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东阳
6869800000052

第52章 恩怨

卫桥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改变。因为她的存在,我开始上课不能发呆,也不能安稳地待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她会时不时地从她学习的状态中来打乱我发呆的状态。

下课后,卫桥戏谑地看着我。我对她说:“你到底是想怎样,你学你的,我做我的事。大家两不打扰。行吗?”卫桥理了一下她肩膀处的头发,笑着说:“谁让你和我是同桌呢?”她说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我真是不明白黑老三当初怎么会把卫桥放在我的旁边。

在这种日子里过去了几天,我就要快受够了卫桥。

这天放学,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卫桥在学校对我的折磨让我的心情糟透了,就是在回家的路上也还是会想着那些事。快走到巷道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刘凯几个人的声音。在我转过拐角,看到刘凯他们几个围着一个人。

对这样的场景,我从小就不感到陌生。我和陆霄小时候就经常做这样的事。把人围起来,略带戏弄的耍一耍他,然后几个人对围着的人一顿打。刘凯他们这样,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所以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就有离开的意思。

准备转身绕道的我,隐约听到了刘凯的呵斥声:“你给我放老实点,要是再接近顾老大,后果你是知道的。就你这个丑模样还想和顾老大在一起。”刘凯说完后,被围着的人没有说话。

听到这里,我又停了下来。顾笙,又是顾笙。我一想到他的时候,周舟的样子就浮现上了心头。转身的我马上又折了回去,这时候刘凯和他的一群小弟正聚在一起嘀咕着什么。他们还是围着那个人,我从外面根本看不见是不是周舟。犹豫了几秒,我还是走了过去。

“刘凯,又在这为顾笙当打手呢?”刘凯一听到有人这么说,就回了头。看到是我,他的表情很复杂。有不甘也有害怕。上一次,我的棒球棒要是再扔远一点,恐怕他现在都还躺在医院了。棒球棒可不像周舟打乔巧的小木棍。

旁边的小弟看到是我坏他们的事,就说:“凯哥,要不要弟兄们把这白痴给揍一顿。我……”他还没说完,就被刘凯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看着我说:“江东阳,我们最近没什么矛盾吧。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听到刘凯这话,我就想笑。我说:“我欺负人?是谁上次找几个三流混混在这里偷袭我,又是谁看到我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刘凯被我这么一说,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看到自己小弟的几双眼睛正望着自己,好像在等他下命令揍死我。

“反正,顾老大交待的事我也做完了。那现在就把她给你吧。”刘凯这样一说,手下几个小弟就说:“可是,凯哥,我们还没……”刘凯喝了一声说:“住口。”说完就带头走了,几个小弟也低着头跟在他后边。等到他们走完了,我走过去一看。地上躺的人不是周舟,居然是卫桥。她的头发把她一大半的脸都遮住了,不过我从她穿的衣服认出了她。

看到是这个女孩,我的心情复杂了起来。卫桥每天都折腾个不停,我都快烦死她了。但是看到她这样躺在地上,我又担心她会出事。毕竟在这个外表繁华的小城,其中暗藏的肮脏也有很多。想了一下,我还是把她扶了起来。这里离我家也不远,江家胜一般都要到我做完饭,吃完了才回回来。那个时候,卫桥应该早醒来走了。这么一想,我就把背包背在胸前,把她背了起来。

把卫桥背在身上,背脊感受到了她身上柔软的部位。一想到这里,我的脸就变得通红,心里也直骂自己下流。这时候的我,还不明白这是自己青春期的懵懂现象。一方面在心里自责不应该这样。另一方面,内心总涌动着一股冲动,它似有似无的在心里荡漾。我就极力压制着这些想法,呼吸紧张,满脸通红地把卫桥背回了家。在把卫桥放到椅子上的那一刻起,我压在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心里带着一种怪异的庆幸。

背卫桥走过弄堂过道的时候,我生怕这时候会有一个女人从厨房端菜回房间,或是从房间回到厨房。过道与我家的那几步距离,是我走的最远的路程。从未背过女孩子的我,心跳也很快。我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心想不就是背一个女孩子吗?还是一个自己讨厌的女孩,但就是越这么想,心跳的就越快。

放下卫桥后,我就和往常一样去厨房做饭。有些事情,在你全身心投入另一件事当中,你就会暂时不去想那些事。在厨房做饭,听着女人们的斗嘴和浮夸,心里反倒有着一种无比的轻松。刚刚的心绪就和魔鬼一般,把我的内心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听到平日里有些厌倦的女人在斗嘴和无休止的浮夸,心里有的却是一种轻松。看来,同一件事,在你心情不同的时候,它带自己的感受也十分不同。

在我做好一个菜的时候,卫桥也醒过来了。她来到厨房,这时候我正在做菜,没有注意到她。

“这是你的家?”卫桥在我身后说话,我拿盘子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就把盘子掉到了锅里。本来是想对她发脾气,后来想到自己在背她的时候,居然有那样的想法。愧疚就多于生气,语气也就凶不起来,还有几分尴尬。

