这个女人,又看了看自称是我妈的女人,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她们都变了一副模样?

我又想到了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些陌生人,现在一想,那些人除了长相陌生之外,其余的分明和村里的一些熟人没什么两样!

可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全村人都变了副模样?

“林嫂,你怎么来了?你这是……”我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

“这是咋了?三伢子一回来就惹你生气了?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哭啥哭,这小子不听话就拿扫帚揍他。”林婶见我妈这模样,顿时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道:“要是这小子再不听话,等他爸回来了,你就告诉他爸,让他爸揍他。”

“林嫂,不是这样的……”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性子软,不跟你说了,等老周回来了我跟他说。”林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转过头向我说道:“三伢子,你这两天跟你爸做啥去了?怎么样,累不?”

“还……还行。”我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含含糊糊的说道。

“跟你爸出去做了几天事,咋就变得害羞了?”

林婶小心端着碗放在桌子上,嘴里还不忘磕叨着:“你妈性子软,又爱哭,你可要好好听话啊,要是再惹她生气,婶子我可不会客气。”

……

林婶唠叨了一阵便走了,我却还感觉有些恍惚。心不在焉的吃完饭,连脸都没洗便匆匆回了房间。

感觉好累……

我躺在床上,强忍着倦意,慢慢的梳理着凌乱的思绪。

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变得如此陌生?

村子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以及周围人的变化。

难道……问题出在我的身上?

我抬起左手,看着光滑的手背,忍不住全身一颤。他娘的,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咔哒!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了,紧接着我妈端着脸盆走了进来:“来,赶紧洗个脸,洗完了再睡,别把油都蹭到了被子上……”

我妈把脸盆端到床边放下,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慢点洗,水有点烫,别烫着了。”

“知道了。”我随口应了一句。

“妈还得去洗碗,你洗完了自己把水倒了。”妈说着,也不再停留,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她忽然又回过头来,有些犹豫的说道:“三伢子,你好好睡一觉,等你爸回来了就好了,别瞎想。”说着,不等我问什么,赶紧把门关上。

“这是怎么回事?”看情况,我妈似乎知道些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我怎么问,她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多想。随手捞起湿毛巾往脸上抹了抹,正准备把水端出去倒掉,忽然心中一动,低头望水中看了一眼,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水面上倒映出的这张脸……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