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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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过去

和江家胜闹了矛盾后,我和他的关系就一直不好。至于卫桥,那一次后,她坐在我旁边也安分了不少。每天上课的时候,她都是安静地坐在她的位置上。虽然她没有顾笙和离开的韩夜那般努力,但在我们这个全年级最差的班级里,她也算是一个认真的学生。

回到家里,听着弄堂的厨房里一如既往女人的声音,还有偶尔从房间里传出男人的声音。同样是放下书包,围起旧围裙,去到厨房做起了饭。做好饭后,自己坐到房间里吃完就睡觉,江家胜回来后,自己吃完后也知道睡觉。我和他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空间,之间的关系却是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告别了汽车站,就等于是离开了那些在黑夜与黎明的交界处出来的人们。从那以后,我出去的时候,他们和她们早已离开。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和她们也已回来。于是,我们曾经作为同伴,现在是见上一面也难的邻居。

早上起来的时候,弄堂就如同是一座走空了的孤城。所有人在经过一晚上仓促休息后,在早上又急忙地踏上了征程的脚步。在逃离了黑夜的梦魇后,在白天,大家又会上演一场拼尽全力的逃亡赛。他们和她们合计与生活来一场对决。这场对决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和她们永远都挣不脱生活对自己的束缚。就是这样的结果,导致了他们和她们无休止地对生活进攻,再然后被生活无数次打败,看着他们和她们膜拜臣服于自己的卑微轮廓。

而我自己比那些人,也好不到哪去。在生活中经历挣扎的我,没他们和她们勇敢,更没有越挫越勇的精神。在生活面前,我不过是位被打败了的逃兵。在生活这个庞大的造物主身旁,不敢有任何的造次,别人每一次利用哗众取宠的弄潮都会让我觉得难以置信。

走出弄堂,在受到冬天稀薄阳光的照射,整个人都会觉得舒服很多。在大风一晚上地吹刮下,整个人都快要失去生息了。不过就是在你快要支撑部下去的时候,黎明又会到来,阳光又会出现。就像你在面对生活这个大流氓的调戏时,当你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又是一个周末。生活这个大流氓在周末也得休息,自己得以有时间来喘口气。接着为下一次五天,来做准备。

整个漫长的冬天就快要过去了。和以前在Z市时的一样,这个冬天,我也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在过去的每个冬天里,我都会想,在下一个冬天里此时此刻,我会干吗。等到自己在时光中的路途上,风尘仆仆地来到那一天时,却发现自己除了做着和去年冬天同样的事情以为,没再做过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比以前要活跃。现在早上出门,你都会看到街头上的人多了起来。与之前的街道比起来,现在的街道就像是夏天丰水期的河流,以前的街道则像是旱季干涸的河床。

我到学校的时候,卫桥已经到了。周舟和顾笙也在,周舟现在基本上都是每天放学都待在顾笙身边。她成功地和顾笙在一起了,乔巧对顾笙好像也是彻底死心了。我觉得也不错,一段三个人的感情,总是要其中一个人放手,才可以给另外两个人好过和解脱。对于周舟,我只有祝福她。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要让一个人感到开心的了。

我坐到位置上去的时候,卫桥看了我一眼说:“上次的事情,对不起……”距离那件事已经快过去了半个月了,我和卫桥都没再提起。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卫桥还是和我说了这件事情。

我放下书包,说:“没事,我和江家胜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好。”说着,黑老三就进教室来了。卫桥刚想要再说点什么,也只好闭口作罢。

一天的课结束后,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背起书包回家。这个过程是我们每天都要经历的,周六周日也不例外。学校规定:周末也必须补课,只有这样,学校的升学率才会高。但是我始终觉得,升学率和我们这个班级没多大关系。这些在顾笙来之后都变了,不管是哪个老师上课,都开始严厉了起来。

放学后,大家都开始离开。

“江东阳,我们一起回家吧。”卫桥这样对我说到。

卫桥的话让我没反应过来,我看她的时候,她正在收拾书包。她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把她的脸都给遮住了,看不到她的表情。我等到她把书包收拾好后,对她说:“你知道我家在哪吗?”她抬起头来,眼神奇怪,口气疑惑地问:“上次你带我去的不是你家吗?”我点点头,说:“既然你知道我家在哪,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回去。”我说完,卫桥背起书包走在我前面,她走出教室的时候,说:“因为我家就在那啊,这一次我终于在你前面出来了。嘿嘿……”卫桥说完就从我的视线快速缩小,变模糊。