我放好菜后,点点头说:“我看到刘凯他们围着一个人,后来发现了是你。”我这样一种只说了事情的开头和结尾的话,让人听起来十分的不理解,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卫桥看着我,我的目光有些闪躲。她笑的灿烂,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会救我,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她的语气我听得出来,是开玩笑的语气。在我听起来,却是十分的不舒服,于是我就决定实话实说。

“我是把你当成了周舟,后来发现不是,也就把你带回来了。”心里面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导致我直接就把实话不带任何委婉的说了出来。

卫桥听到,眼里划过一丝黯淡,随即她又笑着说:“你说的那个周舟就是和顾笙在一起,长的有些丑的女孩吧?”听卫桥这么一说,我就瞪了一眼她。卫桥吐了吐舌头说:“对不起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她。”我有些无语的点了点头,同时暗感好笑,不知道自己这样维护周舟算什么。连朋友都算不上,只能是以一个过去的好朋友身份吧。

卫桥笑了笑,接着口气复杂地说:“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女孩喜欢他?”

就在我以为卫桥是个嘻嘻哈哈,神经大条的女孩时,她的这一句话就否定了我的想法。外表再开朗的人,也会有自己说不出的烦恼。

我把炒好的菜端到房间,卫桥也就跟着我回了房间。把菜放到桌上的时候,我说:“你不也是喜欢他吗?”卫桥被我这么一说,表情有点奇怪。过了一会儿,她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在我妹妹死之前我是喜欢他。”卫桥说到她妹妹的时候,眼里的笑意瞬间都变成了难过和怨恨。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妹妹?和顾笙有关?”我一问,卫桥脸上出现一个酸楚的笑容,说了一句:“要不是因为他,我妹妹也就不会死。”

听到这里,我没再说话。要是再问下去,让卫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也许她会说,也许她不会说。但是不管她会不会,都会让她再想起那件事。所以我也就没再问了。把碗筷摆好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只有两个吃饭的碗,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江家胜的。我以为,醒了的卫桥会在这个时候回家。可是她却没有。

“江东阳,你一个人在家吗?”卫桥看了一下房间的四周。

房间的四周都是掉灰的墙面,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床旁边有一个简陋的木衣柜。衣柜的门坏了,吊着。里面的各种衣服杂乱地堆放着,然后就是我现在坐着吃饭的一张桌子。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只放了这些东西,还是显得非常的拥挤。自从外婆走后,房间又变得和之前一个模样了。

我摇摇头,说:“除了我,还有江家胜。”看着卫桥疑惑的眼神,我补充道:“江家胜是我爸。”卫桥点点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了。她说:“你就不想知道我妹妹和顾笙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我摇头说:“我对顾笙没什么兴趣,也不想让你再伤心。回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想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深有体会吧?”

卫桥笑着说:“江东阳,你和在教室里的时候不一样。”我抬起头反问她:“那又是谁告诉你,我在教室的时候就是我真正的样子?”

我这么一回,卫桥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江家胜刚好回来了。他看到我和卫桥,没说什么,但我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这么久了,他不开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一直这样,没变过。卫桥看出了江家胜脸上的不悦,对我说:“江东阳,今天谢谢你。我先回家了。”我点了头。卫桥出门的时候,还说了一声:“叔叔再见。”江家胜没说话,他等卫桥走了以后就把房门关上了。

关上房门后,他坐了下来。喝了点酒,只喝了一点就首了起来。我也没再喝,他也没再问过我喝不喝。吃了几口菜之后,他说:“刚刚那个女孩是谁?”这是他第一次问我的私事,我有些意外,但还是说我说:“同学。”

正在吃菜的江家胜这时突然把筷子摔了,吼道:“同学?同学你会把她带到家里来吗?”他这么一吼,把我的脾气也给窜上来了。我大声说道:“我的事你十多年没管了,现在管有用吗?我已经快十八了,我是个成年人了。你知道成年人的意思吗?意思就是你没管我十八年了,十八年了。你懂吗?”

江家胜红着脸说:“再没管你,我也是你爸。你也是我和你妈生下来的。”我冷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妈,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我说完,江家胜就一个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

他说:“我这是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有大有小!”

我放下碗,站起来,对着身高只到我肩膀处的江家胜说:“这一巴掌,就算是我还你,还你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说完我就摔门而去。

我走后,江家胜端起酒瓶就喝了起来。半瓶白酒,就这样让他给喝完了。

醉了躺在地上的江家胜哭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淑珍啊……我对不起你。我…我…我让我们的孩子又变成了年轻时候的我了。”说完江家胜就哭了起来。

“想那个时候,我也不比江东阳大多少,就是因为自己的那一晚上,我就害了你,还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跟着我过苦日子。”

江家胜说着说着就躺在了地上一直哭。眼泪把他脑袋躺的地面都给洗干净了,他却还在一直哭。

我走在外面,吹着大风。心里回想的都是江家胜打我的那一巴掌。外婆走后,我自以为,和他的关系会慢慢变好。只是一切,都是事与愿违。

(PS:一更送上,还有两更。)