我锁好门后,走到校门的时候,发现卫桥正一个人站在校门前。看到我来的时候,她笑着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后,她说:“还记得吗?你上次就是在你这里等我的。”我直走到她的前面,说:“你还真是记仇啊。”我刚说完,卫桥就从我的身后追了上来。

卫桥说:“上次,你爸打你吗?”我摇摇头,说:“还没那个必要。”这个时候,我和卫桥站到了十字路口。过马路的时候,我对卫桥说:“你为什么也住在那里?”卫桥声音变小了一点,说:“每个人也许都有一个或者几个他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像你对我住在那里感到意外。你为什么会感到意外呢?难道就因为你看着我不像?”卫桥这么一问我,我就没再说话。她说的没错,我就是因为看着她不像,所以才会感到意外。

走过马路后,卫桥说:“你知道顾笙的事吗?”我笑着问:“你是指他有多少个女朋友还是问我他到底多受女孩子欢迎?”卫桥语气有些生气,她说:“我是认真的。”我同时回以她:“我也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卫桥停下来,说:“顾笙的家一开始是在Z市的南方,是在去年才搬过来的。”我没说话,听着卫桥继续往下说。我猜她现在要说下去的话,会是一个很长的事。

“顾笙的爸爸是一个房地产商人,在Z市南方发迹后来到了这里。在他爸来到这里之前,他和我的妹妹在一起。我妹妹叫卫莉。我妹妹喜欢顾笙,她对顾笙从没有变过心。但是顾笙不仅和别的女孩在一起,还说是卫莉的变心。最后,他又和他的父亲来到这里。我妹妹因为伤心过度,吃安眠药…….”卫桥说到这里,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看着面前哭泣的卫桥,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甚至没有想到,顾笙对卫桥的伤害这么大。

卫桥哭了一会,擦干眼泪,说:“我妹妹死后,我来到了这里。”

我说:“为了什么?报仇吗?”卫桥没有说,只是朝着我回家走的路线走去。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秘密,那也是他们心中一座隐秘的城池。我想,如果,卫桥不想我进入那座城池,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吧。有些人的有些关系,始终保持在普通朋友的距离是最好的。因为我们不知道,一旦跨过了这个界限,两个人的关系会从朋友变为什么。也许会是从朋友变成好朋友,也许是陌生人。所以说,你要是爱一个人,那是需要勇气和狠心的。

你在爱她的同时,就已经伤害了她。她要为你承担你对她从朋友到恋人的后果。如果,你失去了她,那她就要承担失去你的难过。如果,你得到她,那她就要承担可能会失去你的忐忑。爱一个人,是需要勇气的。

我和卫桥走到巷道后,卫桥转过身来对我说:“江东阳,谢谢你。”我望着这看不到尽头的巷道,前面是流动般的黑色。这是我曾经和陆霄、周舟道别的地方。今天和以后,我也许又会是要和卫桥在这里道别。

看完巷道,我又把目光移回到卫桥身上,对她说:“我也谢谢你。”卫桥看着我奇怪地问:“我感谢你是因为上次你救了我,还把我带到了你家。你谢我是为什么?”我用手指着巷道的深处,对卫桥说道:“我谢你,是因为你让我再一次看到前方的巷道。”卫桥摇摇头,说:“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对她说:“有些事情,你不必现在知道。时间长了,就算没人告诉你,你也会明白的。就像你长大后,你就知道人死是不能复生的,是不存在的。而不是像他们大人所说的,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我说完,卫桥低着头,不说话。情绪也变得有些失落,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我又说错了话?”卫桥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说:“没有,你没说错话。你说的没错,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是去到了另一个很远的地方。你说的没错,但是你知道吗?有些时候,你明知道它是错的,但你还是会去做。就像你明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你有时还是会违心地对一些人撒谎。”卫桥说完,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很快就流到衣服上,在衣服上重重地烙下一个印记就消失了。

看着卫桥迎着黑暗的深处走去,就像是一个投奔着黑暗而去的人。她的身影和之前的陆霄,周舟一样,最后也慢慢地被黑暗的大嘴给吞噬掉了。

卫桥说的没错,有些话我们明知道是谎言,但还是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口气说出来。说给那些我们不想他们知道真相的人。在那些人眼里,有的是因为我们爱他,有的是因为我们恨他。爱和恨,很多时候都是用同一种方式去维护和报复的。

(PS:三更第一更,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不求什么,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